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相思的心,也像是被什麼東西給狠狠撞動了下,猛然揪了起來。
“快過去吧。”徐長洋擡手拍了拍聶相思的肩,說。
“……我怕。”聶相思皺起眉頭,撅着嘴嘀咕。
徐長洋一愣,笑起來,“怕什麼?你三叔還能打你不成?”
聶相思煩躁,“他要是打我一頓還好,我就怕他板着個臉不說話,你說什麼他也不搭理你。”
徐長洋笑得眼角都折出了性感的紋路,挑脣朝戰廷深望了眼,微俯低頭,在聶相思耳邊說,“那徐叔教你個辦法。你三叔若是不理你的時候,你就撒撒嬌。若是還不理,你就死皮賴臉的粘着他。不出十分鐘,你三叔就沒轍了。”
“啊?”聶相思匪夷所思的看着徐長洋,“真的可以嗎?”
“嗯,試試。”徐長洋握握她的肩頭。
呃……
“好吧。”聶相思點點頭。
……
回珊瑚水榭的車上。
司機張政駕車,而聶相思和戰廷深則坐在後車座。
車內氣流莫名低,沉默得像是車內根本沒有人的存在。
聶相思頭皮繃着,烏黑的眼珠子拘謹的轉動,不時偷偷朝身側冷酷坐着一言不發的男人瞄。
戰廷深從上車開始,臉上便一點表情也沒有,兩片薄脣抿直,幽邃深沉的眼眸目不斜視,直視前方。
一條遒勁的長腿架在另一條腿上,一隻手放在膝蓋上,另一隻手則隨性搭在車座。
整個人給人一種,特別難接觸,也特別難討好的感覺。
聶相思心尖揪着,很不喜歡與他這般僵持的局面。
她寧願兩人吵架,也不願像現在這樣,彼此一言不發。
張政早在兩人上車時便察覺到兩人的氣場不對,所以開車時也十分小心,儘量讓車子保持平穩勻速行駛。
“三,三叔……”
聶相思憋不住,在昏黃的車內燈光下去看戰廷深,,試探性的小聲叫他。
戰廷深沒反應,那樣子就像壓根沒聽到。
聶相思盯着他深刻立體的側臉輪廓,又小聲小氣的叫他,“三叔?”
戰廷深依然無動於衷。
聶相思抿抿嘴脣,謹記徐長洋臨走前的教誨,繼續纏着他叫,“三叔……”
戰廷深眉心微不可見的擰動了下,但仍舊沒有搭理聶相思。
聶相思歪着頭看他,漂亮靈動的貓眼溜溜在他臉上滑,聲音又甜甜軟軟的,帶着刻意討好的味道,“三叔……”
“……”戰廷深冷抿的嘴角輕抽了下,壓着兩道長眉,冷冷轉眸盯向聶相思。
他目光落在她身上時,聶相思被凍得背脊激靈了下,小臉也輕輕抖了抖,但大眼仍舊在他臉上,沒有移開,低低喊他,“三叔。”
戰廷深渾身充斥的戾氣忽然便消散不見了。
長眉雖依舊擰着,可望着聶相思的寒眸到底也沒那麼冷了。
聶相思見狀,在心裡輕輕吐了口氣,大着膽子挪動屁股往他身邊靠。
靠近了,聶相思頓了頓,忽而快速伸手,緊緊抱住了他一隻胳膊。
戰廷深,“……”
聶相思還是看着戰廷深,一雙眼睛烏沉沉的,又清澈又小心,真就像一隻想極力討主人歡心的小貓兒。
戰廷深垂眸凝着聶相思的小臉,漆深的眼眸深處浮現柔軟,可不過一剎那,便被冷硬覆蓋。
深瞳半眯,戰廷深旋即從聶相思臉上移開視線,目光幽沉沉的凝視前方。
聶相思眨了眨眼,盯着戰廷深看了半響,而後慢慢把頭靠在了他的肩上。
她想。
她家三叔應該不生氣了吧。
不然,他怎麼可能還讓她挽着他的胳膊。
嗯。
一定是不生氣了!
聶相思這樣想着,心事一放鬆,睏意便沉沉來襲,腦袋靠在戰廷深的肩膀,睡了過去。
睡夢裡的聶相思,突然感到一陣泰山壓頂的窒息感,秀致的眉頭難受的皺緊,微抿的粉脣也輕輕張開,幫助呼吸。
然而,她剛將雙脣打開,男人磅礴的氣息涌了進來。
一陣呼吸不暢下。
聶相思慌錯的驀然睜開雙眼。
剛睜開雙眼時,視線不聚焦,眼前迷濛模糊。
只隱隱能看到一張臉在她眼前晃動。
臉?
聶相思倒吸氣,身子繃直,眼闊瞪大,模糊的視線漸漸變得清晰。
當看清懸浮在她身上的男人臉時,聶相思驚惶萬狀,“唔,三,三叔……”
聶相思只能勉強吐出這兩個字,便什麼也說不出來了。
身上猶如被一塊笨重巨大的火石壓着,聶相思感覺自己的心都快被從喉嚨裡擠壓出來了。
聶相思頭皮發麻,後頸的寒毛根根直立,驚惶到了極致。
她隱約意識到,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可是,不可以啊!
聶相思怕得整個身子都在發抖,偏偏恐懼到了頂點,渾身的力氣卻在一點一點流失殆盡。
而就在這時,身上驀地一涼,旋即……
猶如鈍斧劈開身體的劇痛猛烈襲來,聶相思捏緊雙手,痛得快不能呼吸。
眼淚肆意灑落,聶相思難受的嗚咽,細長脖子上細細的青筋都鼓了出來。
這一晚,鬼知道聶相思經歷了什麼。
“思思,你是我的。”
陷入昏睡前,男人低沉沙啞的嗓音,模糊的拂進聶相思的耳朵,兩行清淚,從聶相思的眼角滾落。
……
戰廷深用最決絕,也最殘酷的方式,宣告了他對聶相思的所有權。
而他不顧一切的宣誓主權,於聶相思而言卻是一場殘忍的酷刑。
一切結束,戰廷深從後擁着聶相思,下巴貼靠在聶相思白瑩的秀肩時,驀地感到一股燙意。
戰廷深迅速睜開雙眼,冷眸急速轉沉,搬過聶相思的身體。
當看到聶相思額頭上密密麻麻的汗珠時,戰廷深心頭猛然揪緊。
尤其是聶相思此時臉色蠟白,原本粉潤晶瑩的雙脣此時乾裂脫皮,一雙眼睛紅腫不堪,秀麗的眉頭痛苦的緊皺,微微蜷縮着的小身子不時的戰慄。
戰廷深後知後覺,一張俊顏亦是跟着一白。
拽緊拳,戰廷深如敏捷的野豹從牀上彈起,迅速去衣帽間穿戴整齊,拿着一件他的白襯衣出來,將聶相思小心從牀上抱起,給聶相思套襯衫的長指竟也在微微發着抖。
好不容易套上衣服,戰廷深薄脣已經跟聶相思的脣一般煞白乾燥,他滾動喉結,在聶相思額頭上重重印下一吻,而後抱起聶相思就要朝臥室外走。
然。
剛往前走一步,戰廷深猝然停了下來,猛然回頭朝牀上看。
目光觸及牀上那片刺目嫣紅時,戰廷深眸光亦是染上猩紅。
這一刻,戰廷深殺了自己的心都有!
……
逸合醫院,高級VIP病房。
戰廷深站在病牀邊,周身被一股森冷的黑氣籠罩着,面龐冷硬緊繃,薄脣抿成一條冰冷的直線,盯着病牀小臉蒼白如紙,了無生氣的小女人。
林淮礙於身份,沒有親自給聶相思檢查,而且安排了一名婦科資深女教授給聶相思檢查。
教授年逾六十,並非逸合醫院的常駐醫師,而是掛名教授,每週來醫院坐兩次診。
而今天恰好就碰到被“虐待”得慘不忍睹的聶相思。
教授一來,便將戰廷深等人趕出了病房,留下兩名護士,一同給聶相思細緻的檢查了遍。
當看到聶相思凝脂般白皙的肌膚上那密密麻麻的青紫痕跡,以及腰肢上那兩抹明顯的掐痕時,女教授和兩名護士臉色便難看了下來。
這不是變相的家暴麼!?
女教授雙眼竄出憤怒的火苗。
壓着怒火,細緻的給聶相思各處抹上藥膏。
因爲聶相思現在發着高燒,周身滾燙如火石,所以上完藥,女教授便讓護士給聶相思輸上水。
一切就緒,纔打開病房門,放戰廷深和林淮進來。
女教授看了眼酷冷站在病牀前的戰廷深,不客氣道,“你跟我來。”
林淮,“……”
戰廷深皺眉,轉眸幽然看向女教授。
女教授眯眼,“看什麼看,說的就是你!”
林淮腦門上的冷汗都飆了下來,偷偷朝女教授使眼色。
女教授正在氣頭上,哪管得了林淮,拉着臉盯着戰廷深繼續道,“長得人模狗樣的,做的都是些什麼事!你當人小姑娘是鐵打的,感覺不到痛是不是?”
鐵打的……
兩名女護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均是一臉的紅。
林淮,“……”一個勁兒的擦冷汗!
戰廷深臉龐冷抽,眉毛壓得極低,氣場亦是低到了極致,盯着女教授。
“禽獸!”女教授哼罵。
“……李,李教授,我突然想到有件事忘了跟您說,您來一下我的辦公室。”
林淮吸着氣,邊匆匆朝病房外走,邊對李教授說。
“好,我馬上過來。”
李教授雖這麼說,但卻沒走,而是看着戰廷深繼續說,“你們這些男人,一點責任心都沒有,只顧自己舒坦,一點不顧及女方的感受。你看看你把小姑娘弄成什麼樣了?我不是恐嚇你,你這樣很容易讓這小姑娘留下心理陰影。真留下心理陰影了,到時有的你後悔的!”
李教授把想說的說完,這才帶着兩名護士沉着臉氣咻咻離開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