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芮……”
看到久未見面的老同學，李菁哲差點沒直接驚呼出聲！
不過畢竟李菁哲這種智商奇高的高材生不是某位特別擅長於人情事故的憨憨，剛剛吐露了一個字的他連忙捂住了自己的嘴。
自己眼前這位名人昭君、美人九段，那可是眼下華夏的當紅炸子雞！論知名度一時間只怕是比娛樂圈明星都有過之而無不及！
而對方眼下這幅打扮，也很明顯也是怕被人認出來引起麻煩！
饒是芮昭選的這家茶館位置僻靜人也不多，但也不是說完全沒人！這要自己瞎叫一句，只怕要脫不了身了！
不過芮昭卻似乎對這些渾不在意，自顧自地放下連帽、取下口罩，露出其如玉雕般精緻的面容，一邊繼續說道：
“啊，不好意思！這幅打扮是嚇着你了吧？
“沒辦法，聽說我要出來找你見面，安安姐非要我把自己藏好，不能讓別人認出來！
“我本來想說是不是麻煩你一下，讓你來棋院這見面的……
“結果安安姐又說棋院附近眼睛雜，又怕有什麼‘爆料內鬼’，所以就還是這樣了……”
聽到這，李菁哲忍不住追問了句道：
“那是不是你的安安姐也跟着一起來了，現在正坐在茶館不遠處？”
憨憨聞言立即露出驚訝的表情：
“你怎麼知道的？！”
……唔……
這位艾簡安小姐……倒真是個可靠的經紀人吶！
人少的見面地，全副武裝的裝束，還自己親自過來盯梢以防不測……
一套應急預案直接全部做全，讓人不得不服。
“呃……沒什麼，挺好的！
“否則我壓力也大。”
李菁哲趕忙答道——他自然不想對方因爲和自己見面而搞出什麼麻煩。
不過當他的目光和這位公認如演員般漂亮的當世昭君相匯時，他的呼吸還是彷彿有些滯澀。
距離上次在應裔大廈線下見面，一晃已有快兩年時間。
日漸成熟的昭君小姐氣質顯得愈發卓然，雖然衣着依舊簡單樸素，卻依舊耀眼得讓李菁哲連直視對方都需要鼓起勇氣。
不過李菁哲說到底也是人中龍鳳，還不至於一下就茫然無措，趕忙定了定神，按照先前早就排練過十幾次的劇本問好道：
“那個……恭喜你呀，芮昭！
“滿輪次全勝拿到龍星戰冠軍、提前七局以第一責任對局積分升至九段……
“都是可以說是驚世駭俗的成就！非常非常了不起！
“這些天我們學校也都在討論你在龍星戰的奇蹟連勝！”
“啊……其實也沒什麼啦……”
芮昭露出一個憨憨的笑容，和今天下午在龍星戰決賽第二局狂屠在位棋聖六十目的女君幾乎判若兩人，可卻都美得炫目。
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妝濃抹總相宜——或許就是這麼個說法吧。
“……我們棋手既然站在了棋盤面前，那總歸是要全力以赴的呀。
“只不過這回運氣比較好，一直在贏而已！
“不過，能順利升上九段我還是挺高興的！
“雖然我一直不太在乎段位，不過能夠實現去年在圍甲頒獎典禮上誇的海口、證明我們女棋手並不比男子棋手差，也確實很激動！”
“是的是的！你這回連勝奪冠可是引起了很大很大的反響！我們學校裡很多女生都非常佩服你！”
李菁哲忙不迭地應和着，但在這時他似乎突然記起什麼，略略思考兩秒之後試探着問道：
“不過……
“真沒想到在這麼個時候，你會突然約我見面呢……”
“……這個時候？”
芮昭歪歪頭，對李菁哲的說法有些疑惑：
“可只有今天比較合適呀！
“我之前需要準備龍星戰比賽，而明天就要趕去錢塘市參加亞運會預選第一階段的比賽……大後天一早就要開賽了呢！
“不選今天晚上的話，也沒有其他時候了……”
“不是說這個！”
對於這個毫無自覺的回答，李菁哲忍不住打斷道：
“我、我意思是……
“你現在是全國關注的大明星！剛剛拿下含金量如此之高的一個冠軍照道理應該是很忙的！
“難道，沒有媒體或者一些商業活動來和你接觸嗎？”
“啊……”
聊到這芮昭才反應過來，後知後覺地回想道：
“這麼說的話，剛剛路上聽安安姐說，好像協會那是接到很多邀約！
“不過尚主席幫我全擋回去了！”
“誒？尚主席？”
“對的！”
芮昭用力地點了一下頭道：
“他知道我一向不喜歡各種亂七八糟的活動，說協會欠了我很多，最起碼這種事情要幫我擋過去！
“所以聽到我說今晚不太想參加什麼活動的時候，就說會幫我全部回絕了！
“不過我覺得，我其實也沒有做什麼事情。雖然尚主席幫我擋槍我非常感謝，但說什麼欠不欠的就實在太見外……”
“可既然這樣，你爲什麼非要這個時候來找我呀？”
“誒？剛不說了嗎？
“只有今天晚上時間比較合適呀！”
芮昭有些奇怪道：
“先前在應裔大廈見面時，說有機會來大京找你，當面和你聊聊你現在的研究情況。結果我一直沒機會來大京，這一拖就拖了快兩年！
“再拖下去，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所以想着趁這個機會，趕緊把答應好的事情做好呀！
“我還挺希望我們能夠用人類所能明白的語言，去更爲高效地理解AI的行棋思維。”
“原來……是這樣呀！”
看着對方清澈的目光，李菁哲微微頷首，欣慰之餘卻又有點點不知名的失落。
不過既然對方已經聊到這了，面對着自己的這位“投資人”，李菁哲還是開始介紹起了自己的研究情況：
“我明白了！那我就說說我這邊的情況！
“不瞞你說，最近快兩年的時間裡，我這的研究算是有些進展，但也遇到了許多困難。
“進展嘛……就是在先前一些圍棋開源AI的研究基礎上，我在老師的指導下改良出了一些新型圍棋AI神經網絡。
“而這些AI眼下已經在很多方面表現出得比市面上的商用圍棋AI要強！按老師的說法，如果加以完善，以後具有相當的商業價值！”
“是嗎？”
芮昭眼睛一亮：
“那不是已經非常厲害了嗎！”
“其實還好啦……”
李菁哲苦笑道：
“要知道，現在人工智能學術界的主要研究方向早就不是圍棋了！而且也有現成的開源AI軟件。
“如果確實花心思在上面，調試出比現有商用AI更強一些的改良版產品，並不是那麼難的事情。”
說到這李菁哲頓了頓，眸子一低道：
“我現在真正的困難，其實還是在於無法解析出AI的行棋思路。
“想要將AI這個黑箱抽絲剝繭，比我先前想象的要難很多很多！”
“啊……”
芮昭本來亮起來的小眼神一下子暗了下來：
“像李菁哲你那麼聰明，都覺得難嗎？”
“嗯……”
李菁哲無奈點頭道：
“其實在現在的社會，AI已經進入到我們生活中的方方面面。
“像繪畫、問答、視頻合成、文本編輯、智能駕駛……都有AI的身影，而且爲社會發展助力良多。
“但……必須承認的是。
“無論哪個領域，都或多或少地會出現‘人工智障’等令人啼笑皆非的情況。
“而雖然這類情況在人類看來就是一眼能辨別出來的事情，但因爲通過大數據和智能學習建立起來的AI，其底層是個具體邏輯未知的‘黑箱’。哪怕我們知道問題所在，卻也沒有辦法高效糾正。
“如何讓人與AI相互理解學習、修正AI錯誤的同時提升人類的學習效率——這是人工智能學術界眼下所面對的難題，也是熱點研究方向。”
芮昭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表情中流露出些許的無奈：
“原來，這是那麼困難的事情嗎……”
“確實，這並不容易。”
李菁哲沉聲說道：
“但通過最近的一些研究，我還是有些頭緒的。
“我覺得，對於AI底層邏輯的研究，學術界可能有些步子邁太開了。
“所以我還是想繼續從圍棋這一現代深度學習AI的源頭入手，繼續深入研究AI的底層邏輯。
“最近……我也確定會保研本校了！而我研究生階段的主要研究課題，同樣將會是這方面。”
“……誒？本校嗎？”
聽到這話芮昭一怔：
“上次在應裔大廈的時候，你不是說打算去北美那邊讀研嗎？”
“計劃變了。”
李菁哲簡單答道：
“因爲我成績比較好，包括預培課題完成得院裡也都很滿意。所以今年初導師希望我能夠留校讀研，並且願意爲此開出一些非常優厚的傾斜條件。我也就留下了！
“而且，既然是以圍棋爲研究對象，那我自己總得對圍棋有足夠研究。留在華夏肯定更適合！
“順帶一提：我現在可已經是業5了，還是業5裡的強手！”
“是嗎？！”
芮昭驚訝道：
“果然李菁哲你特別聰明呢！才學棋三年就到了這麼厲害的水平！”
“啊，成年人學棋總歸是快的！只是上限就沒法提了！”
李菁哲謙虛一句道：
“包括……我打算今年七月去試着下下定段賽，看能不能混個職業身份。”
“定段賽？！！”
聽到這，芮昭明顯吃了一驚：
“你也要當職業棋手嗎？！”
“當然不是！
“我這個年紀定段的基本都不會走職業這條路啦！”
李菁哲忍不住吐槽道：
“只不過有一個職業身份，對於和棋圈打交道、同時增強自己研究的說服力而已！”
“這、這樣嗎？”
芮昭眨了眨眼睛，但很快似乎就來了興致：
“這樣的話！那我們來弈國上下一盤讓子棋吧！
“我讓三子，也算檢驗一下你的實力夠不夠定段！”
“啊？”
李菁哲聞言先是一怔，但稍稍猶豫一下後，他還是很快答應了下來：
“那、那自然是求之不得！
“不過……讓三子？！
“芮昭你是不是也太不把我當回事兒了！兩子足夠！”
“誒……真的嗎？
“我下起騙招來可是很厲害的噢！
“這回龍星戰，連被稱爲下一代希望之星的聶雲羿都被我殺了快一百目呢！對於壓下手這件事我還是挺有自信的！”
“呃……這話你現在說說就是，可別在圈子裡說啊！
“否則那位小聶五段回頭聽到，肯定會不高興的……”
“啊？這、這我肯定知道啦！
“我又不是憨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