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飛逝,眨眼大半年過去,臨近新年。
去年因諸多始料未及的事,徐家連個年都沒心情過。於是夏雲舒成爲徐家的一員而過的第一個新年也沒過成。
因此徐家上下決定,今年這個年,就當是夏雲舒與他們過的第一個年,一定要歡天喜地的過,熱熱鬧鬧的過。
於是在新年前半個月,常曼便開始着手準備。
夏雲舒有心幫忙,但常曼總怕她照顧至謙累着,堅決不讓她插手。
其實夏雲舒照顧至謙真沒花費多少心思,白天有徐桓恩常曼以及何儀照顧,夜裡常曼把至謙哄睡了纔回房。
而晚上至謙要喝奶,徐長洋也已經練就一手衝奶的好本領,每次沒等她起身,徐長洋便先她一步起來,動作迅速且熟練的衝好奶,遞到至謙小手上。
而至謙呢,特別好養,典型的“有奶萬事足”。
如果現在家裡要弄個閒人排行榜,她絕對穩居第一!
這天。
趁至謙睡着,夏雲舒便盤腿坐在窗臺看聶相思送給她的法語書籍,爲復出工作做準備。
傅雪嬋敲門走了進來。
夏雲舒瞄她一眼,便盯着書看,“傅大小姐今天不去找你的偶像,怎麼得空來見我這個閒人啊?”
傅雪嬋頭髮長長了些,高高彎了個丸子頭,穿嫩黃色寬鬆毛衣,內襯牛仔襯衣和黑色小腳褲。嗯,永遠那麼青春有活力,看着讓人嫉妒。
“閒人怎麼了?我這輩子最大的夢想就是當個有錢的閒人!”傅雪嬋擠到窗臺,與夏雲舒面對面盤腿坐着,撐着下巴瞄夏雲舒手裡的法語書說。
“我提前祝你夢想成真。”夏雲舒說。
傅雪嬋癟癟嘴。
傅雪嬋來找夏雲舒也沒什麼事,就單純想找她嘮嘮嗑,打發打發時間。
夏雲舒看了會兒書,沒聽到傅雪嬋說話,便擡眸看她一眼,“對了,你跟何姨過年打算怎麼過?”
“跟往年一樣過唄。”傅雪嬋聳聳肩,對過年沒什麼特別的期待。
“乾脆你跟何儀留下來跟我們一起過年吧,大家在一起,熱鬧。”夏雲舒邊看書邊說。
“這事我說了不算,得請示我們家母上大人。”傅雪嬋說。
“嗯,我待會兒去跟何姨說。”夏雲舒道。
傅雪嬋眼眸輕輕轉了轉,突然矮下身,臉湊到夏雲舒拿書的位置,雙眼睜得大大的,盯着夏雲舒。
夏雲舒嘴角抽動,翻白眼,“有事說事,裝什麼可愛。”
傅雪嬋嘟嘴,“人家本來就長得可愛,用得着裝麼?”
“你再這樣,我動手了。”夏雲舒冷冷說。
“你這人真沒勁!”傅雪嬋鬱郁悶悶嘟囔。
夏雲舒看她一眼,扯扯嘴角,沒說什麼。
傅雪嬋靠着牆,抿着脣盯着夏雲舒看,眼瞳裡壓抑着一抹好奇和糾結。
“……雪禪,我可先說好,你要是憋死了,我可不負責任。”夏雲舒淡淡勾脣,說。
傅雪嬋黑線。
夏雲舒視線從書上移開,擡頭看着傅雪嬋,笑道,“說啊,真想憋死啊。”
傅雪嬋視線閃了閃,咬着牙嘶了兩口氣,坐直身微微探向夏雲舒,目光緊緊鎖着夏雲舒的眼睛,嗓音壓低,慢慢說,“雲舒姐姐,有件事我憋在心裡很久了。”
“什麼事?”夏雲舒問。
“……就是吧,就是。”傅雪嬋糾結得臉都皺了起來。
夏雲舒好笑的看着她,“到底什麼?”
“算了算了,我看徐先生徐夫人他們肯定都沒跟你說,我還是憋着吧。”
傅雪嬋皺緊眉,小心覷着夏雲舒,嘀咕說。
夏雲舒眼皮輕跳,伸手抓住正要撤的傅雪嬋的胳膊,“勾起了我的好奇心,就想一走了之,給我坐下!”
傅雪嬋“驚悚”了,怯怯的看着夏雲舒。
“嗯?”夏雲舒呲牙。
傅雪嬋眼一閉,乖乖坐下,默默望着夏雲舒。
“你說徐長洋和媽都沒跟我說的事,是什麼?”夏雲舒盯着傅雪嬋,眼神精銳。
“……我今天是不是不該來找你?”傅雪嬋一副悔不當初的表情。
“少廢話。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夏雲舒哼道。
傅雪嬋握住夏雲舒的手,可憐見的看着她說,“我要是告訴你,徐先生和徐夫人肯定會怪我的。”
夏雲舒想了想,“我不會告訴他們是你告訴我的,放心說吧。”
“雲舒姐姐,你別哄我了。這件事就那麼幾個人知道,徐先生那麼睿智,很容易就想到是我!”傅雪嬋弱弱道。
夏雲舒是徹底被傅雪嬋勾起了好奇心,見她磨磨唧唧的,眯眼道,“你到底說不說?不說你以後就別叫我雲舒姐姐了!”
這麼狠?!
傅雪嬋盯着夏雲舒,堅持了不到兩秒,就招了。
傅雪嬋說完,撫了撫自己的心臟,現在說起那件事,仍讓她心有餘悸,後背發寒。
夏雲舒眼眶乾澀,心尖一陣陣抽疼。
原來他當初說去美國出差,果然是騙她的!
他根本沒去出差,而是受了重傷……
……
晚上,夏雲舒洗澡出來,徐長洋坐在牀邊,滿目疼愛的看着小牀裡的至謙。
夏雲舒微吸氣,走過去,從另一側上牀,移到徐長洋身後,伸手抱住他的脖子。
滿鼻的柔軟馨香以及貼着他後背的嬌軟,讓徐長洋微挑高了長眉,拿起夏雲舒一隻手兒,放在脣邊淺淺啄了下。
另一隻手臂繞到背後,拍了拍夏雲舒的臀,柔聲說,“我先去洗澡。”
“你是不是打算永遠不告訴我?”夏雲舒低啞的嗓音拂進耳畔,徐長洋眸光輕凝,偏頭便要望向夏雲舒。
夏雲舒伸手擋了擋,不讓他看。
徐長洋心頭沉了沉,扣住夏雲舒一隻手腕,直接將人從他身後拽扯進他懷裡。
夏雲舒眼波輕顫,整個人從側倒陷進他的懷抱,驚擡眸看着出現在她眼前略顯沉俊的面龐。
徐長洋用虎口固定夏雲舒的下巴,清眸深凝着她,“這叫什麼話?”
夏雲舒嘴角抿得有些緊,定定看着他,苦笑,“你要是沒有事瞞着我,你會是現在的反應麼?你看你自己,多緊張。”
“我是緊張你。”徐長洋低頭,親夏雲舒的脣,盯着她的眼睛,沙啞道。
夏雲舒提氣,在他腿上坐起,擡手勾住他的脖子,小巧的鼻翼靠着他堅挺的鼻樑,杏眸蕩着微微的紅,“你受了那麼重的傷,怎麼可以不告訴我?你就是想看到我現在心疼愧疚不已的樣子麼?”
徐長洋一震,望着夏雲舒,她眼裡有柔軟,有心疼,更有自責和愧疚。
喉結上下滾動了下,徐長洋摟緊夏雲舒的身子,深深看着她,低冷道,“誰告訴你的?”
“怎麼?你還要找人算賬啊?”夏雲舒一隻手撫上徐長洋的臉,眼眸裡飄着水光,小聲說。
“嗯!”徐長洋憐愛的看着夏雲舒,沉沉道。
夏雲舒盯着他,心底翻涌着無盡的心疼和自責,“徐叔叔,對不起,我不知道……”
徐長洋凝着夏雲舒眼眶裡積蓄的淚光,眉宇擰着,“說什麼傻話?怕你擔心,所以纔沒有告訴你。”
“我太蠢了,我應該想到的。在那樣的情況,你要不是有身不由己的苦衷,是絕對不會忍心離開我和至謙的。”
雖然已是大半年前的事,如今徐長洋也好好兒的在她眼前,但夏雲舒想到當時他受了那麼重的傷,獨自一人療傷不說,還要承受她的指責和埋怨,每天堅持給她打電話發信息,她就覺得自己特別不是人,特別對不起他,特慚愧……
“不許在我面前掉眼淚。”
眼看着夏雲舒眼角的淚就要滑墜,徐長洋抿直脣,雙手輕捧着她的臉頰,“夏夏,我見過太多次你在我面前哭,你不知道我有多恨我自己,總是惹你哭。所以,不要再在我面前哭。”
“徐叔叔,真的對不起,真的。”夏雲舒歉疚的望着徐長洋,哽咽道。
“傻話。”
徐長洋吻上夏雲舒的眼角,將她眼睫上溼潤一一吻幹。
夏雲舒輕哽的盯着徐長洋,“給我看看,你受槍傷的位置。”
徐長洋抿脣,“看來這個告訴你的人,說得還挺仔細!”
“……是我讓她說得仔細些。”夏雲舒小聲說。
徐長洋攬緊夏雲舒,“真想看?”
夏雲舒眼睛又紅了起來,難過道,“徐叔叔,我平時對你是不是不太好?”
他們每天同牀共枕,她竟然都沒發現他受了槍傷!
如果夏雲舒不是確定自己非常愛這個男人,她都要懷疑自己根本就不在乎他。
“嗯。”徐長洋笑。
真相是。
他半年前陪夏雲舒去墓地回來,夏雲舒對他可以說相當相當體貼加主動。
以前想讓她在他面前撒個嬌,非要把她弄得實則沒轍,才服軟撒嬌。
但那之後,夏雲舒對他撒嬌的頻率,讓他有種自己說“平民”一躍到了“小康”。
但是吧,他還是有點想知道,對他更好更體貼的夏雲舒是什麼樣。
所以徐長洋違心這麼說。
夏雲舒一聽,心裡更難受,更自責。
於是眨眨眼,伸手扶住徐長洋的臉,在他薄脣上用力親了下,盯着他賭咒發誓道,“徐叔叔,從今天開始,我會好好對你的,彌補你!”
徐長洋看着夏雲舒嚴肅得不能再嚴肅的小臉,清眸快速掠過一抹得逞的笑紋,故意沉吟了幾秒,揚揚眉峰,緩慢說,“那我今晚想在陽臺試試,可以麼?”
夏雲舒眼珠子微微瞪大,臉、脖子以及耳朵全紅了。
夏雲舒憋說不說話,徐長洋便嘆氣道,“你不願意……”
“可以。”
“……”徐長洋心顫了顫,啥也不說,將夏雲舒放到牀上,就奔去了洗浴室。
夏雲舒呆呆坐在牀上,眼睛發直的盯着洗浴室的方向。
半響,她微微張脣,低喃,“他們是不是偏題了?明明在說他受傷的事,怎麼……”
什麼嘛~
夏雲舒閉眼,抓起一邊的枕頭放到腿上,把自己的臉整個壓進了枕頭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