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點過,傅雪嬋帶着司機出門買菜。
與司機前後腳出來,卻意外看到站在路邊徘徊的譚婧。
傅雪嬋驚喜萬分,想也沒想,撒歡的衝了過去,一時忘形,竟是一把抱住了譚婧,“偶像,真的是你!”
譚婧,“……”身子僵硬的往後仰,見鬼似的盯着傅雪嬋。
傅雪嬋雙眼亮得像是點滿了星光,小臉生輝,歡喜得一張小嘴咧得高高的。
譚婧呼吸微微一提,掰開傅雪嬋。
傅雪嬋被譚婧撥開,才尷尬的意識到自己剛剛做了什麼。
舔了舔下脣,雙手在裙子上搓了搓,紅着臉悻悻的看着譚婧,“見到偶像太高興了,沒,沒控制住。“
譚婧抿脣,往後退一步,似是怕傅雪嬋又一個沒控制住撲過來。
輕擰着眉將她從頭到腳打量了翻,又看了看她身後的建築物,“你怎麼在這兒?”
傅雪嬋眨眼,乖乖道,“我媽媽在徐先生家當保姆,但是我媽媽生病了,所以我今天代我媽媽過來給徐先生他們做飯。”
傅雪嬋如此坦誠的告知她的母親是徐家的保姆,倒讓譚婧有些意外,不由得盯着傅雪嬋多了兩眼。
傅雪嬋笑了笑,“偶像,那你怎麼在這兒啊?”
譚婧嘴角輕抽,不自然的把臉轉開,“我隨便走走。”
“是麼?”
傅雪嬋把雙手往後一背,笑嘻嘻的走進譚婧,逮着她的眼睛盯。
譚婧眼皮往上翻,耳尖悄然飛過一片紅,清了清喉嚨道,“你幹麼去?”
“買菜啊,該做晚餐了。”傅雪嬋指了指路邊的車子。
譚婧盯着那輛車看了幾秒,忽而說,“我跟你一起去吧。”
啊?
傅雪嬋吃了一驚,不可置信的看着譚婧。
譚婧卻沒在看她,大步朝車內邁去。
“偶像跟我一起去買菜?”
傅雪嬋又興奮又不敢相信的捂着小嘴,撲閃着眼睛扭頭看譚婧,“我走了狗屎運了吧?”
……
約下午五點,夏雲舒抱着至謙和常曼從樓上下來,打算推着至謙出去透透風,到花園走走。
剛走到樓下,就聽到有兩道對話聲從廚房傳了出來。
夏雲舒和常曼微怔,看着彼此。
“誰來了?”常曼疑惑。
”我去看看。“夏雲舒將小傢伙遞給常曼,朝廚房走去。
“偶像,你別搗亂了,你連洗菜都不會,還想掌勺,省省吧你……哎喲,求你了,你這樣很影響我發揮的啊。那個是要去籽才切的,不是直接切,哎呀,我都要哭了我……”
“你怎麼小瞧人?你第一次就會做這些麼?”
“哎喲……你行行好,放過它們吧,你把它們毀了,我又得跑一趟出去重買……”
“你!”
譚婧窘紅着臉摔了菜,一轉頭就看到驚愕站在廚房門口的夏雲舒。
下一秒,譚婧整個也跟夏雲舒一樣,呆了。
“你看你,你不會弄就不會弄,還發火了。好了好了,大不了我教你好不……啊……”
傅雪嬋無奈的去哄譚婧,不想也轉頭就看到了夏雲舒,嚇得她低低呼了出來。
然後三人,大眼瞪小眼,一陣好瞪。
……
客廳。
譚婧筆直坐在沙發裡,圍繞在她周圍的氣氛,蜜汁尷尬。
夏雲舒和常曼坐在一方,看着譚婧也是一時無言。
“……他好,漂亮。”譚婧抿着脣,看了眼至謙,對夏雲舒說。
夏雲舒也看了眼至謙,點頭,“謝謝。”
譚婧,“……”
夏雲舒垂了垂眼睫毛,默默伸手握住了小傢伙的一隻小手。
小傢伙朝她亮亮看來,下一秒,高興的又是蹬腿又是咿咿呀呀的叫着。
夏雲舒完全出自本能的伸手輕點他的小臉蛋,柔柔說,“小傢伙,你笑什麼啊?嗯?喜歡媽媽拉你的小手麼?”
“呀呀……”至謙一瞬不瞬的看着夏雲舒,開心得很。
夏雲舒滿懷柔軟,忍不住伸手把小傢伙抱了出來,放在懷裡。
譚婧目不轉睛的盯着夏雲舒。
她此刻臉上的每根線條都是柔和的,她抱着孩子坐在那兒,好似自帶着光暈,舉手投足,一頻一睞,都讓人爲之動容。
這也許便是隻有身爲母親,才能讓一個女人有了這樣的變化和魔力。
常曼雖也溫和的看着夏雲舒和至謙,但眸光卻也分了一部分去看譚婧。
譚婧凝視夏雲舒的眼神,專注震撼且幽長。
這樣的眼神,可不像是在看待一個普通朋友。
常曼想到在她畫展上有關於夏雲舒的那些畫,心下便越來越覺得不好。
這個譚婧該不會是喜歡女人吧?
想到此,常曼臉連續抽動了幾下,即爲自己的想法震驚,也爲譚婧對夏雲舒的心思警惕。
常曼雙眼快速一轉,索性擡眸看向譚婧。
譚婧眉心輕跳,下一秒從夏雲舒身上移開了目光。
放在膝蓋上的雙手緩緩握着,吸氣飛快看了看夏雲舒說,“我一直想找機會跟你致歉,在我的畫展上竟然出了這樣的事,險些害了你,害了孩子,以及徐大哥。真的很抱歉。”
“這件事跟你無關。”夏雲舒看譚婧,“趙菡蕾想要對付我,總會找到機會的。不在你的畫展上,也會在其他地方。倒是我很不好意思,破壞了你的畫展,害你的心血白費。”
夏雲舒說的是實話,但也與徐桓恩當初同譚婧說的那番話不謀而合。
譚婧心下堵得厲害,苦笑,“我真沒見過像你這麼傻的人。”
常曼眉毛輕挑。
夏雲舒無所謂的撇嘴,“趙菡蕾既不是你專門請到你畫展對我下殺手的,又非因爲你而對我不利,我想怪你也怪不着,我就是太講道理了。要不然我還真怪到你頭上。”
譚婧垂頭,笑容微澀,“我明白了。”
夏雲舒狐疑的看她。
“我明白徐大哥爲什麼對你念念不忘,情深不改。因爲你善良、磊落、勇敢、大度。因爲你,值得!”譚婧說。
“……”除了相思,她還是第一次被一個女人這麼誇,聽着怪讓人難爲情的。
夏雲舒悻悻的,“雖然我覺得我自己就是個普通人,不過被你誇得這麼與衆不同我還是挺高興的。謝謝啊。“
“你可不普通。”常曼笑道。
夏雲舒對常曼吐吐舌頭。
譚婧看到夏雲舒活潑俏皮的一面,微微一怔,眼神又直了直。
常曼掃到,擡眉清了清喉嚨說,“譚婧啊,時候不早了,留下來一起吃晚飯吧。”
常曼字面上好似挽留譚婧吃晚飯。
可傳進譚婧耳朵裡,怎麼聽怎麼像:時候不早了,你也該告辭了吧?!
譚婧看常曼。
常曼笑眯眯的。
見此,譚婧一下想到了徐桓恩那張笑臉,後背登時起了一股涼風,立馬說,“不用了,我晚飯約了朋友在明月閣吃飯,謝謝您的邀請,下次吧。”
“約了朋友啊?那真是不巧。”常曼“遺憾”道。
譚婧抽了抽嘴角。
隨後,譚婧坐了不到五分鐘,便起身告辭。
夏雲舒到底是主人家,起身送一送是基本的人情世故。
當然,常曼也不會心眼小得夏雲舒去送一下就不放心。
於是。
夏雲舒送譚婧出去。
走到臺階前,譚婧停下,看着夏雲舒道,“我們還是朋友麼?”
夏雲舒盯着譚婧,眼神乾淨,但同時穿透力十足,笑,“我們做朋友,林霰不會介意麼?”
譚婧臉色微變,雙眼裡下一秒浮上的複雜,讓夏雲舒微挑起眼皮,“譚婧,我有我交朋友的原則。而當我朋友的第一點就是信任。對我的朋友,我必須是信任的。譚婧,我能信任你麼?”
譚婧捏緊雙手,“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傷害你……”
“嗯。”夏雲舒點頭,眼神兒仍是直直盯着譚婧,“我知道你從來沒有想過傷害我,但這跟我信不信任你關係不大。譚婧,你的性格跟我很像,我想我的有些想法你應該能理解。我們都是,眼睛裡容不得沙子的人!”
譚婧繃緊臉,雙瞳裡充溢着隱忍,“雲舒,你是介意我以前對你的態度麼?”
“當然不是。”夏雲舒笑着搖頭,“我只是有一個疑問。而這個疑問在我心裡盤旋了很久。我想,你應該能幫我解答。”
“……什麼?”譚婧看着她。
夏雲舒收斂起嘴角的笑,“爲什麼突然改變對我的態度?”
譚婧瞳孔微微廓大,盯着夏雲舒。
夏雲舒朝她走了一步,眼神緊鎖着她的,嗓音壓低了幾分,“當年你因爲林霰很討厭我,你要爲林霰兩肋插刀我是明白的。但我不懂,林霰的孩子因爲我而不幸掉了,並且林霰因此終生不孕。”
“在那樣的情況下,你不是應該更恨我,更討厭我纔對麼?可是你非但沒有,反而幫我。我奶奶離世那晚,你送我去醫院。我深夜離開潼市,又是你突然出現,送我去機場。而現在,你說要跟我做朋友。譚婧,你能告訴我爲什麼嗎?”
譚婧渾身僵硬,她不敢直視夏雲舒的眼睛。
雙手指尖用力往掌心裡掐,譚婧艱難滑動喉嚨,出口的嗓音句句嘶啞,“因爲,因爲我沒有辦法在那樣的情況下對亟需要幫助的你視而不見。因爲我看到你因爲親人的離世而悲痛欲絕的樣子,那對我來說,太觸目驚心,震撼心靈,所以,所以我控制不住自己,想,想跟你成爲朋友。”
“呵,原來是這樣啊……”夏雲舒笑起來,笑得一臉天真,“我還以爲你是看到林霰和趙菡蕾誣衊我,是我推了她導致她流產,看到我被冤枉所以於心不忍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