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4 予我一生

和風聞言朝常五一瞪眼,很是驚訝,“常將軍,您,您剛剛說什麼?”他又指指自己,“呵,我放肆?”

隨後和風手背一拍常五的胸膛,“來來,我問問你,當初,青楓浦一役,你腹背中刀,肋骨都被戰馬亂蹄踏斷,昏迷四五日人事不省,是誰施妙手若春風化雨,將你這大塊頭從鬼門關拉回來的?”

和風說着又將常五一拍,“這些,你都忘了,是不是!”

常五一聽,只一邊呵呵笑着一邊往後躲,“醫仙,別----別鬧,癢。”

和風聽了覺得好笑,“癢?常五,我看你是皮癢!”

他說着便要去揪躲在張朝身後的常五。

此時,蕭池已經緩緩踏門而入。小店不大,卻人多嘴雜。挑布賣布,討價還價,原本正熱鬧,一時間竟莫名沉寂下來。

衆人皆見新進來這公子,雪白的衣衫上,沾了幾片蓮瓣。是低調暗繡。不過收腳處故意留了些撿金線紋邊兒,輕矜貴氣卻不奢華張揚。

這公子身邊還跟一小小少年,着一身黑緞,英姿颯爽很是精神,正小心跟着。待潔白衣襬緩緩一提一放,他已經進得門來。

眸光略略一掃,未曾言語,卻如掠過三江五湖,浮世滔滾中,他竟似乎能溫淡得讓人忘卻干戈,只餘玉帛。

他瞧見了一個姑娘。別人見了這公子莫不要打量一番,另有店中幾位小姐婦人正低頭,手中布料作掩,那眼角餘光卻未曾離他。

惟獨那姑娘看見他似乎嚇了一跳。看着他不由低頭,後退兩步。他目光未停留,一閃而過,卻又好似脣角一勾。

張朝輕咳一聲,小聲同和風說,“那個,和風,五哥說的是爺,不是癢。”

和風背對門口,一直未曾看見蕭池,冷哼一聲,道,“爺?”袖子一擼,便又要拎常五,“今兒我就是爺!”

幾人皆知和風脾性。誰也不會真的與他計較。可此時,幾人聞言誰也沒有說話,張朝看他的目光尤爲同情。還是常五指指他身後,說,“真的,爺。”

和風一回頭,只見蕭池不知什麼時候進了來。身邊的那個黑緞少年看着他,一張臉長得都恨不得掉到地上。

和風嚥了口口水,又道,“呵呵,還,還真是爺。”

這家布店的老闆個頭不高,年過半百,布料生意做了三代。此時只略略將蕭池上下一打量,便估出了他這一身清簡打扮的價格。而後一個眼色。旁邊櫃檯擋板掀開,出來一個姑娘。

那姑娘婀娜,徑直走到蕭池跟前,輕柔溫婉開口,“不知公子想要什麼的布料?或者,本店亦有京都名裁,可以爲公子量身定製。”

說着,那姑娘便拿了長尺,一手便要往蕭池身上攀。

蕭池站着沒動,看着那姑娘輕輕一笑。那姑娘一怔,那手離他肩頭不過寸餘,卻又停下了。

“只怕,我要的布料,你們這店中沒有。”

那姑娘收了手,又笑道。“公子說笑了,我們這店於這街上開了近百年,京都誰人不知誰人不曉。便是宮中御用綾羅,只要公子出得起價,我們也能給你找來。”

他眸光依舊清淡,低聲開口,“是麼。”

那女子一聲嬌笑,略一上前,又與他近了幾分。

他卻堪堪避開,走向那個正偷偷往門口挪的姑娘。

葉棠一個不防,手腕被人一下握住,下意識掙了幾下。而後被他拉着又走了回去。

蕭池看了看被他拉過來的姑娘,又同那賣布的女子說,“我要的這匹布,芰荷爲衣,芙蓉爲裳。並且,花色樣式,我穿得,她也穿得。”

此時,那女子仔細看了看葉棠,才發覺,這二人的衣裳有些相似。他身上不經意落了些蓮瓣。而他身邊那姑娘衣角上卻肆意綻着一大朵蓮,觸目橫斜,芳華滿身。明明同樣的東西,在他身上是清涼,在她身上又成了豔麗。

再看那圖案針腳細膩,色彩漸次變化,明豔逼真,這說明製衣人每隔幾針便要重新選絲線。針法亦是天衣無縫,這衣裳製成,當價值不菲。

也不管那賣布的女子兀自訕訕,蕭池看了看葉棠,又道,“夫人出來玩,也不跟我說一聲。”而後脣角一勾,在她耳邊又輕聲說,“回去,當罰。”

隨行幾人皆低頭,實在摸不清九王爺這幾句話,究竟是在說笑,還是當真。

牽了葉棠出來,蕭池什麼都沒買。倒是常五,買了雲絲錦一匹,正樂呵呵親自抗在肩上。

雲絲錦名列貢錦之首,也是爲數不多民間宮中皆可用的錦緞之一。只不過這上好的雲絲錦多進到宮裡去了,民間餘下的大多品相質地一般。

就算如此,坊間還是流傳說,家裡一匹雲絲錦,可抵房屋三五間。非大富大貴人家,輕易用不上這上好的衣料。

跟在蕭池身後,張朝忍不住小聲打趣道,“五哥,這雲絲錦金貴,又名雲似錦。就算是宮中的娘娘,級別不夠也穿不起。這東西昂貴不說,更重要的是難得。你這匹布,該是給許姑娘買的吧。”

常五聽了,將肩上的整匹布料一提,臉倏地一下紅了。

張朝又道,“嘖嘖,被我說中了。唉,一擲千金,只爲紅顏一笑。五哥,這一下子就是你三個月的俸銀,你可真捨得啊。”

常五看了看走在前面的蕭池和葉棠,同身邊張朝說,“去!”

二人聲音不大,卻是足夠聽得清清楚楚了。

一說到許芳苓,葉棠看了看一直牽着她的蕭池。面色如常,似乎並沒有什麼異樣。

而後,葉棠輕一回頭,同身後的常五說,“常將軍選的這匹錦,質地上乘,並且顏色很適合許姑娘。”

聽葉棠如此說。常五一下呵呵笑出來,“真,真的嗎?”

葉棠點點頭,“嗯。”

常五一手撓撓頭,“多,多謝九王妃。”

要是她也能喜歡就好了。

忽而,張朝輕咳兩聲,快走幾步,跟上蕭池,“那個,爺,我與五哥還有和風許久未一同聚了。眼下正是好機會,我們就不打擾您和王妃了。”

蕭池聽了也未多說,只輕輕淺淺“嗯”了一聲。

張朝說完,路過一個路口,同和風使了個眼色,便一左一右將扛着布匹的常五拉着拐了個彎。

“哎,你,你們-----”

張朝又笑他,“五哥,你是不是傻。沒看出來爺不願意咱們跟着他嗎。”

常五看看天,皺着眉撓撓頭,“有,有嗎?”

張朝自知與他說不通,拉着和風道,“走走,醫仙,咱們喝酒去。”

蕭池與她緩緩走着,一路的畫樓飛紅,燈綵璨然。

她走着走着又停了。他一看,發現她停在一個攤子前,那攤子後面坐着一個人,似乎專門爲人畫像。

她看了看,似乎很有興趣,便同他說,“九----”又看了看四下熙攘,她輕咳一聲,又改了口,“蕭公子,我也要讓他給我畫一張像。”

他幾乎想都未想就將她拉走了。

“不行。”

她不高興了,“爲什麼不行?不過是幾兩銀子而已!”

他哪裡是吝惜錢財,不過是他小氣,不願她的樣子落在紙上,叫別人看見分毫。

“回家我給你畫。”

得了他的話,她才安靜下來,畢竟這九王爺的畫功不差。可她也好奇,他多畫山畫水,似乎鮮少畫人。最近,她佔了他的書房,他似乎就更少動筆了。每每都是安靜坐在那張木椅上,一個人不知在看什麼,也不知在想什麼。

臨近九王府,他見她挑挑揀揀一路,只帶了一個瓶子回來。那瓶子便宜,無數瓷品裡最普通的一隻。白瓷圓肚,瓶頸短得幾乎要看不到,腹有雙耳。整個瓶身不大,適合託在手心裡,沉甸甸的剛剛好。

蕭池問她,“好不容易瞞着本王出去這一趟,只買了這麼個小東西?”

東西不值錢,她似乎很滿意,他的話,她也未答。

時候晚了,蕭池直接與她回了房。可她似乎依舊沒有要睡的意思,回來一下就坐到了書桌前。

他已經脫了外衫,見她卻坐在桌子後邊又對着剛買的小瓶子執了筆。正想着怎麼哄她明日在畫,她一擡頭,看見了他,卻忙擱下了筆,一下站起來,匆匆將他往裡間推。

“你進去等着,不要出來!”

似乎她要畫的是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

他被她一路推了進去,覺得有些好笑,便半倚在牀頭上沒再催她。遠遠地。他能看見她低頭落兩筆便要擡頭看看他,似乎怕他過去。

過了好一會兒,她似乎終於畫好了。

只見她先是自己對着那個瓶子笑了兩聲,而後將手背在身後,往牀邊兒上走。

走到他跟前,她一彎腰,笑道,“九王爺。”

他坐在牀邊兒上沒動,只應了一聲,“嗯?”

她笑笑,手一下從身後伸到他面前,掌心上正正託着那隻今晚剛買回來的圓肚雙耳瓶。

此時他再看,那瓶子被她畫了兩筆,已經不是個瓶子了,更像個白胖胖的娃娃。

她也沒畫什麼上去,不過是寥寥幾筆添了小孩兒的五官。

“九王爺,這是給你的。”

他從她手心裡輕輕捏了瓷瓶雙耳,看着那個小瓷娃娃。

葉棠在他身邊坐下來,“今天白天你跟我說,你母妃曾經給過你一個布娃娃,可惜被你拒絕了。本來是想給你縫一個的,可是我手工太差,於是便給你畫了一個。雖然可能不太像,可好歹也算是個娃娃。你說你母妃很喜歡縫一些東西,又盼着你是一個女孩兒,那她一定是希望你能喜歡她做的東西。可你,卻拒絕了她親手做的東西,她一定無奈又傷心。”

他看着那個瓶子,沉默半晌,才說,“是,是我不夠好。一直不能理解她的心。”

突然,他將坐在身側的人一把攬入懷裡,手上還拿着她給的瓷娃娃。

“葉棠。”

漂泊零落得久了,定有一人能明媚至此,能免你孤寂,驅你陰霾。

他抱得緊,她在他胸膛上悶悶應了一聲,“嗯。”

一手將那個小瓷娃娃往旁邊一放,他身子一傾,將她往榻上壓。

目光灼灼,他看着她說,“葉棠,我不光要瓷娃娃,更想要個真的娃娃,我和你的。”

花明柳媚,心裡的薄冰似乎真的要化了,被她化成了潺潺的桃花流水。

情動之際,她身子微微弓起,不知是不是房中暖爐太熱,她渾身皮膚蔓延上紅粉色。

眼中霧雨迷濛,她看着他嚶嚀出聲,“蕭,蕭----”

她試圖叫他的名字,卻始終都喊不完整。

他俯在她耳際,氣息滾燙,“葉棠,予我一生吧。”

她似乎連腦子都是熱熱的,一片混沌,讓她有些無法思考他話裡的意思。

可看樣子。似乎她不說些什麼,他就要停下來罷工了。

她難受得厲害,予他一生,那就予他一生好了。

口乾舌燥,她胡亂點了點頭,輕輕“嗯”了一聲。

見她雙頰透紅,瞧了他半天,才終於有了反應點了點頭,他有些急躁地低頭銜了她的脣。

翌日一早,葉棠一翻身,忽覺撞上了個什麼,撞得她額頭有些疼。

捂着額頭睜開眼,又見原來是蕭池還沒走。

也是,他每天早上要走都得先將她拎起來給他束髮。

剛剛她撞上的,正是他的胸膛。

她沒說話,看着他的胸膛倏地一下紅了臉。

只因他身上幾道新鮮的抓痕正清晰可見,在往上,脖頸處,還有幾個小巧的齒印。

葉棠一怔,又一擡頭,見蕭池早就醒了,正似笑非笑低頭看她。

她悄悄看了看自己,身上倒是白白淨淨,什麼都沒有。

她指着他身上那些被撓破的痕跡,一臉茫然,問,“那個,九王爺,這些,都是我乾的?”

昨夜的事情,她有些記不清了,連後來如何睡着的都有些想不起來。只記得累極倦極。

他只淡淡說,“嗯,不只這些。”

她一愣。又見他坐起身來。她這才發現,不只是胸膛上,連他的背上,她也沒放過。

他一扭頭,發現還她正縮在被子裡,躺在他身後看他,又說,“還愣着幹嘛,還不起來給本王束髮。”

葉棠只覺得自己理虧,也未敢推辭,一骨碌便爬了起來。他要束髮便束髮。一手拿了小梳子,開始輕輕重重地扯着他的發。又是被她左左右右指揮了一遍,才終於將髮束上。

不僅如此,他正欲起身穿衣,她也甚是配合,一把撈了他散落在牀尾的衣裳給他往身上披。他受寵若驚甚是驚訝,往常哪天不是湊合給他束完發她便倒頭就睡,今日可真是難得。

“王妃今日可真是體貼。”

她只是一心想給他穿上衣裳,將那紅痕遮掩一下。想她將他渾身撓成那樣,他也未在她身上動手,只說,“呵呵,還是九王爺更體貼。”

她本就生得白淨,他憐她都來不及,又怎麼捨得用力下手。

醉雀樓終究是沒關成。常五送來的那匹布擱在許芳苓房裡的桌子上。有隨身的丫鬟見了,嘆道。“姑娘,都說一匹雲絲錦,房屋三五間,這常將軍待姑娘可真好。姑娘,要不要我去請裁縫來,給姑娘量身?”

許芳苓瞥了一眼那一整匹錦,冷笑一聲,道,“去找剪刀來。”

那丫鬟一怔,“什麼?”

許芳苓一拍桌子,厲聲道,“我說,去找剪刀來,你聾了是不是!”

那丫鬟不知哪裡說錯了話,只低頭趕緊去了。

剪刀往許芳苓手裡一遞。只見許芳苓扯了布匹一端,親手一截一截將那雲絲錦裁開來。

那丫鬟見了心疼,正欲阻止,“姑娘,這----”

許芳苓卻手上不停,又說,“滾!”

那丫鬟低頭不敢在多言,匆匆退了。

常五約了和風張朝,一起來醉雀樓喝茶。其實大家都知道,他哪裡是來喝茶,他不過是想見許芳苓而已。不過誰都沒說破。常五這人憨厚,打起仗來也是不論刀劍,他在前面擋着。他輕易不同別人提什麼要求,這回他一說,張朝和風便跟着他來了。

只是一邁進醉雀樓的門檻。常五臉色一變。

張朝也看出了不對,看了看旁邊的常五,不知該說什麼,只說,“那個,五哥---”

和風環顧四周桌面,頓時翻了個白眼,氣不打一處來。

上次常五花了三個月俸銀給許芳苓買的那匹雲絲錦被悉數裁成方塊,依次鋪在了一樓廳裡的桌面上。

許芳苓見他們來了,着一身紫裙,若無其事從樓上緩緩下來。

常五一眼便認了出來,她那身裙子,原本畫了幅潑墨芍藥。如今芍藥沒了,可她還在穿。

而他花了三個月俸銀送的布,此時就被當做桌帷,鋪在桌面上。

世人從來如此,不愛便不珍惜。

和風看了看幾桌正在喝茶的茶客,又說,“這不倫不類的茶樓,早就該關了!九王府的營生多了去了,又不差這點錢!”

許芳苓已經下得樓來,站到幾人面前,斜睨和風一眼,又道,“不倫不類可以不來,我許芳苓又沒請你來。”

和風這脾氣就容不得別人與他嗆火,何況他本來就看不慣許芳苓。

“呵,你以爲老子願意來了?!這鬼地方又血腥又骯髒,往後,你求老子來。老子都不來!呸!”

和風話音未落,只覺胸前一隻大掌,捏着他的衣襟,就要將他拎起來。

“給,給,芳苓,道,道歉!”

和風瞪大了眼睛,看着怒氣衝衝的常五,“常五,你別忘了你的命是誰救的!”

常五一頓,仍是不鬆手,“命,可以,還你!給,給她,道歉!”

“行,常五,爲了這麼個女人,你不惜兄弟反目是吧。”和風一指那些桌子上鋪着的雲絲錦,“你看看清楚,你爲了她連救命恩人都要掐死,可她是怎麼對你的!”

任和風如何說,常五好像就是一根筋執拗到底,依舊說,“道,道歉!”

眼看就要無法收場,張朝忙出來勸。

“五哥,五哥你快鬆手!和風這嘴衝,連爺都不管他。你跟他計較個什麼勁兒。”

好說歹說,常五終於鬆了手。

一被放開,和風一甩袖,轉身就走。

“這鬼地方,髒了老子的腳。”

常五聞言又要上前抓他,被張朝及時攔住了。

二人在一張桌子前坐下,許芳苓命人送了茶水點心來。

東西一?,許芳苓也於桌前坐下。

“常將軍送的布匹,我很喜歡。以前總覺得這樓裡桌上單調了些,如今看起來倒是好多了。不知常將軍覺得好看麼?”

常五笑笑,說,“好,好看。”

許芳苓又說,“可惜了。”

常五立即便問,“怎。怎麼了?”

“可惜,這布雖是整整一匹,可還是少了。你看,這僅僅一樓的大廳,還有一些桌子未曾覆蓋到。”

張朝腦子快,一下便明白了許芳苓的意思,桌下碰了碰常五,誰知常五卻打開了他。

“芳苓,等着,我,我給你買!”

許芳苓聽了福身一笑,“如此,多謝常將軍了。這布要統一顏色式樣纔好。”

“行!”

許芳苓又說,“如此這茶樓也可以添一些趣致,他見了。也許就不會要關了醉雀樓了。”

常五聽了心裡一陣難受,可還是低頭呵呵笑着。

與張朝出來,他又在街上尋摸着布店。

張朝忍不住一旁提醒他,“五哥,你還真要去買那雲絲錦啊!再花三個月俸銀,你要喝西北風去啊!”

常五執拗,絲毫不管他,只顧着沿街而行,四處尋找有云絲錦的布店。

張朝跟在他左右,“哎,五哥,咱這錢都是真刀真槍掙來的,腦袋別在褲腰上。你是不是以爲你跟九爺一樣,總有花不完的錢,東西不論大小貴賤。就算是屁大的個玩意兒,每每一出手也是三千兩!”

一提蕭池,常五於街上聽了下來,眼神一黯。

“我,我沒想,與,與----”

他這一難過,更說話不利索了。

“我知道,你沒想和九爺比。再說了,他骨子裡流的是天子的血,咱們也不能比。”

常五點點頭。

“可是五哥,聽我一句勸,算了吧。咱們尋常人家,不就是盼着在外辛苦一天,回家能有個知冷知熱的人。給遞口熱湯,說兩句暖心的話麼。可那個許芳苓,她心裡只有----”

“我知道,芳苓,她,她喜歡,九爺。”

張朝嘆了口氣,“五哥,強扭的瓜也沒勁。你不如跟我去城西花柳巷子轉轉,我保證你回來之後再也不想那個許芳苓!”

可惜,張朝拉着他,一步也沒拉動。

常五力氣大,胳膊一甩,張朝便被他甩開了。

“不去!”

眼看着常五還是不死心,還是進了布店。這回出來,他抗了兩匹雲絲錦,半年的俸銀又搭進去了。

我決定從明天起痛改前非,勤快碼字啦~~晚安~~\(^o^)/~

032 葉棠,我的呢062 你愛誰,我便殺誰108 你是,葉修庭042 冰窖極寒091 胭脂硃砂105 梅燈一盞054 王妃愛誰?072 呼之欲出098 新雨斷虹(2)121 可你,是我的夫君069 白衣染血053 墜樓002 璫珠明月051 會不會哄女人116 你在擔心?039 不肖兒女048 葉棠,我後悔了008 窺探036 與本王何干119 她是誰?123 他喝了酒072 呼之欲出054 王妃愛誰?118 欠本王的新婚夜091 胭脂硃砂019 宴上初見(3)122 送他回家103 他醒了061 芍藥不再100 少年心006 失控018 宴上初見(2)066 墜湖059 江山作聘038 他的底線018 宴上初見(2)009 窺探(2)030 乖,再喝點062 你愛誰,我便殺誰107 惑她心智066 墜湖121 可你,是我的夫君082 你喜歡被人抱?036 與本王何干035 橙黃橘綠(2)023 素衣白玉122 送他回家035 橙黃橘綠(2)123 他喝了酒066 墜湖007 若有來生085 地窖一夜068 他的懷疑125 讓你見他102 玉碗白梨069 白衣染血107 惑她心智066 墜湖114 曾經的你,很討喜106 搜城046 究竟誰髒034 橙黃橘綠077 休書015 過猶不及043 冰窖極寒(2)074 予我一生051 會不會哄女人021 驚鴻一瞬010 那夜096 本王的女人094 歲末春初033 沒良心的玩意兒085 地窖一夜027 惦記你,不行082 你喜歡被人抱?086 你可知錯?020 小九091 胭脂硃砂016 爲你不嫁064 那人是誰026 終身大事040 手心手背077 休書061 芍藥不再048 葉棠,我後悔了059 江山作聘106 搜城021 驚鴻一瞬116 你在擔心?047 不許嫁,跟我走!123 他喝了酒075 棠花一去073 誰是外人045 叫我哥哥100 少年心022 一生不娶052 誰有胭脂色009 窺探(2)043 冰窖極寒(2)002 璫珠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