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杜長老你的意思是……
“不繼續擔任我們隊的主力隊員了？！”
3月12日早八點，天港皇冠假日酒店，賴晨的房間內。
聽完杜衛宸剛剛說的想法，鄱湖隊的領隊兼經理明顯有些驚訝。
而剛剛突然來訪的杜長老則一副風輕雲淡的樣子，從旁邊拉了把椅子過來，一屁股坐下，直接跟賴晨嘮了起來：
“是的，二侄女她臉皮薄，估計自己不好意思說，我這老布登得有自覺呀！
“想必賴經理自己也非常清楚……今年我們折戟次輪的主要原因是什麼吧？”
聽得這話，賴晨抿了抿脣，倒也沒做什麼虛僞的客套。
這哪怕是不懂圍棋、單看戰報的人都清楚，杜長老本人就是鄱湖隊整個賽季的最大戰犯！
常規賽成績慘不忍睹、拉着隊伍一路俯衝、險些保級都不說了！季後賽更是一點不給力，四局比賽一盤不勝，輸得那叫個乾淨加利落！
昨晚網上就已經有一堆昭粉們開始了賽後總清算，開始各種@鄱湖隊讓他們抓緊把杜長老轉替補。可賴晨萬萬沒有想到，這才第二天一早，杜衛宸居然就主動來負荊請罪、要求另請高明瞭！
賴晨不由得陷入沉默，心裡頭斟酌着該如何得體地和對方聊這麼個事兒。
倒是杜衛宸放得很開，往椅子上一躺，好整以暇地聊了起來：
“說實話，去年賽季剛開始的時候，我還覺得雖然這個主將我確實該讓給二侄女了，但當時還覺得當個普通隊員還是隨隨便便！
“但現在看來……圍棋這東西還是遠比自己想象的要更需要堅持與毅力。
“我這年紀一大、下得一少，立馬就開始覺得以前看過一遍就能記下的變化，現在經常會記不清了，成績也是壓根沒眼看。
“昨天晚上看到小楊在那抹眼淚，就連曾狗都是一副挺落寞的感覺。說實話……我心裡還是挺不好受的！
“如果擱五六年前的時候，我肯定是要奮發圖強，說什麼都要在下賽季爭一口氣。可現在這個年紀，哪怕我自己能狠得下心，也很難說效果一定好了！
“也正好，小谷自打抱了女兒後那叫個樂不思蜀，壓根懶得回來下圍甲！
“所以賴經理，你也正好幫他們仨找個強力隊員吧！我就全心全意當教練，真有什麼情況再作爲替補隊員上場！”
“啊……”
見杜衛宸話都敞亮到這個份上了，賴晨沉吟一會，也還是決定給大公無私的杜長老說句實話：
“是這樣的，杜長老。不瞞您說！
“其實早在季後賽首輪下完後，就有人找到我們聊下賽季想加入隊伍的事兒，而我們也跟對面初步聊了聊，算是有些共識！
“而現在，既然您也這麼提了，那我們就正好繼續接洽下去……”
“啊？！那麼急匆匆的？”
聽到這，杜衛宸一下子意外了起來，隨即連忙叮囑道：
“那個……賴經理！你可別找些歪瓜裂棗來隊伍裡！
“我這把名額讓出來可是爲了帶着二侄女他們爭冠的！可不能塞水平不行的進來！”
杜衛宸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爲圍甲的強八、九段的強力隊員那都是香餑餑，肯定都得賽季下完後和原隊伍先談一輪待遇，談不攏再和其他隊接洽。
而這比賽都還沒下完，這就開始和別的隊伍眉來眼去，那基本不會是什麼厲害角色，所以他才趕忙出言提醒。
可哪知道，聽到這話的賴晨卻很肯定地回答道：
“杜長老你放心！
“我們之所以先前就和對方談了不少，就是因爲想爭冠呀！
“只不過……”
“……只不過？”
面對杜衛宸的追問，賴晨苦笑着聳了聳肩膀道：
“……只不過可能需要杜長老你把替補隊員的位置，也給讓出來。”
“……啥？！”
…
…
“……啥？！
“你不打算向芮昭道歉？！”
正當杜衛宸對於鄱湖隊正在引進的“強援”身份感到困惑時，天港皇冠假日酒店的另一間房間內。
林大網紅的經紀人莫未在聽完林大網紅的打算後，也是不由得大吃一驚。
今早莫未搭乘最早一班京港高鐵從大京市趕到天港，剛剛抵達圍甲季後賽的比賽酒店——之所以如此急急忙忙，自然是爲昨天那影響極爲惡劣的突發事件善後。
按照計劃，見到林睿昕後，他本該和對方好好商量一下後續的公關及應對策略，可不想還沒等他具體開口吶，就從林睿昕那聽到了一句令他瞠目結舌的話語。
而正坐在他對面的林睿昕則似乎全然不覺得這個決定有什麼問題，只是啞着嗓子輕聲重複了一遍：
“……對。”
經歷了昨日的風波後，曾經的華夏王者此時已沒有了在對弈室內時那副歇斯底里的樣子，不過哪怕已經休息了整整一天他仍然表現得非常疲憊，就彷彿整個人的精力被抽乾了一般，好似瞬間蒼老了好幾歲。
“……要我向贊助商、隊伍及公衆道歉……這可以，念念稿的事兒罷了！
“但想讓我和那小臭棋簍子道歉？呵呵！”
聽到林睿昕從口中擠出不屑的譏諷聲，莫未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可睿昕……昨天你在比賽裡當衆掀盤離場的影響非常非常不好。協會那已經放出話來要求你必須誠懇認錯，否則對你的處罰恐怕不會輕，甚至可能長時間禁賽！
“依我看，要麼，咱還是先認個慫……”
“……慫個雞毛！想禁賽那就讓他們禁！”
見莫未還在絮絮叨叨地勸自己道歉，剛還顯得很沒精神的林睿昕語氣瞬間就暴躁了起來：
“我又不是沒被禁過賽！他尚朝天有能耐就把我禁賽一輩子！”
莫未暗道一聲苦，知道自家這位棋壇大網紅又開始意氣用事了，當即開始熟練地慢慢哄了起來：
“可這樣可能會影響到你亞運會的預選啊！
“你不是一直期待着拿一塊亞運會金牌嗎？咱們總要以大局爲重……”
然而不等莫未把話說完，林睿昕便又突然咆哮起來：
“誰真特麼在乎什麼亞運會金牌！
“說得我真去參加了就能下過柳世賢那死怪物一樣！”
飽含着情緒的怒吼在房間中迴盪，饒是和林睿昕打了極久交道的莫未，一下子也被嚇到噤聲！
“錢這東西……勞資早就掙夠了！論榮譽……我也是華夏曆史前二！
“現在這些什麼狗屁比賽我早就可以不下了！
“可人活一張臉，樹活一張皮！
“本來哪怕不再拿什麼成績，我也是該風風光光地成爲以後華夏圍棋的元老……
“可都怪那小臭棋簍子！害我丟了【棋聖】不說，還成了整個棋壇的笑柄……”
“睿昕，也沒那麼嚴重！
“只要我們好好公關……”
“還說沒那麼嚴重！！！”
林睿昕又是一句聲嘶力竭的怒吼：
“勞資隨便在哪個網絡社區上看兩眼，都能看到九個黑我的帖子！
“一個個都把我這堂堂華夏一代領軍當成小丑一般笑話！
“要是這口氣都出不了，還要向那小臭棋簍子認慫，那我特麼活在這世上有什麼意思？！不如死了算了！！”
華夏七冠王的這一通爆發可以說是將心中的憤恨徹底地溢於言表，將莫未這自己人都給硬控在當場，一時都不知道該如何答話。
而直到看到莫未目光中微微滲出的恐懼，此時的林睿昕似乎才終於得到了些許的滿足，重新讓情緒平靜了下來，一字一頓，極和緩卻又極爲有力地慢慢交代道：
“所以，莫哥……我就這麼個態度！
“要向其他人道歉，這視頻我可以錄。其他一些事情我也可以配合你……
“但是……
“要我向那小臭棋簍子道歉，特麼的門也沒有！
“這仇……
“我說什麼都要在她身上討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