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相思看着那隻乾淨修長的手,不自覺長吸了口氣。
從後臺出來,徐桓恩與常曼在前,聶相思挽着徐長洋的臂彎在後,經過一段不算長的走廊,走進了活動室。
跨進活動室的一刻,腳下便是紅地毯,這紅毯一直蔓延到臺上。
聶相思心沒來由的收緊再收緊。
倒不是因爲腳下這象徵着莊重的紅地毯,而是活動室高臺下,將整個活動室擠得滿滿當當的媒體記者。
“……徐叔。”聶相思緊張的看徐長洋。
徐長洋對她淡淡笑,“好歹也是廷深培養長大的,任何場合都不該怯場的對麼?可不許沒出息的給你三叔丟人。”
聶相思小瞄了眼臺下交頭接耳的一衆媒體,壓低聲音說,“我不是怯場,我是奇怪。”
“你的奇怪,不一會兒就給你解了。”徐長洋紳士的握了握聶相思的手,將她的手從他臂彎拿開,親自給聶相思拉椅子。
聶相思瞧着已經坐在各自位置上的常曼和徐桓恩,抿脣輕輕吐氣,坐了上去。
徐長洋見她坐穩,方走到聶相思隔壁的位置坐下。
臺上的四人坐齊,臺下也安靜了下來。
徐桓恩伸手摸了下面前桌上的話筒,從容對着話筒道,“瞭解我的人都知道我法庭上也不喜歡說廢話,所以我就不拐彎抹角,直說這次之所以召開記者大會的目的。”
徐桓恩溫藹看了眼身邊的聶相思,含笑說,“現在坐在我身邊的這位,是我十七年前收養的女兒。”
聶相思瞪大眼,刷地看向徐桓恩,眼神震驚。
而臺下則是一片抽氣聲。
徐家在潼市是最負盛名的律政世家,地位不比四大家族低。
在潼市,也唯有徐家才能稱得上是黑白政三界通吃的存在。
在這三界,徐家都有龐大的關係網。
所以,徐家與四大家族一樣,在潼市,無人敢輕易招惹,也無人敢不給徐家顏面!
也正因如此。
徐家召開記者大會,再吊炸天的媒體和新聞人都不敢不出席。
這才導致,今日的記者大會“人滿爲患”的場景。
“我相信,我這女兒的名字在潼市很少人沒聽說過,但真正見到我女兒模樣的倒不多。”徐桓恩泰然望着臺下,聲線在瞬間拔高了幾度,“我這個女兒名叫聶、相、思!”
“what?”
“什麼?”
“我天!”
“我沒聽錯吧!”
“聶相思?”
臺下一衆媒體聞言,皆是震驚,不敢相信!
若非徐桓恩向來說一不二,說不開玩笑,衆人都以爲徐桓恩在說笑呢!
不僅是那些媒體,就連聶相思也是迷迷茫茫,惶惶然然。
“大家沒有聽錯,相思的確是我們徐家收養的女兒,這些都是當年收養相思的相關證明。”
常曼從事的也是律政,氣質自有一股精幹。
說話間,她將早已準備好的資料交給一旁的人。
那人便展開資料,拿到臺下走了一圈,讓那些震驚的媒體人都扛着相機啪啪的拍個夠。
聶相思錯愕的輕張脣,歪頭看徐長洋,那摸樣跟個傻愣子似的。
徐長洋禁不住抿脣,伸手親暱的摸了摸聶相思的腦袋。
然後。
便是一陣更猛烈的快門聲響來。
聶相思盯着徐長洋,懵得想哭。
“徐老闆,恕我冒昧,聶小姐四年前出了意外,不是已經……”其中一個記者憋不住好奇,問道。
稱徐桓恩爲“徐老闆”像是某種約定俗成的規矩,或是大家對他的尊稱。
聶相思自打有意識以來,就聽旁人這麼稱呼徐桓恩。
聞言。
徐桓恩四人都朝那記者看了去。
“四年前相思出意外不假,我們以爲相思遇難也不假。我們與相思重逢也不過是在幾個月前,我們才知道,相思僥倖從那次意外中逃了出來,因爲某些不方便說的原因,所以這幾年才未與我們重新取得聯繫。”徐桓恩說。
即是不方便說的原因,那衆記者自然也不會不識趣的繼續追問。
“徐老闆,十七年前收養聶小姐的是您,可爲何聶小姐卻又戰總裁撫養長大?”
“是啊。且這麼多年,外界一直以爲聶小姐是戰總裁所收養。既然聶小姐不是,爲什麼這麼多年過去一直沒有與外界澄清?是覺得沒有必要,還是有其他什麼原因?”
“聶小姐一直坐在戰總裁的珊瑚水榭別墅。我記得,聶小姐每年的生辰都是以戰家的名義舉辦的慶祝生日宴。爲什麼不是徐老闆您的名義?”
“徐老闆……”
“你們一下子問我這麼多問題,我倒不曉得先回答哪一個好。這樣吧,我一個個來。今日之所以召開記者大會的原因除了公開我們與相思的關係以外,便是爲了解答你們這些疑問。”徐桓恩說。
衆記者滿腹問號,聽徐桓恩如是說,便都屏氣凝神,安靜下來聽他說。
徐桓恩又慈愛的看了看聶相思,才邏輯清晰的說,“當年,相思父母車禍身亡的案子,機緣巧合下是我太太負責跟進。我與我太太本來除了長洋還有一個孩子,是個女孩兒。只可惜,那孩子與我們無緣,在我太太肚子裡不到五個月便夭折了。這一直是我和我太太最大的遺憾。”
“所以當年我太太在警局看到小小的相思,登時生了憐惜之情。相思父母車禍身亡,親戚各有負擔無法承擔照顧和撫養相思的責任。相思無人照管,等待她的,就是被送去福利院,繼續等待肯收養她的家庭。”
“我太太覺得與相思有緣,在那時便生了想收養相思的心思。後來幾番猶豫過後,我太太才告訴我她的打算,與我商量。“
“我一直清楚,我太太失去女兒的痛楚,所以沒有猶豫,就同意了我太太要收養相思的想法。於是我們便收養了相思。只是收養過後,現實問題也跟着出現,漸漸具體。我跟我太太都很忙,將相思交給保姆照看我們也不太放心。是以我這兒子想出了個好辦法。“
徐桓恩編故事編得還有鼻子有眼,怪像真的的!
說到這兒,還挑眉讚賞的看了眼徐長洋。
徐長洋便對徐桓恩“謙虛”的點點頭。
聶相思,“……”
“我兒子有幾個親如親兄弟的好哥們,相信在座的諸位都是知道的吧。”徐桓恩笑道。
看到臺下的衆記者紛紛點頭,又才繼續,“那時幾個小子還都過着遊手好閒的舒坦日子,整天也閒得發慌。我兒子就提議,乾脆就讓他這幾個兄弟一塊來照顧相思。”
聶相思:這是什麼鬼提議?
“雖然有些離譜,但也不是不可行是吧?”徐桓恩說。
衆記者:您說是就是吧!
“當時只有廷深少年便有自己獨立的別墅,所以爲了方便幾人輪流照顧相思,幾人一合計,便一致同意將相思放到廷深的別墅。如此一來,有他們幾個輪流陪着相思,相思也不會感到冷落和寂寞。”徐桓恩說着還點起了頭,好似他做這個決定做得多對般!
聶相思好想叫他不要再編了,有點尷尬啊!
這樣的決定像是堂堂“徐老闆”做的麼?
徐桓恩和常曼,以及徐長洋表情真的特別的正派,儘管他這一番說辭聽着有些些的扯淡,但看他們這嚴肅認真的模樣,底下的一衆記者媒體竟情不自禁的相信了。
所以啊,不怕扯,只要你說得夠真就行!
“至於爲什麼沒有公開相思的身份,還真如剛纔那位記者朋友所說,沒必要。在我和徐老闆心裡,相思是我們的女兒就夠了。”常曼說。
這話倒是真的,公開與否,又與其他人有何干系?
當然,如果他們早知道,戰廷深和聶相思後來會結婚,估計早在他們收養聶相思時就公開了。
問題是誰也沒有預知未來的能力。
“還有一點我要補充一下。”徐長洋慢迢迢說,“相思每年的生日宴,不是任何人的名義,是我們這幾個相思的哥哥專門爲她準備的。只是外界如何傳,我們並未過多解釋罷了。”
“那爲何現在要公開呢?”一位記者大聲道。
徐長洋笑了,潤眸直直鎖定那位記者,慢慢說,“就在帝皇大酒店,就在今晚,將有一場晚宴,想知道爲什麼現在突然選擇公開的媒體朋友,歡迎參加。”
“晚宴?什麼晚宴?”那記者又問。
徐長洋睨了他一眼,從位置上站起身,扣上瞭解開的西裝鈕釦,對臺下說,“感謝今天來參加記者大會的各位,辛苦了。”
徐長洋說完,繞出椅子,見徐桓恩和常曼都已起身,他方把手遞給聶相思。
聶相思懵得不行,訥訥的把手放到他手心。
徐長洋感覺到聶相思手心的溼潤,輕挑眉,將她從位置上拉了起來,邊牽着她朝臺下走,邊說,“你這丫頭啊,沒出息。”
聶相思挑眼瞪了他一眼,幽怨道,“我是因爲震驚好麼?徐叔,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徐長洋眯眯眼,牽着聶相思走出活動室,往後臺去的走廊上,纔開口,“當年你三叔不過十七歲,根本沒有收養的資格。而你三叔決定收養你時,老爺子和其他人都不知曉。是以才找上我父母,請求以她們的名義收養你。”
聶相思輕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