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緊緊的擁着我,此時此刻彷彿就是我身體裡的一部分,所以我沒有辦法不去認定這件事。
隔天,我們一覺睡到下午,在江辭雲家小坐了一會,我們就回了別墅。
路上我收到沈芳的電話,心裡的石頭總算是落了。因爲就在孫霆均帶走她之後,我曾陸陸續續給她打過好幾次電話,但都顯示關機,只在中途發過一次短信給我,說她很平安。
我直接問:“你這會兒在哪呢?孫霆均欺負你沒?”
沈芳在電話那頭支支吾吾,規避着關於孫霆均的事,只說今年孫建國今天過生日,晚點網友會帶她過去。說起沈芳那網友,還真是惹人好奇,也不知道和她微信裡的男人是不是同一個人。
我好心提醒沈芳一句,讓她多長點心眼,不要太輕易相信關係不深的人。她對於我的說教似乎有些不耐煩,有些不想聊下去似的敷衍我幾句就把電話掛了。
我氣悶了一路,直到回到別墅才發現那天揍陶四的幾個傢伙,畏畏縮縮地抱着胳膊,有些蹲着,有些靠在門邊,地上的菸蒂不少,遠遠瞧過去,就一水兒的小流氓。
“估計是同你來要錢的。”我鄙夷地說了句:“爲什麼你的圈子裡會有那麼多不入流的人?現在的你明明什麼都不缺,就不能好好調整下自己的人際圈嗎?”
他默了會兒,只笑笑,不言語。
一人說道:“臨哥,我們都等你一天了,打手機你關機了,還以爲你耍我們呢。最近手頭是真有點緊,大夥兒日子真挺難過的。”
我們走近後,蹲在地上的幾人都麻溜地躥起身子來,有人搓着手應和:“就是啊,現在行情不好,我們堵車的地方經過上次那麼一鬧也不敢怎麼開野場了。我們這一幫子人能聚在一塊,那全都是因爲愛車如命啊,車是好不容易搞來的,總不能把吃飯的車給賣了過日子。臨哥應該也知道,有幾輛車來路……還不是太乾淨。”
我聽後心裡是真的來氣,因爲這麼長的鋪墊和訴苦無非就是想和阿臨討幾個錢花,還不如直接攤手再說上一句給錢更實在些。
商臨慢悠悠地跨下車,把昨晚借來的車給還了之後兀自把別墅大門打開,淡淡回句:“進屋。”
我同那些人一樣在商臨開門後進了別墅大門。
商臨從鞋櫃拿出幾雙拖鞋讓人換上,然後就讓我去廚房燒一壺水,泡來幾杯茶。
我有些不甘願的照做,總覺得上好的茶葉給這羣人喝實在浪費。他們都並非善類,攀附於他生活,人和人有着明顯的利益關係後,太難讓這些關係變得純潔。
我把茶水端出去的時候意外聽見商臨在詢問陶四的情況,大致內容全是問陶四傷得怎麼樣,後來有沒有人送他去醫院等等。
我沉默地坐在商臨身邊,無意間就捕捉到了他靈魂深處的被邪惡掩蓋的善良。他雖然一生氣讓這幫子牆頭草打了陶四,可他還是會關心陶四,而這些關係他甚至不需要陶四知道。哪怕陶四因爲被打的事對他產生根深蒂固的偏見,他大概也不會太在乎。
一人回答:“臨哥,這事兒我們真不知道。反正我們肯定他是死不了的。而且被我們這些人揍了一頓,少說也得在家躺幾天了。”
另一人又拍着馬屁說:“不過這陶四也真是不識相,真當自己是誰呢?那事兒我們都聽說了,是陶四做得不地道了。”
我實在忍不住了,嘴角一歪,嘴裡擠出特別輕蔑的一聲:“切。”
其實在我看來,陶四混歸混,但眼前這幫子人真還不如陶四呢。
商臨問了其中一人的賬號,讓江辭雲給人賺了幾百萬的樣子就把人都給趕了。
人走茶涼,黃昏將近。
這種時候情緒總是容易低落些,他慵懶地靠在沙發上,手捧一杯清茶,眉宇輕皺,露出一股子憤世恨俗的情緒。
他習慣性地從茶几下掏出捲菸盒,但看我一眼後便放下了,想來他一直記着要和我備孕這件事,爲了將來我們的孩子健康,再根深蒂固的習慣也能內心的堅決而被從生活裡漸漸剔除。
我用手揉了揉他的肩,小心謹慎地問:“你這會兒是不是在擔心陶四?”
他瞧我一眼,皺起的眉頭悄然舒展,然後慢聲同我說:“哪有?”
我白他一眼:“就有。別以爲我看不出來。”
商臨沒說話,但一時間卻和顏悅色得緊,彷彿在用表情向我投降了。
他把手機衝上電,看上去有些心不在焉,液晶屏裡播放着一檔極限運動的節目,他疊着腿,坐姿十分鬆垮,彷彿骨頭全被抽去似的,懶洋洋得緊。
沒一會他手機衝滿了電,開機後各種提示音層出不窮的冒出來。其中自然包括孫建國的電話。
這是我早就預想過的結果。
孫建國不管是真心還是假意,他辦生日會自然要請阿臨過去一趟。只是這卻讓我感覺到害怕。
上回孫建國護子之心昭然若揭,現在就因爲路悠肚子裡來路不明的孩子借給路鋒地產一大筆錢,事情是早晚會敗露,孫建國心裡肯定十分清楚。但他生日的日子,如果不象徵性地給商臨發個邀約,也就等於挑明和他爲敵了。而孫建國的歲數在那,必然老謀深算,他不願意真的走到這一步,以至於在這件事上,做得相當圓滑。
我歪着頭靠他肩膀上,我看完短信剛想說話,阿臨低頭,呼吸打落在我額頭,陰柔地說:“今晚肯定熱鬧。”
我挺直了脊樑骨,皺皺眉頭:“保不準是鴻門宴,你會去嗎?”
他笑了,忽然反問我:“爲什麼不去?就因爲孫建國騙了我一次?如果不去,顯得我多麼小肚雞腸。不僅要去,還要大大方方地去。你朋友今晚不也會去嗎?按照你的性子,心裡頭巴不得爺帶着你去蘇格斯溜溜。”
我被他看得穿穿的,調皮地向他吐吐舌尖,可他就像蜥蜴一樣,突然就俯脣擒住了它,將我小小的舌尖抵回了口中。並且說:“這種小動作只能在我面前做,因爲你吐起來特別性感,大多數男人估計都會把持不住。”
“切——”我抱着胳膊剔他一眼:“你這種情場老手更性感的小動作都見過不少吧,真會哄人。”
“就算是哄,也是用心在哄。”他悄然調換了疊腿的姿勢,把原本被壓在下面的右腿給調到了上面:“去,洗個澡,換件漂亮衣服。”
我麻溜地站起來,蹭蹭蹭跑到樓上,衝完澡後立刻換了件所有衣服裡最貴的一件裙子,垂而柔順的頭髮被我捲成了弧度自然的大波浪。耳朵兩側的頭髮一絲不苟地挑起後便在後腦勺的位置打了個結,用一個葉子形狀的銀色髮夾簡單淡淡的扣上。除了一隻婚戒之外,各種繁瑣的首飾都不曾出現在我身上妝容也略簡潔,只塗了象牙白的粉底和裸色的口紅。
纔剛扣上口紅蓋,他推門而入,衣着沒有什麼變化。他在隔壁房間衝了澡,昨天的衣服已經被換去,套了件並不算很顯眼的t恤和一件藍得純正的牛仔褲,不過因爲他身高很高,身材也十分勻稱,不管怎麼穿,不管正式還是非正式,都能被穿出一番別樣的味道來。
“你不是有襯衫嗎?又不穿?”
他對着鏡子用手整理幾下自己的頭髮,順便答道:“誰規定去那種場合一定要襯衫西褲?上回地產商的聚會,我不也這麼穿?”
我也跟着他隨意的語氣吐了句:“我真挺喜歡看你穿襯衫的。”
鏡子裡,捋着自己頭髮的男人突然停止了動作,皺皺眉頭就折出去,沒一會略休閒的衣服就被換成了工整大氣的手工襯衫和黑色西褲。
我走過去,抱着他的腰碾了碾說:“這麼聽話?小臨臨好乖哦。”
他拿我一點辦法都沒有,喉嚨裡擠出‘嗬’的一聲,有些不好意思地說:“程乙舒,你說話的語氣還是正常點好,爺起雞皮疙瘩。”
我不說話了,滿心都是遺忘了各種痛苦的那種愉悅。
至少在當下,我們的世界裡只有彼此,各種繁瑣和無奈都被短暫的拋在腦後。
晚上六點,我們從別墅出發。
我穿着裙子畫着妝,可最後還是成了便宜司機,握着方向盤一路把他拉到了地方。
停車場的貴賓位置上,我瞧見了幾輛有些熟悉的車。和預想的差不多,今晚孫建國的生日宴會上,到場的人不會少,其中自然也包括我所厭惡和所不想見到那些人。當然了,也有例外,比如沈芳和那個網友。我還蠻想知道沈芳到底想搞什麼,以及那晚孫霆均把她拽出去後究竟有沒有欺負她。
我把車停好時,一輛勞斯萊斯在我們身邊的車位上停下。車身一塵不染,彷彿連光線都充滿了昂貴的味道。6.6升雙渦輪增壓v12發動機,匹配zf公司的8速自動變速箱,功率發揮直逼500馬力。對於我這種以前成天和車打交道的女人實在免不了被車子吸引。
從外面往裡面望,車窗黑漆漆的一片。但我和商臨下車後,隔壁車的兩扇車門也打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