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牙暗中警告着自己,拼命壓抑着自己就要爆發的暴戾與莫名的殺機,他垂在腿側的那隻拳頭攥得更加緊,而那煞白的骨節指縫間,也滲出了更多的黏稠的豔麗鮮血,凝聚成美麗妖異到極點的血珠,一滴接着一滴濺落在他腳邊的青石地板上。
“胸、針,給、我!”森然的潔白牙齒死死的咬着,鮮血的鐵鏽味在口腔裡氾濫,他一個字接着一個字的將這句話從冰冷的薄脣間吐出,再一次突兀而來的腦袋裡的刺痛得讓他只能死死的瞪着她,想着這個唯一的目的。
那種快要瘋掉的感覺啃食着他的心,他的思維,令他整個人愈發的狂暴起來。
他就那樣的將那隻鮮血模糊的手掌伸到她的面前,偏執的討要那一枚讓她露出那樣柔和笑顏的寶石胸針,他絕不允許她保留着除他以外的男人的任何禮物,絕不允許!她,是他的女人!
“如果我不給呢?”她用一種諷刺的近乎憐憫的目光睇着他,手裡悄悄的捏緊了那枚寶石胸針,那是她目前唯一可以讓自己覺得溫暖的珍貴物品,她絕對不給。
“那你就看着閻夜殤死吧!”他殘忍又倍感屈辱的再度搬出這個男人來威脅她——他屈辱的是,無論閻夜殤這個男人淪落到何種地步,他依然要靠他來留住她,讓她妥協聽話,這一點,從很久以前就沒改變過!
恰恰就在這個時候,電光火石間一些模糊的記憶伴隨着尖銳的痛苦劈入了閻傲混亂不已的腦海裡,他的瞳孔,在剎那有些空洞的放大,整個人僵住了。
他對她張了張口,卻被腦海裡像潮水般涌過來的破碎的斷斷續續的幾個影像剝奪了說話的能力,尖銳的痛楚讓他的思維一片空白,無窮無盡的冰涼纏繞而上,本能的他不想去想起什麼恐懼的事情,可是令他恐懼無比的是他逃不開!
“你永遠只會用這一招……”她冷然的輕輕的笑了,從再度重逢開始,他除了用這個威脅她,就再也沒有其他的招數了,可悲可憐……聲音戛然而止,她驚愕的看着他高大的身軀猝然一個搖晃,俊顏慘白的向她倒下!
“閻傲?!”娃娃眼底閃過焦慮的驚懼,身體比大腦的反應更快的撐住他向前倒下的身體,卻被他沉重的體重的衝擊力帶倒,摔在旁邊柔軟的草地上,他怎麼了?!
臀部撞在地上的痛楚令娃娃俏臉一白,輕輕的吸了口冷氣,卻慶幸不是背脊落地先,不然她背上的鞭傷又該惡化了。
“痛……我的頭好痛……”他摔倒在她身上,內心有道淒厲的聲音在嘶吼着不要去想起來什麼,他劇烈的喘息,就像缺水的魚兒那樣張着嘴大口大口地呼吸,煞白的手指痛苦的捧住腦袋,神態狂亂的低吼。
手掌上的鮮血染紅了他痙攣的俊臉,也染溼了了他兩鬢的額角。
“頭痛?”頭腦一空,她瞠大黑瞳,寶石胸針從緊攥的手裡裡滾落地上,雙手急切的捧住他的頭,頭上有血,是受傷了麼?!
可惜,無論她怎麼檢查,也沒在他頭上發現任何一個傷口。
“啊啊啊……!好痛!”他痛苦的嘶吼,雙手捂着頭在她懷裡亂拱,聲音之淒厲令人心驚。
“閻傲!”娃娃手腳冰涼,心慌而無措的看着他,有酸楚的水光在幽冷黑瞳裡瀰漫而出,到底怎麼了他!竭力的命令自己冷靜,她一手按着他埋入他懷裡的頭,一手顫抖的伸向他的口袋掏出他的手機,要馬上叫醫生過來!
“閻傲,哪個是龍隱院的私人醫生……”她顫抖的拿着手機,在痛苦嘶吼的他耳邊詢問,聲音顫慄得近乎破碎。
“張……”他痛苦的捂着腦袋,那像要爆炸的痛苦讓他無法說出準確的人名,不過這樣就已經足夠了。因爲他的手機裡,只有一個人的號碼是姓張的。
“不用打電話了,交給我就好。”就在娃娃要按下這個電話的時候,冷不防旁裡衝出一道黑色的嬌小身影,直接拉過閻傲的一條手臂,兩支微型針筒同時準確無比的刺入了動脈之內!
“小米……”閻傲勉強的看清楚來人,滿是痛苦的鳳眸中掠過一絲驚愕,她怎麼會出現在這裡?也就是說,極光那傢伙也……啊,好痛!
不能思考太多……
纔剛剛思考一些東西,腦袋針刺般的痛楚就切斷了閻傲繼續思考的餘地,他只能痛苦的將臉埋進娃娃的懷裡,眼角滑下痛楚的晶瑩滾燙。
腦袋好混亂,那些破碎的畫面都是什麼?
爲什麼會帶給他那麼恐懼又絕望的感覺……不想想起來……
眼前這個少女是怎麼進來的?娃娃也被這個變故弄愣了,呆呆地看着來人收起兩支針筒,站直身子笑嘻嘻的對自己彎了彎腰。
“娃娃小姐,初次見面,我是小米,極光少爺的助手,這次是奉命前來對傲少爺進行追蹤考察的。”小米笑眯眯的,不着痕跡地打量着一臉脆弱的蒼白與呆滯的娃娃,眼底閃過一絲讚歎,哎呀,娃娃小姐真人可比極光少爺手裡的那些照片漂亮多了!
“傲少爺,好久不見啊,看來我來得還算是及時,嗯,不用瞪我,已經給您打了鎮定劑與極光少爺研發的特別止痛藥劑了,三分鐘之後你就會陷入安睡之中。”緊接着,她又蹲了下來,眼神憐憫而詭譎地看着痛苦的用眼光餘光瞪着她的狼狽異常的閻傲,一張秀麗的小臉上隱隱有些得色,哼,真不枉她據理力爭跑過來了,還是她推斷得最對,極光少爺的這次洗腦跟催眠手術果然存在着巨大的漏洞,傲少爺如果跟娃娃小姐相處久了絕對會引起僞造的某時段的記憶的崩潰,造成某些真正記憶的迴流……現在這狀況就是最好的證據了。
等下她就打電話去收拾那鄙夷地看着她上飛機的驕傲少爺!
“你……”閻傲痛苦的閉了閉眼,感覺到伴隨着身體力氣的漸漸消失,腦袋裡那非人的尖銳痛楚也在逐漸的減弱,針劑藥效發作得很快。
眷戀又貪婪的呼吸着鼻端屬於娃娃的香氣,緊繃的神經漸漸的放鬆下來,他因爲剛纔非人的折磨而涌起了血絲的狹長鳳眸眼角餘光,不經意的掃過某個滾落在娃娃腳邊的寶石胸針,當即,那瞳孔受傷似的猛然一縮,點點幽火跳躍而出。
他有必要在她身上留下他專屬的烙印,提醒她她是他的女人!
深深的做了個深呼吸,他強撐着漸漸失力的身體坐了起來,蒼白俊顏上浮現一絲捉摸不透的邪異,染血的手指摸上自己的右耳垂——那裡有一枚代表着他閻家當主身份的水晶耳釘,全世界僅有的一枚。
抿着薄脣將水晶耳釘取了下來,他對一邊饒有興趣地盯着自己與娃娃直看的小米視若無睹,徑直靠近還在失神中的娃娃,灼熱的呼吸噴在她的頸子邊,冰涼的手指近乎溺死人的溫柔的連同手上的耳釘一起摸上娃娃潔白的小巧右耳耳垂——
嗤!
娃娃耳邊傳來一聲輕微的尖銳物體穿刺耳垂的響聲,一陣火辣的痛楚將她整個人從呆滯的失神中拉回來!她痛呼一聲手指反射的摸上耳垂,那裡,赫然多了一枚耳釘!
瞳孔疼痛似的猛然放大,娃娃瞬間迷失在情緒的巨大的驚濤駭浪之中,渾身僵硬,這個是……!?
“送你了,不準取下來……”他微弱而倨傲的命令式口吻的嗓音在她耳邊響起,俊臉帶着那抹邪異的像得到了寶物的滿足笑意垂落她肩膀上,徹底的昏迷了過去。
這樣,她就不會再忘記了吧……
……
兩日後。
龍隱院,當主與主母的臥室之中。
有着妖孽俊臉的男人,安靜的閉合着長長的令很多女人都爲之妒忌不已的睫毛,刀削般俊美的挺直鼻樑下,優美的邪魅薄脣微微的抿着,呼吸規律而悠長地陷落在最深沉的睡眠之中。
“……小米,可以給我解釋一下這是怎麼回事麼?”娃娃站在牀前,一雙纖手捏緊了又鬆開,最後又捏緊,精緻眉眼間充斥着隱忍的情緒,滿是複雜冷光的幽冷的黑瞳鋒利的射向一旁結束了檢查的自稱是“小米”的少女,“他已經睡了整整兩天了!”
小米悠閒的瞥了一眼她右耳耳垂上那枚流光異彩的水晶耳釘,扯出一道隱晦的ai昧笑容,“娃娃小姐,稍安勿躁啊,傲少爺這狀況是正常現象哦,我給他注射的那兩支藥水的藥效還沒過呢,最多明天早上傲少爺就會醒過來了。”
她很聰明的不透露任何秘密。也不敢透露。
除了她跟自家少爺極光之外,傲少爺洗腦兼接受了催眠手術這件事連夜殤少爺都要保密,她可不想以後被自己少爺掐死或者被傲少爺給槍斃爆頭。
“那他到底是怎麼回事?”眼神動了動,掙扎了好一會,娃娃蹙着眉心,有些懷疑地盯着她看,吐出這句縈繞在心頭好久現在終於說出來的話,她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勁……可是卻說不出是哪裡不對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