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棠看着自己指尖上的血,又看看蕭池,一下從他懷裡坐起身來。
葉棠不知他是不是傷到了哪裡,又或者是不是如新婚夜一樣發了病,一時間有些不敢動他。
睜大了眼睛小心翼翼問他,“蕭池,你,你不是沒病麼?”
蕭池淡然看了看她,淺淺一笑,心生愉悅,竟是因爲她不經心喚出的他的名字。“本王有沒有病,王妃還不知道麼?”長臂一展,勾在她腰上,不讓她在逃,又抓了她那沾着他血跡的手,將她整個小手納進手心,有一下沒一下地捏着。
將她青蔥指上的一點血擦乾淨了,他又說,“這啊,都是給你哥哥葉修庭打的。他當時,只恨不得將本王一掌拍死呢。”
他這話說得平常,好像那能要人命的一掌不是打在了他身上一樣。雙眸一眯,他正盯着她的小臉看她的反應。
她身上什麼都沒有,只披了他的一件寬鬆外衫,此刻正低頭坐在他膝上,長睫低垂,不知在想什麼。該遮的倒是都遮着,就是仍是能看出她瘦削的身子在他寬大的衣裳裡輕輕發抖。
其實,她不只是身子顫,她整個心也在顫。不知是擔心葉修庭還是因爲別的什麼。
半晌,她才說,“我早就跟你說了,沒人能殺得了我哥哥,可你偏不信。”
蕭池見她這會兒在他膝上抖得厲害,猛的將她扣回懷裡,雙臂一收,將她整個環了起來。
“冷?”
葉棠沒說話,搖搖頭,可還是不住地在他懷裡發抖。
蕭池看出來。她是擔心,八成又是擔心那個葉修庭吧。將她抱緊了,貼在她耳邊說,“王妃,少將軍武藝天下奇絕是不錯,可本王有沒有告訴過你,與本王動手是他不知天高地厚?”
她鬆鬆垮垮穿着他衣裳的樣子莫名讓他覺得越看越喜歡,這會兒,她就在自己懷裡了,嬌軟只隔了一層布料,咫尺可得。
一低頭,他輕輕吻了她臉頰,又在低聲在她耳邊道。“那個葉修庭打了本王一掌,可本王也沒讓他好過。這會兒,想必五臟六腑都碎了吧。”
葉棠聞言果然雙目一睜,滿是驚恐,他原本以爲她又要嚷嚷着問她哥哥怎麼樣了,或者乾脆低頭在他胳膊上狠狠咬一口。
可她都沒有。他胳膊故意一鬆,讓她掙脫了他的懷抱。
他依舊坐在牀邊,看她一掙脫了他便不顧一切急着往門邊跑。
他的衣裳於她來說實在是太大了,又沒有東西襯裡,她每走一步,帶起寬鬆下襬,隱隱可見她光潔的小腿。她的衣裳是他親手扯下來的,若是除了他的外衫她該是什麼樣子他怎麼可能不知道。
她果然連門都沒打開就被人拎了回來。
那人自身後覆過來。不過一條胳膊橫在她腰上,輕輕一勾,她便一步都邁不出去了。
“王妃穿成這樣,是想去哪裡?”
後背緊緊貼着他的胸膛,她拼命掰着腰上禁錮着她的胳膊,“你放手!我要回去見我哥哥!”
他就站在她身後,她自然沒看見他雙眸一冷,沉靜得好似深不見底的寒潭。
他依舊是隻用了一條胳膊便困住了她,而後又嘆了口氣,似乎有些無奈。
“王妃不說本王都快忘了。本王悄悄換了嶺北軍的幾個關鍵將領,本以爲可以人不知鬼不覺。可你哥哥本事不小,還是發現了。這下抓了本王的把柄,正想朝上參本王一本。不過。王妃聰慧,本王想問問王妃,你說父皇最後是會要兒子還是要一個忠心耿耿的將軍,嗯?”
蕭池低眸,果然見那丫頭聞言不在掙扎了,雙手抓着他的胳膊一僵。冷笑一聲,他又繼續說,“沒有本王的命令,王妃最好哪裡都不要去。你若是不想葉修庭死,最好就老老實實待在本王身邊。”
葉棠總算明白了,什麼是伴君如伴虎,這天下,說到底是蕭家一家的。任憑葉修庭拿命效忠的朝廷,也不過如此。
蕭池也感受出來,她怕了。只要一拿葉修庭要挾她,她就怕了。這感覺不好,很不好。
葉棠不在掙扎了,蕭池便收了胳膊。
她緩緩轉過身來,依舊是輕輕低着頭,猶豫半天,才怯怯說,“九王爺,你別傷害我哥哥。”
她小臉上的煙塵還未擦乾淨,有幾道還沾在她臉頰脣邊。垂手站在他面前,兩隻小手都被罩在他長出一截的袖子裡。那衣裳被她一掙,有些歪斜。說是狼狽,可偏偏似乎又有些俏皮。她又一臉的委屈和擔憂,柳眉一蹙,直惹人憐。
他手指又擦過她臉頰,這次,她乖乖站着,沒躲。
果然與她生不起氣來啊,不自覺又溫和了語氣,“想要葉修庭沒事,就乖乖聽本王的話,知道麼?”
她忽而擡起頭,一雙眼眸已經盈滿秋水,“九王爺,你想要我怎樣?”
他不過是隨口一說,他只是想讓她老老實實待在他身邊,沒想到,她卻認了真。
也是,只要是關於葉修庭,她哪件事不認真。
輕嗤一聲,他收了手,“聽王妃的意思是,本王要王妃怎樣都行?”
她幾乎連想都未想,直接看着他點了點頭,“嗯,只要你別傷害葉修庭。”
蕭池低頭看着矮他許多的姑娘,一手負在身後,緩緩成拳。
“好。葉棠,這可是你自己說的。”他想了想,又對她說,“本王要你,求我。”
“求你?”
這可難倒了葉棠。她好歹也是將軍府的大小姐,自小又被葉修庭寵着慣着,往往是想做什麼便能做。就算老將軍不同意的事情,只要葉修庭在,她便什麼都無須擔心。莫說求過誰,她一聲令下,將軍府裡上下誰敢不聽。
她一時有些不知道,這求人該是怎麼個求法。
哦,對了。仔細一想,她其實也不是完全沒有經驗。老將軍生病不肯吃藥。水米不進的時候,她不是求過一次嗎。
蕭池原本是想讓她開口求他也就算了,沒想到她卻撲通一下就跪下了。
“九王爺,我求你了。”
地板寒涼,她身上除了他一件外衫就沒有別的了。此時一跪,雪白的衣襬皺了起來,她兩隻白嫩的膝蓋就直接跪在冷硬的地板上。
沒想到,他真的沒想到,她爲了葉修庭,果然什麼都肯做,且乾脆利落毫不含糊。
葉棠只覺得,這九王爺盯着她的目光比這地板還要涼上三分。
九王爺又開口,“呵,這就完了?”
葉棠聽了仔細一想,覺得這下跪與磕頭向來是一套,想必是分不得的。況且,老將軍房門前,她就是這麼做的。
蕭池話音一落,又見她開始朝他磕頭,一個接着一個。
他冷眼,看她一個一個磕得實在。
葉棠磕頭,不懂投機取巧,每次必結結實實將額頭磕在地上纔算完。
“這麼磕也不是個辦法,總得有個數吧。讓本王想想,一條人命,況且還是少將軍的一條人命,這便更值錢了。不止如此,他還打傷了本王。恰好本王又行九,王妃既然喜歡磕頭,不如就磕九百九十九個吧。也算替本王討個吉利。”
她單薄小身子在地上跪得筆直,又擡頭問他,一臉希冀天真,“只要我磕了,你就能放過我哥哥?”
他也不看她,目光深遠,卻半點未落在她身上。忽而一拂袖,他乾脆轉身在不遠處椅子上坐下。
“先磕了再說。”
他就是要看看,她爲了葉修庭,究竟能做到什麼地步。哪怕沒得到他確切的承諾,她也還會繼續磕這所謂九百九十九個頭麼。
椅子上從容坐定,他果然看見那丫頭半點猶豫都沒有,朝着他又開始磕頭了。
每每低身,以頭搶地,整個小身子都快要低到地面上去,每每起身,又必是跪得筆直。如此循環往復,她一刻也不敢停歇。
下人盡心,這房裡打掃得乾淨,地上連粒砂礫都沒有。這次,她的額頭沒被硌破,可她用力結實,不多時額上就現了一塊淤青。
向來心細如絲,明察秋毫的九王爺看着她淤青的額頭依舊不爲所動。外衫脫給了她,他中衣穿的規矩板正,此時正端坐着,坦然受着她一個又一個無比標準的大禮。
也是,他生來便是皇子,向來受這些禮數受得?木了。天下人,無論是誰如此,於他,還不都是應該。
“一百九十七,一百九十八,一百九十九----------”
磕得久了,一起一伏次數多了,葉棠覺得眼前有些發暈。稍稍一定神。接着繼續。
他卻聽見她數數的聲音深感煩躁,“不許數出聲音來。”
她果然聽話得不出聲了。他也坐了好一會兒,將胳膊往旁邊桌子上一撐,輕輕閉上眼。房間裡一時間只剩了她磕頭的聲音。
他以爲閉上眼就能看不見她了,可沒想到閉上眼也沒用。一聽見頭碰在地上的聲音,他就能看見她的樣子。睜眼是她,閉眼也是她。
他想不明白,她不是一向機靈得很嗎。和風拿雪球打她,她自知打不過,竟懂得利用他一把。
可這會兒是怎麼了,她居然連偷懶都不會,他明明已經閉上眼了,也不讓她將那個數字念出來。她哪怕跪在地上偷偷歇一會兒都不肯。
還是說,只要一關乎葉修庭,她連那些小聰明都不敢用了,生怕他真的對葉修庭不利。
呵,那個葉修庭對她,就這麼重要。
再次睜開眼,只見她額上的淤青已經由青入紫,再磕下去怕是她就真的受不住了。
“別磕了,一聲一聲磕得本王心煩。”
她聞言果然不繼續磕了,只是猛然一停下來,她有些跪不住,身子晃了幾下。
他早就發現,這丫頭有些挑食。苦不吃,辣不吃,太鹹了不吃,太淡了也不吃,身子似乎一直都這麼單薄。
“過來。”
葉棠聽了正要從地上站起來,可跪得太久,膝蓋涼得已經?木。一條腿撐在地上,還未站起來,一不小心又跌了下去。
衣襬輕動之際,蕭池坐在椅子上,順着她那潔白的小腿,一路向上,將裡面什麼都看了個清清楚楚。
眸子一縮,他又催她,“快些。”
眼前磕頭磕得有些發暈,終於撐起身子緩緩到了他跟前。
“坐到本王膝上來。”
她果然很聽話,讓她做什麼她就做什麼,乖乖在他腿上坐下。
目光終是落在她淤青透紫的額上,忽而就想起她額上以前那道淺淺疤痕來。
他輕輕摸摸她的頭,“以前這兒的那道疤痕,也是這麼來的?”
葉棠似乎仍舊沒有反應過來,只覺得額上疼,眼前暈。她一怔,搖搖頭,說,“不是。”
“那是怎麼來的?”
她扁了扁嘴,在他懷裡沒說話。
“呵,不願意同本王說?那------”
她似乎很怕他會拿葉修庭來要挾她。當即便什麼都說了,“是爹用藥碗砸的。”
蕭池略一思忖,又問,“呵,因爲知道了你和你哥哥葉修庭的事?”
“嗯。”
他手指在她額上那塊淤青狠狠一按,“該砸。”
她疼的不由吸了一口涼氣,可到底是將自己的脾氣都收斂了,不僅沒撓他咬他,連擋開他都沒有。
鬆了她眉心,他繼續問,“本王見葉修庭右掌上有一刀疤,推測那傷口曾經不淺,必是傷筋斷肉。他那傷,也是因爲這個?”
“爹爹要殺我,是他用手替我擋了刀。”
他聽了,臉色愈冷,“該殺。”
隨後他那手輕輕撥了搭在她腿上的衣襬,只見膝蓋上因爲不停磕頭,跪得太久,也已經紅腫了起來。
她可真是夠嬌氣的,一碰她那膝蓋,她便在他懷裡不自覺咬着牙忍着疼。大手順着她的腿不停往裡滑,惹得她一陣輕顫。
“呵,你與葉修庭,還真是一對恩愛的兄妹。”
倏地又鬆了她,“下去繼續磕吧。”
她從他膝上溜下來,跪回原處,可愣了好一會兒都沒動。
蕭池似乎早就料到她會忘記自己磕了多少個,提醒道,“二百一十一。”
她聽了,這才一下接着一下繼續磕,只不過依舊記着他的話,沒有數出聲音來。
蕭池緩緩從椅子上站起身來,他只覺得自己胸腔中翻涌起一股什麼,似乎有些支持不住了。
與葉修庭交手,很難說究竟誰傷的更重。可那一掌下去之際,他想的是若是真的殺了葉修庭,她會怎麼樣,會不會永遠也不理他了。而葉修庭對他。只有恨,恨他娶了她,佔了她。
最後下手之際,是誰有所顧忌留了餘地,又是誰一心要置對方於死地,其實一目瞭然。
書架旁,他將手輕輕搭在一摞書上。只覺得自己就要忍不住了,於是乾脆摸了一支筆下來。
葉棠還在那裡只顧着跪着磕頭,絲毫沒察覺出他的不對勁。他一支毛筆脫手,正正打在她身上。她身形一頓,便倒了下去。
他終於憋不住了,咳了一聲。果然,一口血自他脣邊涌出來。沾染了他雪白的衣襟。
匆匆擦乾淨了脣邊的血,他又走過去抱她起來。
將她抱到榻上,他又取了藥膏來,輕輕往她額上塗。
那些頭是他讓她磕的不假,可那數字他比她清楚。她磕了多少下,他就心疼了多少下。
他不願看她如此,他更不願看她爲了別人對他如此。要她聽話,並不是要她逆來順受言聽計從,他要的是她一心一意待在他身邊。
比起這樣,要她做什麼她就不敢不從,他更喜歡她的調皮和她狡?的笑。
讓她磕頭她就一直磕,莫說九百九十九,就是九萬九千九。只怕她也不含糊。這性子,連討巧賣乖都不會,不吃虧纔怪。
給她額上上過藥,將那瓶子放好,他將套在她身上的衣裳解了下來。
早在剛剛,她跪着的時候,他就想給她解下來了。
直到這會兒,才能肆無忌憚看着她。長髮散落,若凌波落雲,身形纖瘦,碧影窈窕,肌膚細膩柔滑。他不過是輕輕一碰她,便恍若細雨濛濛之際。海棠染了胭脂色,紅粉粉的一層。
他雖未曾如此看過別的女子,可他知道,這世上,不會有人比他的小王妃更美了。
取了溫水,潤溼布巾,這才徹底將她臉上那些塵污都擦了,惟額上那一塊傷,他沒敢碰。
房中也不冷,他也未急着給她蓋上被子。看了她好一會兒,又輕輕撫了她好一會兒。她好像終於感覺到什麼,眉頭一皺,嚶嚀一聲,似要醒來。
那聲嚶嚀,如夢囈,又像個小嬰兒夢裡撒嬌。
他的手在她身上一頓,看了看她,依舊閉着眼睛。終是俯下身去,銜了她的脣輕輕咬。
她於夢裡,忽覺口中有些腥鹹,那味道像極了她將他脖子咬破的時候,滿嘴都是他的血。
他剛剛吐了血,雖然清過了,可嘴裡還留着些血腥氣。
血味愈發濃郁,加上被他吻得久了,葉棠有些憋得難受。終於睜開眼醒來了。
一睜眼便見他不知什麼時候覆了過來,而自己身上那件他的衣裳已經又被他拿走了。使勁推了他兩把,他終於鬆了她的脣,可仍是低頭看她。
“葉棠?”
額上依舊很疼,可又不只是疼,還帶着絲絲清涼。
她想了想,問他,“九百九十九個,我可是都磕完了?”
“沒有。”
“那-----”
“你磕了二百二十個,剩下的七百七十九個算你欠本王的,以後慢慢還。”
他說完便重新低頭,身子一沉,含了櫻脣細細嘗。
膝上疼,額上疼,沒多久,她又覺得渾身都疼。最後,她枕在他臂彎裡,一動都不想動,連眼睛都不想睜。
第二日一早,葉棠只覺得有人不知拿了一個什麼東西,冰冰涼涼正往她額上貼。
她睜開眼,果然見蕭池早就醒了。
且他手裡正拿着一枚華勝。點翠鑲金,花葉繁盛,上綴南珠。可草木之華,金銀之灼,哪能比得上她。似乎等不到她醒來。他急着想看她戴上的樣子,便貼在她額上試試。
葉棠迷迷糊糊坐起身來,還帶着些起牀氣,似乎還未完全醒來,問他,“你在幹什麼。”
蕭池看了看手裡的東西,才說,“沒什麼,就是覺得你額上的淤青着實醜陋,醜的就要配不上本王,所以將這個給你,要遮上一些纔好。”
她拿了他手裡那枚華勝,細細端詳了幾下。
他忍不住又問她。“喜歡嗎?”
她冷哼一聲,“九王爺果然有錢得很,這送女人的東西是一樣比一樣值錢。這個東西,倒是比那個什麼棠花釵金貴許多。”
一說起棠花釵,他倒是突然想了起來,原本那東西也是要送她的,可是後來卻不見了。他也不是不知道去了哪,只是還沒顧上管。
“那個髮釵,你可是想要?”
葉棠冷哼一聲,“九王爺想多了,我不稀罕。”
蕭池想了想,似乎抓住了些什麼,又追問。“你生辰與葉修庭出去,走得匆忙,連披風都沒穿,可是因爲許芳苓拿走了那個髮釵你不高興了?”
話已經說開,葉棠也不在遮掩什麼。這九王爺可以用葉修庭要挾她,可以讓她磕頭磕九百九十九個,可不見得他會將這事說出去損自己的顏面。
“九王爺,我不是小孩子了,怎麼可能會因爲一個髮釵就將自己凍着?走的匆忙,不過是怕我哥哥等得久了。”
蕭池將那枚華勝從她手裡拿走,冷聲道,“你最好別在本王面前提葉修庭。”
葉棠坐在牀上,低聲道。“是我錯了。”
他也未在追究,親手將華勝給她帶在額上,恰恰遮了她頭上的那塊淤青。
將她小臉仔細看了看,又伸手輕輕一撫,他似是極滿意,不由讚歎道,“果然很好看。”
笑意不過一瞬,霎時間被他收斂,他又正色道,“葉棠,本王送你的每件東西,無論大小,你都不許扔。若讓本王發現丟了什麼。本王就----”
她悄悄擡眼,想看看他就怎麼樣。
“本王就殺了葉修庭。”
她又垂眸下去,只說,“不敢。”
這招可真好用啊,只要一提葉修庭,她什麼都會聽。強忍心頭怒氣,蕭池轉過身去,還不忘吩咐她,“還不快給本王束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