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海抓起牀頭的一條毛巾,快速堵住傷口,血順着周海的指縫汩汩流出,即便加壓止血也毫無效果。
女孩此時的呼吸,已經非常的困難,臉色慘白,嘴巴和下頜都是血。
她朝着周海笑了笑,非常悽慘的笑容,突然微微擡起身子,湊近周海的耳邊說道。
“看着我的慘象,是不是想到了茜茜臨死的樣子!”
周海手指一頓,眸光有些赤紅,她竟然知道茜茜,知道自己和茜茜的關係!
不過等周海反應過來,想要追問什麼,只見那女孩已經軟趴趴地砸在牀上,周海回身朝着胖子喊道:
“胖子打急救電話,還有備血,外傷性氣胸!”
白父想要上前,魯光文的槍口,直接頂在他的頭上,拇指已經打開保險。
“別動,別逼着我開槍!”
說着周海讓魯光文按着傷口,從口袋中找到一隻碳素筆,扭掉前後的堵頭,抽出其中的筆芯,舉起筆桿用力朝着女孩患側第2肋間刺去。
*****
19:37永安市人民醫院手術室外。
周海抱着雙臂,站在門前。
就那樣站着一動不動,似乎有兩個多小時了。
胖子走過去,拍拍周海的肩膀。
“海子你坐一會兒吧,這樣長時間的站着很累的。”
周海搖搖頭,沒有說話。
就在這個時候,魯光文的電話來了,胖子看到號碼走到一側接起來。
“魯隊?”
“手術還沒結束嗎?”
“沒有呢,剛纔醫生出來,下了一次病危通知書,周海已經簽字了,你那面怎麼樣?”
“徐宗明十二月出去學習了,一號是回來上班的第一天,他的同事也都爲他作證了,沒有作案時間。
無論這個死者是什麼死因,至少要有接觸,時間上就排除了嫌疑。
不過徐宗明說,白家的老二過去找過他幾次,給他送了一些花生糖板兒,那是他小時候最愛吃的,礙於同村的情誼,他沒好意思拒絕。
至於白父和白母,還是一言不發。
對了你知道,這個白木靈到底跟周法醫說了什麼嗎?
他怎麼這麼大的反應?”
胖子嘆息一聲。
“我也沒聽清,畢竟距離太遠了,不過我覺得這一家真的神叨叨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能夠跟黃大仙兒通靈,反正這個白木靈的反應是真嚇人。”
“我派人去接你們吧!
已經這個時間了,在那兒守着也沒有意義,還是吃點兒東西休息休息。
白家父母既然不說什麼,我們也不能長時間扣留,如若周法醫有什麼想問的,可以回來問一下。”
“行,那麻煩魯隊了,我和海子說一下。”
胖子扣掉電話,剛走到周海身側,手術室的燈滅了,幾個醫生護士推着白木靈走了出來,摘掉口罩朝着周海笑了笑。
“不辱使命,還是你的急救做得及時,不然腹腔動脈損傷加上肺部外傷性氣胸真的是無力迴天了。”
周海抿緊脣。
“救治過來就好,她什麼時候能醒?”
“你也是專業人士,不用我來解釋了,這個什麼時候醒來就不好說了!
最快要明天下午吧!”
“她的家人不適宜過來照顧她,我怕對她有二次傷害,今晚要辛苦你們了!”
醫生拍拍周海的肩膀。
“別這麼客氣,用一句很職業的話來說,這是我們的責任。
換個角度說,這樣的病例能救治成功,算是我們市首例患者了,謝你還來不及呢。”
“對了,既然採血了,也會取二便的,就給她做一個血吸蟲的檢測吧!”
那個醫生雖然不知道周海爲什麼這樣要求,還是痛快地答應了。
“這個容易,明早就做,出來結果我打電話通知你。”
周海看了一眼車上面色蒼白的白木靈,見護士將她推進ICU這才和胖子下樓,魯隊派來的車子早就等在樓下,二人沒說話直接上車。
*****
二十分鐘後,回到永安市局。
魯光文已經在院子中來回踱步,似乎是等着他們,周海趕緊走過去。
“白父說什麼了?”
魯光文抿緊脣,“說的有限,不過我還是希望你聽聽,他說的一套一套的理論,我特麼聽不懂啊!”
周海點點頭,這些信封神怪的人,都有一股子執念。
無論誰說這個東西不好,他都可以拼命。
這也是國家爲什麼大力度治理邪教組織,像白父這樣的影響力不夠一般不做追究,只有報警的時候,會進行批評教育。
而中國老祖宗留下來的傳統觀念是,寧信其有不信其無,既然人家搞得熱火朝天,萬一去執行的人被這些玩意兒詛咒了,找誰說理去?
因此很多時候,大家都是睜一眼閉一眼。
只要你不惹事兒,一般也不過多追究,甚至有些達官顯貴,也會換上常服去給自己的惡行進行祈福,不過是爲了解心疑。
腦子裡面想着,腳上的動作沒有停,快步進入審訊室,白父還在談話室裡面,兩個警察跟他聊着,隔壁就是白母他們。
周海先走向白父,他沒睜眼,就在那裡說着什麼命中註定,什麼祖宗蒙陰,巴拉巴拉,一會兒是方言,一會兒又是普通話。
反正說得都是供奉黃大仙的因果報應,他們家泄露天機,這是正常的天譴,誰都擋不了,不是光大女兒和老三,老二也逃不過的。
聽了半天,周海眉頭緊蹙。
醫院那個白木靈今天的狀態,真的無法用科學方面來進行解釋。
高難度的跳躍,還有躲閃,完全帶有目的性的刺穿腹部和胸部,還有最後那句話,簡直讓周海抓狂。
一個永安市小村子中的女孩,從未與自己有過接觸。
竟然能夠說出來茜茜這個名字,還知道她臨終時的樣子,要知道自己撲上去的那一瞬間,真的就是在想着茜茜。
這個感覺太驚人了,表面看着無礙,周海內心已經亂了。
白父所說的話,胖子聽明白了,一邊聽一邊給他們解釋。
大體意思就是,他們家上數五代,都是幹這一行的。
曾曾祖父自幼不良於行,曾祖父是瞎子,祖父是小兒麻痹,父親天生沒有一隻手臂,到了他這裡竟然是個健全的孩子,這本就不合常理。
如若下一代中,有人能繼承衣鉢也成。
現在沒有一個孩子能夠得到這份傳承,所以這份天譴就全部落在孩子的身上,爲了避免責罰,孩子有病從來不去醫院,就是自己抓點兒藥煮水喝。
而老大和老三,也是因爲一起突然發高燒,白母帶着她們去縣裡打了退燒針住了幾天院,回來後抽搐吐白沫好幾次。
白父不讓白母抱孩子,就將兩個孩子丟在蒲團上,放在黃大仙石像面前,第二天兩個孩子沒事兒了。
不過白父卻說,黃大仙怒了,說他們家心中沒有這份供奉,會責罰孩子的,一個個誰都逃不過。
所以大女兒的慘死他們不意外,反而覺得輕鬆一些,畢竟懲罰了老大,對另外兩個孩子下手的時間就會緩和一下。
聽到這裡,魯光文一把抓下來帽子,搓了搓頭髮。
“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簡直是胡言亂語,小張將他交給治安大隊處理,先拘留再說,讓他好好清醒一下,學習一下相關政策,好好給他洗洗腦,背背刑法和治安管理條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