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接下來怎麼辦?你爸媽似乎正在商量怎麼趕我走呢。”她終於順服了。
姜承元的眼睛一圈又一圈地轉着, 突然,他想到了一個絕妙的主意,“我們家表面上是我媽強勢, 實際上, 只要是我爸決定了的事兒, 那就是妥妥的了”。
姜承元還沒說完, 辛小羽就自顧自地小聲咕噥:“嗯, 韓國嘛。”
姜承元沒聽清,繼續說:“所以,當務之急是搞定我爸。”
“說吧, 怎麼才能搞定你爸?”辛小羽一副這還用說的表情。
“人的喜好往往也是人的軟肋,你應該已經知道我爸是個中國迷了, 所以他喜好文玩寶石什麼的你應該也就不稀奇了。你這會兒手上不是正好帶着一串木頭嘛……”
辛小羽立刻更正:“什麼叫一串木頭啊, 沉香好不好?頂級的越南奇楠沉!”
那天若不是因爲新得的這款手串, 開車時也不至於眼睛不時地盯着它而分心,最終把自己送進醫院。
“好好好, 奇楠沉,奇楠沉,你呢,馬上找個機會把這個送給他,他應該是識貨的, ‘吃人嘴軟, 拿人手短’這句話在韓國也特別靈驗”。
沒等他說完, 辛小羽撇着嘴說:“把這個送給他?這太奪人所愛了吧!”辛小羽毫不掩飾自己的想法。
“你放心, 我肯定會幫你拿回來的。”姜承元拍着胸脯, 一副向□□保證的樣子。
辛小羽皺了皺眉頭,似乎也想不出什麼更好的辦法了, 只好點頭同意。
……
“阿姨,他肚子還是疼,叫您過去一趟呢。”辛小羽一邊幫襯他演戲,一邊想着原來他不止讀過《孫子兵法》,《三十六計》也是運用自如啊,此刻上演的正是調虎離山之計。
辛小羽則趁機留在了書房。
“哇,叔叔收藏了這麼多中文書,太厲害了!耶,這不是青花瓷嗎?”辛小羽過渡得天衣無縫。
“你也懂這個?”姜承元爸眼睛一亮,“像你這麼大的孩子,可能在中國懂這個的應該也不會太多吧?你一進來的時候,我就看到了你手上的奇楠沉,本以爲你就是用來裝飾的,沒想到你還精通這些呢,真不錯,真不錯!”姜承元爸的語氣好誇張,又好可愛,跟他聊天,總能讓辛小羽感到放鬆。
“沒有沒有,談不上精通,喜歡而已。”邊說邊取下自己的手串遞了過去,“叔叔,沒想到您一眼就能看出這是奇楠沉,即便是內行的人,有時候還要拿在手上細細分辨才能認識呢。所以,這個送給您吧,請收下!”
姜承元爸連連擺手,“這不行,這不行,這麼貴重的禮物我哪能收?不行不行。”
“叔叔,禮物哪有貴不貴重之分,送對禮物纔是最重要的,您是懂它的人,所以送給您就是理所應當的了。”要是把時鐘往回撥五分鐘,您肯定知道這是在演戲,可現在聊着聊着,辛小羽卻是真真切切地要送了。
一個外國人對中國的文化和中國的文明有那麼研究,這令她無比感動。
姜承元爸還是不停地拒絕。
辛小羽還是不停地遞贈。
最終,姜承元爸收下了,那小心翼翼捧着寶貝的樣子,那麼認真。
這是他們關係質變的一次,姜承元的話果然不假。當然了,給他們製造時間的人是姜承元,這不,此刻,他媽媽還在一邊給他揉肚子,一邊唱着“往下~~往下~~~往下~~~媽媽的手~~是藥手~~~”(韓國一首民謠,一般是大人給孩子揉肚子時唱的。)
辛小羽瞅了瞅牆上的掛鐘,正好指向九點半。
“好了叔叔,您安心練字吧,天不早了,我得走了。”辛小羽邊說邊往外走。
姜承元爸也擡頭望了眼時間,然後跟着走出來,“這麼晚了,別走了,就住這兒吧。”
外面這一走一留的,早就被豎起耳朵的姜承元聽到了,他趕緊打斷媽媽動聽的歌謠,沒事人兒似的騰空而起,奔向客廳。他媽自然也追了出來。
讓姜承元媽傻眼的是:老公叛變了!
這回她得以一擋仨,可她必須要昂揚起來。
“哎呀,這麼晚走,我們確實不放心,只是姜承元妹妹的房間從來都不許別人碰……這可如何是好?要不,我讓朋友幫你訂個酒店吧,錢由我們出。”雖然說出這話了,可姜承元媽也很難爲情,不過她又能怎麼辦呢?唯一一個同盟軍不知什麼時候也叛變了,這姑娘來者不善啊!
姜承元爸故意咳了一聲,“什麼酒店不酒店的?幹嘛妹妹的房間啊,家裡不是有客房嗎?”
姜承元媽沒想到他叛變得挺徹底,竟然當衆揭穿了她,這讓她情何以堪啊,可是話已出口,戰鬥必須得打下去。
“客房長時間沒人住,首爾不像北京,潮溼得很,我怕回頭對玫瑰姑娘的皮膚不好。”姜承元媽可真不是一般的人物啊,這見招拆招的本領絕對一流。
“沒事兒的媽,你真是世上最偉大最有愛心的媽媽,對小……玫瑰這麼體貼,我又嫉妒了,哎喲,我的肚子又疼了!”邊說邊故意捂肚子。
他媽媽一旁直翻白眼,可他依然無視,“那就讓玫瑰去我的房間,我去客房吧!”
“這樣好,這樣好!就這麼定了!你小子肚子還疼嗎?”姜承元爸已經開始了另一個話題。
姜承元媽氣得牙癢癢,這爺倆兒擺明了和她對着幹,這日子沒法過了,可她還想爭取勝利。
“姜承元最不喜歡別人去他的房間了,平時我們連進都不讓進的。”姜承元媽開始來直接攻克辛小羽。
誰知,辛小羽也不是省油的燈,“哇,那我太感動了!阿姨,叔叔,還有姜承元,你們都對我這麼好,阿姨怕我皮膚過敏,叔叔怕我天黑出去危險,姜承元把自己從不讓別人進的房間讓給了我,我真不知該如何感謝你們。卡姆撒哈姆利達!”辛小羽又是微笑又是鞠躬。
姜承元媽一時語塞,就此敗下陣來。
姜承元一陣竊喜,辛小羽果然非同凡響,自己果然慧眼識珠。
……
晚上躺在牀上,纔有時間拿出手機連接無線,收到曾曦很多微信留言。
每一句的結尾都是“我很擔心”,這讓辛小羽感到無比抱歉。可是怎麼回覆?說她現在在韓國?說她和他在一起?說她被他臨時綁來首爾所以匆匆沒有告別?
她,什麼也沒回。
可卻因爲曾曦的留言失眠了。
……
這招招勝利的喜悅,讓姜承元信心倍增。
第二天一早,他就跟媽媽說想姥姥了,要去看看姥姥。於是媽媽說那也得看看舅舅舅媽他們,不然回頭會責怪的。所以,媽媽又中計了。
他們到姥姥家的時候,舅媽也到了,舅舅因爲上班,所以要晚上才能過來一起聚餐。
好嘛,三個女人一臺戲,這回足足湊了四個,那精彩不容錯過的場面,您就想象去吧。
先來看看姥姥見到他們的情景,直接無視所有人的存在,眼睛緊緊盯着辛小羽,見面之後,什麼都沒說,連招呼都沒來得及打,就趕緊小跑着到自己的房間裡取出老花鏡戴上,然後那叫一個端詳得片甲不留,辛小羽那叫一個尷尬無比,其他人笑得那叫一個前仰後合。
而且,她老人家的第一句話不是送給客人的,而是突然豎起大拇指,透過眼鏡上方的空隙望向外孫,“我就知道我孫子是最有眼光的!”
辛小羽更是尷尬,其他人更是大笑。
再看看舅媽的反應。因爲她是與姜承元他們前後腳進門的,也就是姥姥去取老花鏡的時候進來的。先是看到姥姥的行爲,接着姜承元媽和姜承元哈哈大笑,然後似乎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只見她張大嘴巴,雙手緊緊抓着辛小羽的手,那誇張的語氣和誇張的表情,讓辛小羽真是不知所措。
“你就是辛小羽?這小子終於把你帶回來了?我早就說了,爲什麼中國女孩兒就不可以嫁到咱家?這小子入伍前送給你的那個抱枕是我幫他挑的哦,他跟你說了嗎?”
“什麼亂七八糟的?什麼大羽小羽的?這是玫瑰,我們韓國人!”姜承元媽面對自己的敏感話題必須立即澄清,彷彿這就是自己將來的兒媳婦。
其實不是她,所有的人都把她當成了姜承元的女朋友。
辛小羽充滿無力感,知道解釋也沒有用,索性保持沉默。
“啊啊啊!怎麼又出來個玫瑰??”
姥姥和舅媽異口同聲地發問了,她倆兒第一反應都認爲是辛小羽。
……
中午就在姥姥家吃,媽媽和舅媽下廚。
趁着這功夫,姥姥拿出了三大本影集,裡面有姜承元從小到大的照片,每一張照片都記錄了一段成長的故事,姥姥樂此不疲地講給辛小羽聽,加上精彩的畫外音,這足足就是一部完整的個人成長記。兩個人有時候還一致攻擊或取笑姜承元一番。
姜承元也坐在一旁,看着姥姥和辛小羽一起看照片聊天的畫面,他覺得這就是幸福。
一頓午飯吃了好久,大家先是各種疑問拋給辛小羽,然後開始說姜承元,各種糗事全被抖落了出來。
如果一個男人愛一個女人,就會把她帶回家,就會把自己和盤托出。
……
晚上,舅舅請客,爸爸也過來了,一大家人在外面吃了飯。
飯局結束後,姜承元神神秘秘地與大夥兒告別,說好朋友早就在等他們了。
父母。至親。朋友。
這一樣兒不帶落下的,既是自然,也是刻意。
不過,好朋友的面前,辛小羽恢復了真實的身份。
辛小羽剛纔刻意控制了晚飯,所以,這會子朋友們一起出動把整條街的小吃吃了個遍。
去一個地方,你如果不吃那兒的小吃,那你的旅行就被狗吃掉了。
朋友們的聚會總是High翻天的,這幾個韓國最要好的朋友其實根本不存在接不接受辛小羽的問題,他們早就知道辛小羽這個名字,他們有的只是羨慕嫉妒恨。
各種天南海北地侃,小酒喝得微醺,媽媽已經接二連三打了幾個電話了,姜承元只好帶着辛小羽和大家道別。
出租車上,兩個人就像說好了似的全都保持沉默,姜承元緊緊攥着辛小羽的手,辛小羽就任由他使勁地攥着,突然姜承元將頭埋在辛小羽肩上,辛小羽下意識地想要推開,可姜承元沒想挪開的話,她又哪裡能推得動。
“就這樣,別說話。”姜承元像是自言自語,他想到了他們第一次一起去酒吧的那晚,也是這樣一起坐在出租車後座,也是這樣緊緊抓着她的手,只是那天他吐了,今天只是微醺。
辛小羽能感覺到他鏗鏘的心跳,自己的心跳也在加速。
剛纔的幾杯燒酒,還有現在兩個人之間稀薄的空氣,辛小羽覺得渾身發燙。
姜承元突然吻住了辛小羽,儘管辛小羽一邊推着,嗓子裡一邊發出抗拒的聲音,但,這一次,姜承元很用力,整個人壓在辛小羽身上,舌頭在她的嘴裡肆無忌憚地遊走。
“到了。”出租車司機擡起計價器,停下了車。
二十秒後,姜承元才慢慢直起了身子,付了錢,下了車。
辛小羽不知道該怎麼收拾這樣的氣氛,並排走着,轉頭看向別處。
姜承元也一直沉默着。
輸入密碼,門開了。
媽媽趕緊迎了上來。
“是不是喝醉了,看你面紅耳赤一身酒氣!快點洗澡睡覺去。”媽媽伸手過來扶他。看到兒子和玫瑰一起回來的身影,媽媽油然而生一種踏實溫暖的感覺。
“我沒喝多,放心吧。”然後他貼在媽媽耳邊小聲地說:“來我的房間,我有話跟您說。”
“什麼話?這麼神秘?”媽媽有些喜形於色,天底下的媽媽都希望自己的孩子能跟自己分享心裡話。
辛小羽看出他們母子有話要聊,於是就準備先去收拾洗澡了。
姜承元爸從臥室出來,特意來跟辛小羽打招呼,問她晚上玩得怎麼樣。
姜承元突然拉着媽媽的手回頭,走到辛小羽面前,表情相當嚴肅。
“媽,她就是辛小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