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我知道你爲了他和她的幸福願意放棄自己的未來,哪怕身敗名裂,哪怕在無歸宿。只是,原諒我也是一個擁有感情的人。我不願虛僞地說‘作爲朋友要讓你幸福’,我是自私的,我愛他,爲此將會遵從一切有關他的命令。這便是我這麼做的理由。”
1
俄羅斯的冬天,是格外的冷。位於高緯度的國家總是處於冰天雪地。每到冬天,總能將你冷得沒法出門,夏天便轉身成了避暑勝地。由於俄羅斯地域大,且有大部分的地方崎嶇陡峭,人跡罕至,也並不是太過發達,所以首都在歐洲的莫斯科,不跨越太平洋的航程所花的時間短了許多。
機場裡,剛下飛機的顧唯夢挽着徐茫的手臂走在前面,而袁滄露則拉着自己的行李箱跟在後面,帶着棉手套的手縮在衣兜裡,捏了捏裡面的那串鑰匙,看着那個一蹦一跳和身邊的少年有說有笑的顧唯夢,不禁皺了皺眉。
“顧唯夢……你真打算反對他麼?”袁滄露冷着臉輕喃着。
出發的前一天,當自己拿着ipaid走到顧唯夢房間裡遞給她看時,她接過看了看卻只是笑了一下。
“你確定你就要這樣放任你男友隨便在網上發你們的照片?你知不知道你姐已經想起了一切,她已經拒絕了墨軒。你就不怕她看到?”
“看到就看到,有什麼大不了的。”顧唯夢低頭整理着自己的衣服,眼皮都不擡一下。這真的急到了旁邊的袁滄露。
“你第一天認識墨軒嗎?你難道還不清楚他是個怎樣的人?
“你就不怕被顧唯一找到?
“你就不怕墨軒?”
顧唯夢輕輕地笑了一下,笑聲裡帶着無奈與嘲諷:“他能拿我怎樣?”
“還有,不要忘了,他不是我男友。”眼裡閃過了一陣悵然,顧唯夢又補了一句,看起來卻是那樣輕描淡寫。
怎麼樣?!說得倒是輕鬆,袁滄露記得自己當時就差沒扯過她的衣領過來好好一拳打醒她了。
你明明那麼愛他爲什麼還願意讓給你姐?你忘了自己的任務了?
墨軒他能拿你怎麼樣?你不要忘了你之間的關係,你不要忘了你是在他公司的人。哪怕你不在他的公司,他也有千萬個辦法將你弄得生不如死!你以爲你是誰?在他面前什麼都不算,任他動一根手指就能讓你身敗名裂。你的未來,你的名聲,你的前途,全都在他手上!
袁滄露瞪着眼,她不記得自己是以怎樣的表情怎樣的音量吼出這一段話的。她只記得自己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扯開了喉嚨喊出了所以,只想讓面前的人清醒,心裡卻閃過了一絲異樣的情感。
一陣刺耳的嘶吼聲後,房間裡突然間安靜下來。顧唯夢停下了手裡的工作,沉默地垂着頭站在她身旁。也許是因爲自己穿着高跟鞋,也有可能是因爲面前的人挎着肩,不知道什麼時候自己好像比她高了一點,微微昂頭俯視着那個承受着自己訓斥的人。
“哈”頭髮遮住了臉,袁滄露沒有看清那個發出陰森的笑聲少女的表情。
顧唯夢笑着擡起頭,眼眸中閃着異樣的光:“所以你喜歡這個危險的男人?”一句不過12個字的話,卻正正刺中了袁滄露的心。她渾身一顫,僵硬地站着,一時間不知所措。
她什麼時候知道的?
“你”張開口,喉嚨卻乾澀得無法發出聲來。
“什麼時候,輪到你來教訓我了?”面前的人湊到了自己眼前,銳利的目光彷彿要將她割成碎片。突然間,笑容綻放到了極致,卻也冷到了極點。
“袁滄露,我不知道我是誰。但是”
“你在我眼裡,也僅此而已。”被人狠狠地撞了一下肩膀,回過神時,顧唯夢早就離開了房間。
2
因爲有所爭執,所以出門時顧唯夢也沒有特別在意關於袁滄露的什麼,就任由她跟在自己後面,突然間消失不見什麼的她想她大概也不會在意了。
原本以爲和自己從小到大都是一起生活的人一定會懂得自己的心,想不到我們之間十幾二十年來的情誼竟然還抵不過區區的一見鍾情。
明明知道那是一個多麼危險的男人,卻依然是全身心愛着他,無論如何都去執行他的指令,兼職就跟傀儡似的。
因爲我愛他,這就是理由?這就是可以面對幾十年來相依爲命的姐妹拋到一邊的理由是吧?真是噁心了。
顧唯夢不怪袁滄露什麼,也不曾後悔自己認識了她,只是她唯一後悔的是當初不應該答應墨軒的條件的。
如果她早一點知道袁滄露這麼急着勸說她合作的原因,如果她早點察覺到袁滄露的反常,也許就不會發生這一切了。
可是她不是小孩子,她清楚地知道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假如”,事情發生了就是發生了,說再多都是廢話。只是,如果當初沒有答應的話,也許自己還在那個黑暗的滿是競爭和謊言的圈子裡吧。
人總是會爲了自己的目的而不擇手段。圈子裡面各種謊言相欺,各種緋聞亂飛,笑面虎僞善多面性格戴面具什麼的都是經常的事情。這麼亂的世界,要在裡面待着還真不是一般地累。
那個時候就她一個人,其他的朋友夥都還在酒吧裡。一個人的時候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在陽臺上坐着看天空。
那時候自己最經常思考的一個問題,就是“命運到底是什麼”,是不是一早就有人寫好了?自己做出的每一步選擇都是命中註定的?
如果是那樣的話,世界再大所有人都只是一局編好的戲劇,然後又不知道是誰坐在某個地方靜靜地看着所有人上演着這個不可再改寫的劇本?
那人生是有多無趣?
徐茫,如果我遇見你也是所謂的“命運”的話,那麼有沒有人可以告訴我我們的最後是什麼?
身邊的少年拉着兩個人共用的大大的拖箱往前走着,黑色的鴨舌帽下面是他棱角分明的臉。他輕輕地揚起嘴角,目視前方,口中一張一合她卻因爲機場太吵沒聽清,心思也沒有在這裡。
“你覺得怎樣呢?”旁邊傳來少年富有磁性的聲音,他轉過頭看着她微微笑着。
“啊……嗯,我覺得……”顧唯夢有些慌亂,她別過視線看到了後面面無表情的袁滄露。對方剛剛好也在看她,結果一個不小心就四目相對了。
有很多人最怕的就是和別人沒有說話的時候四目相對,雖然很多情況下都是因爲女生容易沉溺在男生的目光中。然而實際上,最容易尷尬的卻是害怕被別人窺見自己心裡的想法。
袁滄露微微愣了一下很快就移開了視線,眸中閃過一絲的不自然,卻很快就消失不見。面無表情什麼的,跟冷着臉最本質的概念就是一個是沒表情一個是散發着拒人千里之外氣息的木頭臉。
顧唯夢看着那個一臉事不關己的袁滄露心裡有些失落,但是並沒有因此而淹沒掉自己今天原本愉快的心情。
轉過頭又繼續和徐茫笑着聊天。兩個人都是在賭氣。
突然又好像回到了從前,兩個特別有主見的小女孩都特別容易出現分歧,冰天雪地的時候連一個熱包子應該往哪收着都會吵起來。
雖然大家第二天總會有一個人先妥協然後兩個人又可以像以前一樣嘻嘻哈哈分享事情。但是這一次,有很多東西都變了吧。
聽說,愛情是一種可怕的東西。它可以比砒霜還毒,也可以比蜜糖還甜。它可以讓你每天因爲一個人而心痛欲絕,也可以讓你每天都生活在幸福的籠罩中。
真是一種矛盾的東西呢……
但是比如說像袁滄露,也許就已經因爲這樣東西一醉不醒了吧。
愛情這種奢侈品,一旦你沒有足夠的資本玩得起,就會像追債鬼一樣緊緊隨着你,再也難以擺脫。
3
從機場到了酒店,袁滄露依舊保持着右手插入衣兜的動作,掌心裡緊緊捏着的依舊是那串大門的鑰匙。
當他們剛剛搬回去加拿大沒多久時袁滄露就已經提出要換門鎖的意見。雖然顧唯一有可能沒有了這裡的鑰匙但這並不代表其他人不會有,也不代表顧唯一沒有辦法再一次弄到鑰匙。所以還是換個鎖保險。
換鎖唯一用來防的人就只有顧唯一。但是走的那天早晨她剛起牀就看見了蹲在花園鐵門前的土裡的顧唯夢,不知道是在埋些什麼。等她走到旁邊時對方卻已經弄好了,問她是什麼她卻指着花說我來弄一下土想辦法讓他們出去旅遊的期間花不要乾死。
她就奇怪了,平時對花草絕對沒有半點興趣的顧唯夢居然會一早起牀來弄花花草草?開玩笑!
趁沒有人的時候彎下腰用鏟子挖開那塊土,卻發現裡面放着的是家裡的人備用鑰匙。
顧唯夢,你這個時候到底是蠢還是太善良?拱手相讓?
袁滄露絕對沒有見過這樣的顧唯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