平和島靜雄原本是很不願意接觸一向以柔弱似水的女性的,但之前爲了避免浪費時間,他們就已經在他家裡聯繫過打結了。而且在發現鯨木重根本不是普通女人之後,平和島靜雄綁得更加認真。
反正這貨也不是什麼好人,要是真的出了事,那也是活該。
綁好後,他按照約定在門上敲了五下,三長兩短,不過一會兒,一個人打開了門,打量了一下門口的兩人,把他們帶了進去,身後的門立刻被關上了。
這個房間很普通,如果不是沙發一邊坐着一個戴金鍊子的幹練男子,還站着若干個眼神兇惡的青年,估計就是一間平凡的客廳無疑了。
平和島靜雄毫不怯場地擡腳往裡走,嘴裡問道:“人我帶來了,那個混蛋呢?”
四木春也咧嘴一笑,指了指桌子上的三杯茶:“不急,先喝口茶,我們慢慢談。”
平和島靜雄居高臨下地看着這個不知道打着什麼算盤的男人,彎下腰一擡手,就將一杯晾得半熱的茶一飲而盡,乾脆地說:“茶喝完了,現在說吧。”
四木春也盯着這個渾身散發着暴躁氣息的英俊青年,他不懷疑,如果這個人動起手來,自己加上後邊的這羣可能都不是他的對手。但好在,他並沒有必要招惹他。
“人在地下室。田中,帶靜雄君去帶人。”
那個叫田中的人立刻應了一聲,走到平和島靜雄面前點了一下頭。平和島靜雄相當沒好氣地跟在後面。與鯨木重擦肩而過的時候,兩個人都目不斜視,似乎誰也沒把這些虛張聲勢的人放在眼裡。
平和島靜雄看着眼前的人打開地下室的入口,露出通往下面的潮溼臺階,語帶不悅地問道:“怎麼這麼溼?”
田中似乎沒有注意到他的怒氣,隨便地說道:“這個地下室本來就是這樣子。用來關囚犯,難道還要用金絲籠不成?”
平和島靜雄很想扁他一頓,但現在還指望他帶路,於是艱難地忍了回去。
田中帶着他來到一個厚重的鐵門前,用四把鑰匙打開了上下左右四個方位的鎖,再小心地避開警報線,終於打開門,往後退了一步,把平和島靜雄讓到前面說:“人就在裡面。”
平和島靜雄看着這羣人關只跳蚤還這麼煞有介事,不禁覺得有點好笑,但田中退開後,跳入他眼中的景象卻讓他再也笑不出來了。
那個纖細的黑色人影趴在地上,一動不動,旁邊是一個灑了一地的盒飯。
也說不清楚是爲什麼,怒火從心裡燃起,差點從眼裡噴出來。眼眶欲裂的平和島靜雄反手就一把抓住田中,厲聲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田中似乎也不太清楚,看了看裡面一動不動的路漫漫,有點慌張地說:“我也不知道,昨天小茜小姐進去找過他,出來後就吩咐我們不能再打開門,說他已經吃了飯,要等到隔天再送飯進去……”
手上微微一用力,田中已經被扔出去撞到牆壁上,暈了過去。平和島靜雄幾個大步邁了過去,一把抱起趴在地上的路漫漫,觸手都是冰涼僵硬,他穿的大衣上甚至已經積澱了一些露水。
看着她蒼白憔悴的臉,簡直不敢相信這個人就是之前還在捉弄自己,哈哈大笑的人。
他咬着牙,低咒了一句該死的,嘴巴張開,卻不知道該叫什麼好,平常都是喂啊混蛋什麼的亂喊。
“……跳蚤混蛋……跳蚤混蛋……”他低沉地叫了幾聲,但是冰冷的人全無反應。
這個地下室太潮溼陰冷了,何況她之前受的傷並沒有痊癒,這段時間被好吃好喝地養着,猛然來這麼一場折磨,估計吃了大苦頭。平和島靜雄脫下自己的外套,把唯我獨尊丸從口袋裡掏出來後,穿在路漫漫身上。
又用力搖了搖,叫道:“跳蚤混蛋,你再不醒,我可就帶着唯我獨尊丸走了,你就一個人待在這兒吧。”
路漫漫的呼吸雖然微弱,但畢竟還是有的。只是連着被慄楠茜電了兩下,一次比一次狠,第二次還堪堪就在心臟的旁邊,所以麻痹狀態持續了很長時間,而且又是這麼倒黴的趴伏狀態,連呼吸的動作都被限制了。
低溫加上陰冷,路漫漫最後已經分不清自己是被電麻了還是凍麻了,只是整個身體都動彈不了分毫,連聲音也發不出來。心裡估摸着,要是真的再不來個人,估計這次就只能這樣死掉了。
彷彿在北冰洋裡泡了半天,終於迷迷糊糊地聽到一個縹緲的叫聲,而且還是在惡狠狠地叫着跳蚤混蛋。
長而翹的睫毛輕輕顫了顫,路漫漫終於費力地撐開眼睛,看到面前的模糊人影,凝神細看,才發現是怒氣滿面的平和島靜雄。
看到她終於醒過來,平和島靜雄懸起來的心總算放下去了一點,嘴上卻還是硬邦邦的:“死跳蚤混蛋,你怎麼不去死?”
路漫漫低頭看到自己身上穿着他的衣服,覺得溫暖了許多,勉強彎起嘴角笑道:“就算是死,至少也先填飽肚子吧,啊嗷,好餓~~”
胃部一陣火燒火燎,估計之前已經偃旗息鼓的胃病又要復發了。
“飯就在這裡,是你自己不吃,還喊餓!”平和島靜雄氣呼呼地說道。
唯我獨尊丸原本用小舌頭舔着路漫漫冰涼僵硬的手指,看到她醒了過來,彷彿立了功一般,圍着她喵喵轉了三圈,又用腦袋蹭了蹭她的手指。
路漫漫心裡一股熱流涌動,輕輕撫了撫小奶貓的頭頂,看向彷彿是自己被餓了兩天一夜的平和島靜雄,笑起來:“不吃就不吃,就這樣死了也沒什麼。”
“你TM少胡說!我進來不是給你收屍的!”
他一邊說着,一邊單膝跪下,將她的一隻手臂扛在肩上,另一隻手扶着她站起來,嘴硬道:“你就算死,也要等響子回來了再死。”
路漫漫頭暈眼花,四肢發軟,但還是勉強跟着他站起來,將唯我獨尊丸塞進口袋裡,艱難地挪開步子。
“小靜,你還恨我嗎?”發了神經一般,她忍不住問道。
“恨?我幹嘛恨你?”
平和島靜雄眼睛看着前面,扶着她前進的腳步連速度也沒有絲毫減緩。
“我巴不得從沒有遇見你。”
那樣我這輩子至少人如其名,過得安靜平和。就是你這一隻跳蚤,攪亂了原本還算穩定平凡的生活。
路漫漫輕輕垂下眼睫,脣邊的笑意淺淡而溫暖:“呵,你本來就沒有遇見我。”
你根本不知道裝在折原臨也殼子裡的,是一個叫路漫漫的靈魂。
“你說什麼?”平和島靜雄沒太聽清楚。
“沒什麼。”路漫漫迅速斂起暗紅眼眸深處的一絲黯然,閉了嘴巴。
兩人低頭往上爬,卻發現臺階上映出一個纖細的人影,擡頭一看,竟然是慄楠茜。
無意中差點把她活活弄死的小女孩站在高高的樓梯上,圓而水潤的大眼眸先看了看有氣無力的路漫漫,又轉回來盯着平和島靜雄,輕輕咬着下脣似乎猶豫了一會兒,但還是小聲地開了口。
“靜雄哥哥,我有一點東西想給你看。”
平和島靜雄對於這個小女孩毫無戒備,雖然上次她聽了折原臨也的謊話,想用***攻擊他,但被他發現被揭穿後,慄楠茜已經對他沒有敵意了。
雖然有點不耐煩,但對着孩子他還是儘量控制了語氣:“什麼東西?我先把這個混蛋帶出去再說,好不好?”
慄楠茜雙手緊緊握着自己的手機,固執地搖搖頭:“不好。”
平和島靜雄放棄了,看就看吧,看完了再走也花不了一兩分鐘。
“好,那你給我看吧。”
慄楠茜在手機上點了幾下,然後跳下臺階,來到他面前,將手機上的照片高高舉起,直到他眼前:“看清楚了嗎?”
路漫漫勉強支撐着站立,根本不想花多餘的力氣去看畫面,反正早就知道是臨孃的女裝照了。
平和島靜雄原本潛藏着怒氣的眼睛在接觸到畫面時,一下子瞪大了,他有點目瞪口呆地看着手機裡穿哥特女裝的人,好半天才問了一句:“這個人……”
“這個人……有點像響子……”
路漫漫還以爲自己會馬上被拆穿,聽他冒出這麼一句,差點笑得一頭栽倒在地上。
慄楠茜不甘心地叫道:“那個不是響子,是你旁邊這個人穿着女裝啊。他和鯨木重早就相互勾結了,連那個命運般的聖誕夜都是他們精心設計的!就是想讓你跳進圈套而已!”
路漫漫感覺到平和島靜雄渾身的肌肉都有點緊繃,連帶着抱着自己腰的五指也開始收攏。這是他發火的前兆。
他垂下眼睛,微長的黑色柔軟髮絲遮住了她嘴角的淺淺苦笑。怪只怪,自己沒有任性的權利吧。就算是喜歡,也還是不得不利用。
慄楠茜不知道平和島靜雄有沒有把自己說的話聽到耳朵裡,只是感覺一向對自己很溫柔的靜雄哥哥突然默不作聲,覺得有點可怕。她隱約覺得是不是自己做錯了什麼。
……自己只是想保護靜雄哥哥而已呀。誰知道這個滿是邪氣的折原臨也會有什麼鬼點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