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修庭走後,葉棠抱着膝蜷縮在牀上,一雙眸子忽而亮了又黯。
他後悔了。她清楚地看見,最後,是他後悔了。
究竟,他的悔,是因爲她是他的妹妹,還是因爲別的。
不過才過了短短一夜功夫,府裡上下便盛傳,少將軍從外面帶了個女人回來。
且聽說昨晚,少將軍就是在那女人房裡過的夜。直到今日晌午,那女人還未起來。
“咱們少將軍,可不只是殺敵勇猛呢----”
幾個丫頭一邊低聲議論着,一邊掩了嘴,不住輕笑。
這事兒長了翅膀一般,染足了桃色,傳遍了葉府,自然也傳進了葉棠的耳朵裡。
葉棠冷哼一聲,原來如此。
這幾日夜裡,葉修庭都未曾再來找過葉棠。府裡傳言卻愈演愈烈,已經有不少丫頭開始叫那女人一聲夫人了。
關於夕嵐的傳言甚囂塵上,整個葉府除了議論那個葉修庭看上的女人似乎再也聽不到別的了。
上上下下皆好奇,究竟是何種的風情,能讓他們向來不重女色的少將軍看上了,還突然將其帶回了府。
一連幾日過去,都沒有葉棠的消息,葉修庭終於沉不住氣了。這天晚上,他實在是忍不住想來看看她。
誰知葉棠遠遠地看見他,起身便將房門關了。
任他在外面如何敲,她就是不給開。
葉修庭無奈,只得站在門外低聲喚她,“葉棠。”
裡面沒有聲音,他卻知她就靠在門後,只好壓低了聲音,又說,“乖,給我開門。”
他已經那麼多天沒見她了呀。
原來,一萬個不能見的理由也抵不過一個想她啊。
門後,她冷聲道,“春宵一刻,千金難求,怎敢擾哥哥好事,哥哥還是早些回去吧,莫讓夕夫人等久了。”
自小,她便黏他,何曾與他如此說過話。他一時氣得不知該說什麼好。
破門而入,於他也不是什麼難事。可他知道,房裡,她就抵在門板上呢。
如此,他怎麼能再用蠻力。
直到她房裡的燈熄了,他試着伸手推門,房門緊閉,他依舊沒能推開。她房門邊上有三兩朵棠花,雕工細膩,連花瓣上的脈絡都十分清晰,纖毫畢現。
他不由自主擡手摸了摸花瓣,又盯着那幾朵木質棠花看了許久。
最後,夜已深,他轉身回去。
路上,他走得極慢,剛走了沒多遠,碰到了葉棠的奶孃。
奶孃季雲,如今葉府上下皆喊她一聲季姑姑。
“季姑姑,這麼晚了,您怎麼還不歇息?”
季雲手裡提着一個小竹籃子,上面還蓋着一條輕薄絲紗。將薄絲紗一掀,葉修庭看見竹籃底淺淺鋪了一層新鮮花瓣。
“季姑姑,這是-----”
季雲又將小竹籃仔細蓋好,笑道,“小姐昨日說這花好看好聞,要拿來沐浴。可惜這花晝合夜開,所以只能夜裡來採。”
說起葉棠,葉修庭點點頭,又說,“葉棠那丫頭,自小便想什麼是什麼。這些事,您吩咐下人去做就好。”
“多謝少將軍體恤,不過一些小事,隨手就做了。原本還想替小姐多摘一些的,可是年紀大了,身子愈發不中用,受不得夜寒,只能明日再來了。”
葉修庭接了季雲手裡那個小小竹籃,“季姑姑辛苦,不如就把這個給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