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芸和青艾月牙兒說着話, 扭頭向門外問一聲:“將軍可回來了?”
有小丫鬟答道:“回來了,隔窗瞧了會兒,到書房去了。”
蘇芸笑道:“這些日子, 他受苦了吧?我瞧瞧去, 跟他說說話。”
青艾忙說:“我扶着蘇姑姑去。”
月牙兒一把拉住了:“姐姐可真是, 人家夫妻敘話, 你跟着去做什麼?”
青艾拍一下額頭:“我向來蠢笨, 哪裡有你機靈。”
月牙兒噘嘴道:“都神醫聖手了,還自說蠢笨,這不是笑話人嗎?”
二人嬉鬧起來, 蘇芸一笑出來搭了小丫鬟的手,進了跨院來到書房門外, 正要進去書房門哐噹一聲開了, 玲瓏敞着衣襟跌了出來, 瞧見蘇芸掩了衣衫哭道:“姐姐,將軍他瘋了, 他……”
話未說完掩面痛哭着轉身跑了,蘇芸忙命小丫鬟跟上,免得她想不開,瞧着書房的門苦笑着,本就發軟的雙腿抖了起來, 扶了牆沿着迴廊轉身欲走, 不期然鄒仝跨出書房門檻, 一把抱住她拖了進去, 進去放她在榻上解了她的衣衫。
蘇芸大病初癒無力承歡, 又加剛剛瞧見玲瓏從書房出來,心中失落苦楚, 此時已是精神恍惚,攀着鄒仝的肩啜泣着哀求,嘴裡不停重複,放開我放開我,我受不了受不了……
鄒仝卻如猛虎下山一般已經失控,不管不顧欺身過來,待他清醒過來,蘇芸已暈死過去,瞧着蘇芸蒼白的臉,抱起就往房中跑,一邊跑一邊喊着胡軍醫。
青艾和月牙兒聞聲迎了出來,鄒仝將蘇芸放在牀上,月牙兒一瞧蘇芸,頭髮凌亂衣衫不整,身上還有淤痕,恨聲罵鄒仝道:“她剛好些,被你折騰成這樣,你是畜牲不成?好幾個月都忍了,就不能再忍幾日?”
青艾瞧着蘇芸臉上的淚痕,擺擺手對鄒仝道:“先出去吧。”
鄒仝抿了脣出來隔窗瞧着,月牙兒來到窗前:“走走走,忙你的去,免得蘇姑姑醒了,瞧見你糟心。”
鄒仝轉身下了石階,出門打馬往軍營中而去。
這一夜蘇芸昏睡着,夢裡時哭時笑,臆語叫着貴妃娘娘皇上,偶爾醒來也不認得青艾和月牙兒,二人守了一夜,凌晨時分蘇芸有一會兒的清醒,流着淚對青艾和月牙兒道:“我要離開這將軍府,這裡的東西都是他給的,我一樣也不要,我想明日就走。”
青艾和月牙兒瞧着她的情狀,咬牙不已,二人仔細商量,打定了主意。
鄒仝一夜未歸,第二日一早,青艾喊玲瓏過來,對她道:“夫人病況日重,我們要帶她回京城醫治,玲瓏既已是將軍的人,夫人走後就搬到將軍房中伺候。”
玲瓏流淚磕頭道:“將軍昨日莽撞,我沒臉再見夫人,本想今日告辭離去,誰想夫人她……”
青艾瞧着她:“玲瓏莫哭,府中這些人裡,夫人最信任你,也待你最好,玲瓏莫要辜負。”
玲瓏哭了好一會兒,賭咒發誓道:“玲瓏若辜負夫人所託,定身首異處不得好死。”
青艾一笑,說聲去吧。
玲瓏剛出屋門,幾輛闊大的馬車已經備好,候在將軍府大門外,幾個人擡着蘇芸上了馬車,月牙兒帶來的幾個丫鬟婆子跟着,又有一對親兵護送,一行人頭也不回上路,離了將軍府穿過渭城,往安西而來。
玲瓏送走她們鬆一口氣,回了屋中歇息,躺在榻上想着心思,蘇芸上癮後,她隔幾日再給她喝一次茶,俞夫人來了以後,她再沒下手的機會,又過些日子,那個國夫人也來了,她更不敢下手,不曾想那國夫人精通醫學,一個多月蘇芸的病就有了起色,她知道再不下手,不是被揭穿就是被趕走,是以昨日瞅準時機給鄒仝下了猛藥,不想那鄒仝自制力十分驚人,她都解了衣帶袒露胸懷抱了上去,竟被他硬生生推開,老鷹抓小雞一般,將她從書房扔了出來,她連驚帶嚇以爲這次完了,誰知迎面碰上了蘇芸,看來老天也在助她,想着心思埋頭在枕頭中,本來只是完成使命,不想這個男人如此誘人,這下蘇芸一走,自己定要抓住機會,徹底成爲他的人。
正想着,有兩個膀大腰圓的婆子闖了進來,一左一右將她摁在塌上捆綁起來,脫下她的襪子塞進口中,然後一聲吆喝,又衝進幾個人來,將屋子翻個底朝天,在衣櫃底下的暗格裡找出一個錦盒,大聲喊道:“夫人,有了。”
月牙兒含笑走了進來,瞧着玲瓏道:“以爲我們走了,在這兒發春夢呢是吧?這叫做回馬槍,懂嗎?”
打開錦盒一瞧:“這是什麼?”
婆子將襪子從玲瓏嘴裡拽出,玲瓏瞧着月牙兒不說話,月牙兒道:“不招是吧?好辦,你不是愛煮茶嗎?將這兩種藥一起煮了灌你喝下,倒要瞧瞧你是怎樣的情狀。”
玲瓏拼命搖頭,月牙兒也沒耐心煮,命人端來一碗冷水,將兩種藥各放一丸進去化開,兩個婆子一個捏鼻子一個扒開嘴,一會兒給玲瓏灌了進去。
不大一會兒玲瓏開始撕扯衣服並在牀上翻滾,頭髮散亂兩腮泛紅,月牙兒嘖嘖兩聲道:“去大營中請鄒將軍回來,就說夫人有要事相商。”
玲瓏拼命扯着頭髮央求道:“別,別讓將軍瞧見我這樣。”
月牙兒又拿兩個藥丸出來,吩咐身後的人道:“其餘的,留着給青艾姐姐瞧瞧,到底是什麼害人的東西。”
半個時辰後鄒仝回來了,此時玲瓏身上藥勁已過,月牙兒朝鄒仝一笑:“瞧好了。”
鄒仝一轉身:“我不想再瞧見她,蘇芸呢?”
月牙兒笑道:“你先瞧仔細,我再告訴你。”
又給玲瓏化開兩丸灌了進去,不一會兒開始咯咯笑着,大聲唱歌,臉頰潮紅衝鄒仝拋着媚眼,偶爾清醒過來屈辱痛哭,痛哭一會兒又抖着手去解衣衫,解了衣衫喚着將軍朝鄒仝身上撲,月牙兒也不讓人阻攔,只冷眼旁觀,瞧着鄒仝狼狽躲閃冷笑道:“這是從她房中搜出來的,鄒仝,你這會兒還覺得她惹人憐惜嗎?”
鄒仝後退到門外,隔門問道:“月牙兒是說,蘇芸的病痛,都是她給害得?”
月牙兒說聲不錯,命人打開衣櫃暗格給鄒仝看,鄒仝緊咬了牙關,刷一下抽出腰間佩劍,闖進門去手起劍落,玲瓏的頭滾落在地。
月牙兒跺腳道:“青艾姐姐囑咐過,要留活口。”
鄒仝不理她,拎起地上的人頭問道:“蘇芸呢?”
月牙兒說走了,鄒仝急道:“走了?去了何處?”
月牙兒道:“你昨日對蘇姑姑用強,並和這玲瓏不乾不淨,蘇姑姑傷心之下,求着青艾姐姐帶她回京城去,這會兒早走遠了。”
鄒仝提着人頭上馬就追,傍晚時分追了上去,馬車正停在路邊,青艾瞧見一人一騎疾奔而來,殺個回馬槍是她和月牙兒訂好的計策,正要回去的時候,蘇芸犯了病又哭又鬧,青艾只得在馬車上守着,讓月牙兒回去,月牙兒拍着胸脯道:“姐姐放心吧,一切交給我就是。”
月牙兒走後,青艾和跟隨的人幾經努力,蘇芸方沉沉睡去,青艾疲憊不已,下了馬車坐在路邊歇息,騎馬的人近了,青艾瞧見是鄒仝,起身問道:“家中怎麼樣了?”
鄒仝不理她,刷一下掀開車簾,這會兒蘇芸沉睡後剛甦醒,睜眼瞧見鄒仝站在面前,臉上身上的血跡尚未乾透,直勾勾瞧着她,將手中拎着的人頭一揚:“一切都是玲瓏所爲,跟我回去吧。”
蘇芸的眼睛正好對上玲瓏的眼睛,上翻着露着眼白,滿頭滿臉浸了血污,睫毛上都沾滿了血,蘇芸啊一聲大叫又暈死過去,青艾聽見動靜趕了過來,生氣得一推鄒仝,鄒仝紋絲不動,問青艾道:“芸兒她,爲何要離我而去?”
青艾怒道:“你都做了什麼惹她傷心,自己不知道嗎?”
這時蘇芸悠悠轉醒,瞧見鄒仝忙躲在青艾身後,緊緊抓着青艾衣襟:“快帶我走,走得遠遠的,離開這個人。”
鄒仝伸手來握她的手,她尖叫着躲避,鄒仝眼眸一暗縮回手去,直愣愣站着對青艾道:“我不讓她走,是死是活,我要陪着她。
青艾瞧他沮喪,吸一口氣對她道:“蘇姑姑昨日本來好了很多,可你莽撞胡爲,如今的情形,她繼續呆在將軍府或者瞧見你,都會大受刺激,說不定會徹底瘋癲,我今日帶走她,待她痊癒後,你們兩個再去解彼此的心結。”
鄒仝瞧着蘇芸,好半天終是點了點頭,青艾看向他手中人頭:“是玲瓏?”
鄒仝說聲是,一揚手將人頭扔進路邊樹叢,青艾聽着咕嚕咕嚕人頭滾過乾草的聲音,對鄒仝道:“跟大將軍說一聲,我在安西等他。”
登上馬車吩咐一聲,一行人趁着夜色走了,鄒仝定定佇立久久凝望,直到馬車完全融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