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佑伸捏住蔣鳳英的手腕往外一折,蔣鳳英的表情當場就變得痛苦起來。但他很快就一把將人推開,惜字如金地說:“電梯是有監控的地方,這位女士,是不是該三思而後行。”
霍佑伸的話主題明確,一針見血,蔣鳳英完全沒有辦法。
“病人才做完手術沒多久,吵什麼吵。”隨行的一個護士喝斥了句,至於我們幾人的恩怨小護士是漠不關心的。
沒多久電梯就‘滴’的一聲,開門後路悠被推出了出去。
直到電梯門合上之前,路悠那種憎恨的眼神都狠狠地吞噬着我。
四人在皎潔的月光下走上了一條氣勢恢宏的大橋。
夜色漫漫,俊男美女,無疑是道亮眼的風景。
霍佑伸把自己的西裝掛在沈芳肩頭,阿臨也緊緊摟着我,我和沈芳這對好幾年的閨蜜此時此刻都像極了被人呵護着的小動物。
霍佑伸指着遠處一燈光通明的大樓對沈芳說:“那幢大樓在沒有商建之前是一片一層半的樓房,我外婆幾年前就住那,後來開發了,我外婆分到了好兩套房,瞬間變成了手握大幾千萬的富豪。人生處處都有轉折。芳芳,遇見我就是你的轉折。”
當時我就站在霍佑伸後面一點,以至於他說的入我耳朵時十分清晰。
我好奇沈芳的反應,因爲這情話說得我有點起雞皮疙瘩。可我沒想到的是,沈芳連頭都沒側一下,甚至連話都沒說,我都懷疑她是不是壓根沒聽見霍佑伸的話,整個人在神遊中呢?
“眼珠子挖你出來。”這時候耳邊突起一道陰測測的聲音。
我扭頭一看,阿臨似乎不太高興,八成是誤解我多看幾眼霍佑伸的原因了。
其實出電梯的時候我就發現阿臨有點不大高興,估計是還在介懷蔣鳳英向我出手時,他稍晚了一步,被霍佑伸搶了先。這雖然不是什麼大事,但因爲在乎,所以必然耿耿於懷。
我爲了哄他,故意伸出食指彎成一個鉤子,分別在他腰上,胸口,撓了幾下。和前幾次不同,他完全沒有怕癢的樣子,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憋着,還是原本就沒有我認爲的那麼怕癢,乾脆把我的手完全包住。
步行十幾分鍾後,我們到了霍佑伸介紹的那餐廳。因爲已經過了晚飯的黃金時間,加之夜宵的主流時間又沒到,我們進去的時候偌大的餐廳只瞧見一對情侶在用餐,空空蕩蕩,冷冰冰的。
一服務生瞧見阿臨襯衫上和我身上乾涸的血,似乎有點嚇到了,保不準還以爲我們是什麼犯人,剛犯完啥不得了的事,瞪大眼睛有些呆滯。
後來那服務生的眼神瞥到了霍佑伸臉上,眼神裡的驚恐才悄然消失。
他上前一步,顫巍巍問着:“霍少,你們是來吃飯嗎?”
霍佑伸沒有答話的意思,反問道:“老闆呢?”
服務生說:“老闆今天很早就走了,因爲老闆娘生日。”
霍佑伸‘哦’了一聲,然後要了間最好的包間,又十分客氣的把菜單推到我和商臨那邊,十分優雅地說:“今天我做東,想吃什麼千萬不要和我客氣。”
商臨擡頭瞧他一眼,這一眼太犀利陰柔了,我只是瞥到一瞬就覺得毛骨悚然。但商臨很快笑笑,嘴角蕩着一絲客套的笑,有些反客爲主地問:“我老婆不是很挑食,你們呢?”
沈芳說:“只要不是內臟和肥肉我都吃。”
霍佑伸說:“我百無禁忌。”
我一直覺得在吃上面,真正能百無禁忌的人是可怕的,因爲再不挑食的人總有自己接受不了的食物,比如我,雖是在北方長大,可在北方餐桌上大家從小吃到大的知了我卻從來沒有下嚥的勇氣。
我看眼西裝革履的霍佑伸,隨口問句:“霍先生真百無禁忌?那人肉你敢吃不?”
霍佑伸答得很快:“我們這種生意人,人吃人難道不是件很平常的事嗎?”
這話也沒毛病,於是我又問:“耗子肉呢?也敢吃?”
霍佑伸淡淡地說:“瘦而不柴,滋陰佳品。”
我胃裡一陣上涌,覺得異常噁心,這回是真有點信了,也沒有勇氣再問下去。
阿臨熟練的點了八九個菜,霍佑伸則要了瓶極品花雕酒,他說一般宴席都上白酒和紅酒,但他個人最喜歡的卻是花雕。
等菜的過程中,商臨懶洋洋地往椅背上一靠,慢聲說:“上次見你是好幾個月前的事,據說這幾年你喜歡開拓中東的市場,平時在國內的時間不多。”
霍佑伸的手指把玩着面前的餐具,像在檢查有沒有不乾淨的地方,他一邊盯着盤子看,一邊淡淡地說:“中國市場本身就是老大。”話落,他一擡眼望向商臨,優雅地一笑後又扯句題外話說:“你弟弟爲了個女人放棄一切。幾年前他的名字別說是在中國,就連中東也如雷貫耳。他不再做大生意真的很可惜。不過還好,江家還有你。”
“我?”商臨斜挑嘴角,邪氣張揚的一笑:“我對做生意興趣不大。每個人的追求不同,生意人也好,打工仔也好,他們都有各自的幸福。你說,如果當年喬布斯在病牀上有人說能用他所有身價換自己多活幾年,他會不會換?”
霍佑伸不言語了,只是輕輕點了幾下頭。
有那麼一兩分鐘的時間,氣氛彷彿跌入了冰點。
我忍受不了這種沉默,於是剔了霍佑伸一眼問:“霍先生,你爸和孫建國是老朋友,你送我去醫院,現在還請客吃飯,就不怕孫建國知道了心裡有想法?”
霍佑伸露出了很茫然的表情,然後皺起眉頭一針見血地說:“孫建國和我爸是朋友,和我又不是。你是芳芳的朋友,芳芳是我心裡的寶貝,所以算起來我們這關係難道不比我和孫建國要鐵?”
我一下就被懟懵了,差點就衝口而出問他,既然這樣那天故意加我微信又發視頻給我又是幾個意思。
但我竟然忍住了,畢竟沈芳還在場,我要是當面說出口,今天的飯也是別想好好吃了。後來飯菜上桌,我們邊吃邊聊。兩個男人說話的時候免不了玩商場上那套逢場作戲,可其中的疏離和互相試探,一次次層出不窮。
像迂迴戰一樣的言語交流結束之後,商臨突然放下了筷子,後背又往椅子上那麼一靠說:“說,今天這段飯到底什麼意思?爺不想浪費時間。”
霍佑伸也放下筷子:“什麼意思?我怎麼沒聽懂?”
商臨陰測測的一挑眉:“不用和我犟,我觀察你一晚上了。你的微表情和微動作已經暴露了你極力想要掩飾自己的目的。可能你覺得今晚不適合談合作,所以你用一頓飯先拉攏我們之間的關係。我這人平時並不喜歡時時刻刻帶着專業性觀察別人,可一旦選擇觀察,很少有不準的時候。”
“讀心術嗎?”霍佑伸拿起杯子又喝酒口。
商臨的鼻腔很清淺的哼唧出聲:“隨你怎麼說?你覺得是就是。”
一口酒悶進霍佑伸喉嚨裡之後,他嘴裡很悶沉的吐出一口長氣,再然後就是笑,是那種像被人窺探出秘密後的那種無奈的笑。
“既然商先生這麼爽快,我也就開門見山了。我有意無意從芳芳這打聽來許多關於你的消息。實話說這次大力開闊中國市場,我霍家是有野心的。在房地產,化工業,以及電子商務等等項目上都想做出屬於自己的品牌。而我,選擇了你作爲我未來的合作伙伴。”
商臨的眼神冷漠地剜過他,露出十分輕視的表情說:“那你的算盤打錯了,我並不適合做生意,你應該找孫家。畢竟交情在那,孫家的產業也比較雜,更適合做你的跳板。”
“我在中東培養了很多有能力的團隊,你會不會做生意其實我根本不在意。殺熟這個詞不知道你聽過沒有?我對孫家的感覺一直就不好,所以我第一個要搞掉的就是孫家,特別是孫霆均!”
“你和孫霆均有過節?”
“過節倒是沒有什麼,但我以前一年也會來好幾次中國。每次例行和孫家的飯局,孫霆均那目中無人的樣子我看不慣。”
“哦。”商臨瞧了我一眼,然後繼續拿筷子夾菜,慢聲迴應道:“可那是你的事。”
霍佑伸終於急了,語速失去了先前的平穩:“你現在處境堪憂,一環遏制一環,其實你的現狀很被動不是嗎?”
“是這個理由嗎?”商臨笑笑:“姓霍的,你還是沒有和我講實話。”
霍佑伸的眼中一驚,這時候商臨突然拉住我的手,把乖巧了快一整頓飯的我給一把提了起來,緊摟在懷裡說:“我老婆好像吃飽了,不管怎麼說還是得謝謝你今晚盛情招待,我們先走一步。”
沈芳這時候站起來,顯得有些無措。
霍佑伸不太愉悅地迸了下咬肌,冷漠地對她說:“芳芳,原來你對我一點用處都沒有,你朋友的男人就這麼難搞嗎?要是這件事你勸不成,晚上我恐怕要讓你‘好好’伺候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