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兩人聽到白蔡蔡這麼說,不由相視一眼,臉上閃過一抹喜色,於是左手那人繼續問道:“據王百川說,當時,這塊石雕是他花了二十塊錢從你那裡買的?”
“不錯。”白蔡蔡點點頭,很乾脆。
“那好,這個你籤個字。”這時右手那人拿出一張紙來,讓白蔡蔡簽字。
白蔡蔡看了看兩人,才低頭看着自己面前擺着信紙,只見上面寫着:某年某月某日,初二一班的學生白蔡蔡,以二十元的價格將價值五六萬的玉石貔貅賣給王百川。
這不是瞎說嘛?
“不行,這字我不能籤。”白蔡蔡擡頭看着他們。
“爲什麼?”那兩人問。
“很簡單,我那石貔貅就只值二十塊錢,根本不值五六萬,這個不對,不對的東西自然不能籤。”白蔡蔡回道。
“你別不承認,我們已經找有關部門鑑定過了,這種石雕的材料應該屬於玉石一種,再加上它的色彩層次豐富,十分美觀,價值甚至可以直追田黃石,快簽字,你可別上了王百川的當了,只要你簽了定,校慶那天,你拍賣出去的那塊石雕,至少可以拿回一半的成本費,那可是五萬塊錢,想想,到時候,你想要什麼就有什麼。”右手那人循循善誘的道,一臉笑容。
而他的話音剛落,左手那人又板着臉,一臉兇相的道:“你今天若是不簽字,就不能回家了,包庇壞人,到時,學校是可以開除你的,你好好想想。”
說完,還拿着筆重重的拍在白蔡蔡面前。
白蔡蔡看着這兩人一個黑臉一個白臉的,真算是唱作俱佳,若是一般的學生,那叫這兩人這麼一胡弄,哪裡還能堅持的住,怕不早早簽字了事,可白蔡蔡表面雖然是個學生,是個應該還不通世事的少女,可她的心裡是一個成熟的靈魂,她明白,只要這個字簽下去,王校長的受賄罪就跑不掉了。
而自己身後還牽着自家阿爸,她一個學生怎麼可能會想起賄賂之事,由此,別人不由的就會把事件往她身後的阿爸身上栽去。
突然,白蔡蔡有一種感覺,這次的調查也許並不是只徵對王校長,有人很可能是打着一石二鳥的主意,不由的,她想起平日偶爾聽阿爸阿媽說起工作上的事情,自家阿爸是孫縣長一手提拔起來的,在所有人的眼裡,自家阿爸就是孫縣長的嫡系,再加上阿爸擔任着舊城改造主任的職務,這舊城改造裡面的利益可就大了去了,而以阿爸的爲人,自不免的要擋一些人的財路。
而如今孫縣長剛剛立足,他要在寧山縣站穩腳跟,自不免要奪一些權利,這等於要從別人嘴裡奪食,須知前任縣長就是這樣被人擠走的,現在這些人難免會故技重施,於是,自家阿爸就成了把子了。
白蔡蔡想着,也許她把事情想的有點複雜,但焉知這背後就真的沒有這些?
不由的,她又想起阿爸對她的叮囑,不管別人認爲這些石頭的價值有多大,她只要認準,這些石頭只是她從五峰山撿來的石頭,連本錢都沒有就成了。
也許,當日阿爸叮囑她的時候,就已經想到了這些。於是她深吸一口氣道:“我不知道這有關部門是怎麼鑑定的,也不知它是不是屬於玉石,或者價值直追田黃什麼的,我只知道,這種石頭五峰山多的是,甚至五峰村裡家家戶戶的圍牆都是這種石頭砌起來的,這些石頭在五峰村那裡是一錢不值,要多少有多少,你們若是真認爲值錢的話,大可以去五峰山撿,真的很多的。”白蔡蔡道。
五峰山地區,在省道沒有改道前,那就是一個封閉的小旮旯,外面人不會去,自然就不知道這種石頭,而本地人,則是見多了不稀奇,也沒想到這東西是寶什麼的。
所以,一直以來,五峰山石就象好象養在深閨裡的美女,儘管好,外人卻都不識。
那兩人聽白蔡蔡這麼一說,也有些愣了,互相看了看,一是沒想到,這小女娃這在這個時候還能這般的冷靜,二則是,如果事情真的如同這白蔡蔡所說,這種石頭到處都是的話,那這價還真不好說了。
正琢磨接下來該怎麼繼續的時候,門突然的被一個大力撞開。
“蔡蔡,蔡蔡,你沒事吧?”白曉玲急慌慌的衝了進來。
“曉玲姑姑。”白蔡蔡站起來叫道,立刻被白曉玲拉到身邊。
“我說你這位女同志怎麼回事啊?”左手那男子衝着白曉玲板着臉說教。
“我還問你們怎麼回事呢?她是個學生,又是個未成年人,沒有我們家長的陪同,你們憑什麼把她關在房間裡問,要是給她造成什麼心裡陰影,你們承擔的了嗎?”白曉玲氣憤的道。
白蔡蔡低着頭,心道,以自己這兩世爲人的心理質責,想要造成什麼陰影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不過,對於曉玲姑姑的維護,她打心底裡暖暖的,不由的就緊緊挨着自家曉玲姑姑,以示親熱。
可白曉玲卻誤會了,還道蔡蔡真受到了驚嚇,不由的氣急:“這事絕對沒完……”說着,緊緊的擁着蔡蔡道:“蔡蔡,沒事了,別怕啊,萬事有姑姑。”說着,還一個勁的揉着蔡蔡的頭,把蔡蔡本來就不太服貼的頭髮揉的一團亂。
蔡蔡本想跟自家姑姑解釋一下,又想着之前,這兩人又誘供又是逼迫的,若不是自己這異類存在,換一個真正初中生,叫他們那一嚇,那事情肯定要被他們牽着鼻子走,想到這裡,白蔡蔡乾脆將錯就錯,低着頭縮到自家白曉玲姑姑的身後,眼光還怯怯的,完全是一幅受了驚嚇的樣子,呵呵,她不介意給這兩個上點眼藥。
這時,老班也走了進來,冷冷的看着那兩人道:“我會就這事向上面提出抗議的。”
那兩個見事情鬧到這樣,而且該問的也問的,也就直接收場:“你們別誤會,我們只是例行問話,一直和顏悅色的,一切都是爲了工作,行了,她可以走了。”
白曉玲本不想就這麼算了,可又擔心蔡蔡,只得氣哼哼的帶着白蔡蔡離開。
“班老師,我帶蔡蔡先回去了,下午請個假,讓她在家裡好好休息,她怕是嚇到了。”白曉玲道。
“嗯,好好照顧她,跟她開解開解,不要留下什麼陰影纔好。”老班十分理解的道。
於是白曉玲帶着蔡蔡出了校門。
“姑姑,你怎麼知道我在裡面,剛纔闖進來的樣子,很猛的。”出了校門,白蔡蔡才擡起頭,嘿嘿笑的問自家曉玲姑姑。
白曉玲一愣,看着蔡丫頭巧笑兮兮面容,哪有一絲嚇到的樣子,再想着這丫頭一向鬼精鬼精的,哪裡還不明白怎麼回事,着着實實的鬆了口氣,不由的點着蔡蔡的腦袋笑罵道:“你這丫頭,你沒嚇到,可把姑姑可嚇到了。”
“哼,要一般的學生,那肯定是要嚇到了,不過嘛,我的心臟有這麼大,這麼點事哪能嚇到我啊。”白蔡蔡故意在自己的胸口比了比個大大的心,得意洋洋的道。
“你這丫頭,可把姑姑擔心死了。”白曉玲瞪了蔡蔡。
“姑姑,你還沒說,怎麼會知道我在裡面的呢?”白蔡蔡繼續問。
“是你們班主任去找我的,他說他也在調查範圍內,不好插手,我畢意是你姑姑,有權利過問的。”白曉玲道。
白蔡蔡點點頭,才明白原來是老班擔心她,才把曉玲姑姑找來的。
隨後兩人邊聊着邊回到了家裡,白蔡蔡偷得浮生半日閒,多得了半天的假在家裡,很有一種塞翁失馬,焉知非福的感覺。
到了傍晚,白爸下班回來,白蔡蔡就把上午發生的事情跟自家阿爸說了說。
“胡鬧。”白爸氣的拍了桌子。
周老師也品出味來了:“他們怎麼就揪着蔡蔡不放啊,當初拍賣的也不是蔡蔡一個,這事總覺得有些不對味兒。”
“這次是教委和紀委組成的聯合調查組,其真正目的說不定還在我的身上呢。”白爸嘆了口氣坐下。
“怎麼回事啊,這跟你有什麼關係啊?”周老師大急的問,而白蔡蔡卻明白自己果然料對了。
“還不是書記縣長之爭這些東西,以前趙縣長時代,許多事情都是朝書記大包大攬的,而現在孫縣長,也是有一翻抱負的,兩人理念有些牴觸,再加上之前,孫縣長大膽的起用我,而我這段時間乾的還算起色,這便,有人想找茬了。”白爸皺着眉道。想真正幹事,也不容易啊。
“那現在應該沒什麼事吧?”周老師關切的問。
“蔡蔡這麼說就沒什麼問題了,那五峰山本來就是遍地都是,只要王校長的事不存在,自然就牽不到我的頭上了。”白平康道,只是覺得這事跟吃了只蒼蠅樣的有些難受。
“叫我看哪,最該查查的就是這個調查組,瞧他們跟蔡蔡說的話,那都是誘供逼供的。”周老師一臉氣哼哼的道。
“倒是可以提提,只是沒有證據,他們不認,蔡蔡片面之詞就不足爲據了。”白平康道。
蔡蔡明白,當時,那兩人不準老班旁聽,估計防的也就是這一招,不過……
“誰說沒有證據來着。”白蔡蔡歪着頭,有些小得意的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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