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警告商人們,狐假虎威的方鈺就足夠了。
他在江寧的名氣不小,尤其是方振南晉升常務之後,半個江寧城橫着走,另外半個江寧城得四腳滾才氣派。
銀行和保險公司且不去說,再牛也不敢逆着陳家的路子,再者說,好不容易做到廳級副廳級的幹部,犯不着得罪‘私’人得利公家——此等大公無‘私’的行爲,只適合發生在社會‘激’變的動‘蕩’世界裡,不適合在穩定的社會中生存。
方鈺不好確定的是‘私’人珠寶公司,還有一些獨立的金匠,他們‘弄’原料既方便也不方便,但若是能從銀行毫不費力的‘弄’來黃金和鉑金,倒也願意試試。這樣的公司和個人太多,方鈺不可能面面俱到。找了珠寶協會一類的組織,也沒有大用。
他在陳易實話實說——因爲撒謊總是被抓住,此時也就是小聲道歉:“時間太短了,讓再多聊半個月,指定那些珠寶公司都不敢糊‘弄’了。”
“你也就是嘴上說說。”陳易聽了沉‘吟’着,說道:“小金匠就不要管了,他們要買,我們歡迎,要兌換也行,就當它是流通了起來。珠寶公司……大的要壓住了。”
“就怕他們偷偷的來。”
“買量大的,給我記住了。”
方鈺趕緊道:“要不要我找幾個道上的兄弟?”
“你還認識道上的兄弟?”要說陳家的“民主生活會”發揮了什麼作用,那就是統一了陳家內部的思想。凡是參加上一個月民主生活會的人,要是不知道陳家的繼承人是誰,絕對是智商的下限了。
方鈺看陳易神‘色’不善,還仔細想了一會兒,才道:“就認識一兩個,瞎玩鬧。”
可進可退的回答。
陳易“哼”了一聲,道:“以後你記住了,凡是和債券委員會有關的,可以多‘花’錢多麻煩,要走正道。貨幣,玩的就是信心。”
“是,信心,信心”方鈺一個勁的點頭就對了。
陳易揮揮手,方鈺呵呵的退了出去。等關上‘門’才反應過來,心裡想:你比我還小呢,教訓我……
轉念再想:教訓也就教訓了。
他給自己了一巴掌,罵了句“沒出息”,臉上又‘露’出了笑。
不管怎麼說,江寧四公子的名號他是坐定了。這等名聲是真正的千金不換,給個縣令也踩腳下的,方鈺每天的笑容多由此而來。
房間裡。
陳易收拾了一下,帶上小蜥蜴往江寧總行而去,未到地方,就能聽見鼎沸的人聲,還有‘交’警和警察執勤,疏導‘交’通的同時也負責治安。
總行大廳內是排隊的人羣,小部分是購買債券的,大部分是兌換債券的。後者用的時間比前者長,排隊的時間也長。
陳易看看手錶,低聲問旁邊的大媽道:“您好,還有1個小時就下班了,您還要排着?”
大媽看看左右,小聲道:“明天週末了,聽說是不兌換的。我估‘摸’着,萬一隔夜生變就不好了。”
陳易啞然失笑,道:“您買了多少?”
“幾千塊的。”大媽大約沒說實話,還警醒的看着陳易。
好在陳易培養出了一點小氣質,灑然一笑,纔沒有招來警衛。
他‘摸’着‘胸’口的五芒星想了想,乾脆上樓找到了高秋,建議道:“我看下面兌換的人不少,今天的下班時間,是否延長一下?”
高秋愕然:“我正想休養生息一下,怎麼就延長了?現在一個小時都是多少公斤的黃金出去,咱要是個中央銀行,這都要被擠兌瘋了。”
每天半數的債券會被兌換出去,等於是每天減少10億元的黃金,三個櫃檯的職員都忙瘋了。對於銀行官員來說,看着黃金嘩嘩的往外流,那是最痛苦不過的事了。
陳易一笑,道:“想兌換黃金的人,你今天讓他排不到隊了,他能不擔心嗎?週末兩天時間,他回去越想越怕,指不定大半夜的就在你銀行‘門’口排隊等兌換了,那時候纔是真的擠兌。”
“有道理。”高秋霽顏笑道:“小陳先生想的透徹,小陸。”
他的助理像只崴‘腿’鹿似的顛顛的跑了過來。
“你給老石說一說,今天辛苦一下,櫃面再延長一個小時的兌換,債券銷售也是。”高秋說着停了一下,想想又道:“一個小時估計不夠,你這樣,等下班時間一到,各個櫃檯的銀行業務就停下來,全部給我改成兌換業務,我就不信他們能給我換走一噸黃金。”
“高行長霸氣。”陳易舉手讚歎。他是真的不怕兌換,大不了將西大陸的礦石運回國內冶煉,費些功夫而已。
神奇山那麼一片‘露’天礦藏,就像是多少萬年前的地球似的,純天然的狗頭金和鉑金都留在礦‘洞’內翻滾——這樣的情景,也就是當年的西班牙人在美洲見過。
小陸跑下去通知了,一會的功夫,就聽樓下的嗡嗡聲霍然增大,想來是兌換的人羣有了一些意動。
“下去看看?”
陳易和高秋異口同聲,相視一笑。
“小陳先生先請。”高秋親自開‘門’,同時暗暗感慨:陳家果真要成世家了。
他言必成小陳先生,不光是陳家的威勢所致,也是陳易的氣質使然——這種氣質,實際上就是神術騎士,或者叫做聖騎士所帶來的信仰之力,想想數以十萬計的信民供奉而來的信仰的力量,無論如何都會留下一絲烙印。反而是能感受到此烙印的人,也得是高秋這般有信仰有力量的人。
兩人走出電梯,樓下的秩序已然恢復。三個窗口的排隊人不見增多,但衆人的臉‘色’明顯輕鬆許多。
主動兌換和被動擠兌的區別就在於此。
高秋眼瞅着一根根的小金條,大金條和鉑金條從銀行的窗口中遞出去,怎麼想怎麼不舒服。他偷看了陳易一眼,對其鎮定是大爲佩服,如果接下來的幾個星期裡,還是這種半數兌換的場景,那真是要虧到姥姥家了。
陳易微眯着眼,表情冷靜的像是在看新聞聯播——真正的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他‘胸’口的五芒星有一些灼燒感,基本都是“秩序”信仰所帶來的。創立一種貨幣和兌換制度所帶來的“秩序”感是如此的強烈,以至於他白天的‘胸’口都像是燙傷似的。
這種燙傷就像是做*後的疲勞感似的,痛苦中有快感,讓陳易的頭腦清醒。
他走到銷售債券的櫃檯前,手指敲敲道:“麻煩給我一張債券。各樣給我一張吧。”
“你得排隊。”銀行櫃檯的小姐和化妝品專櫃上的小姐比起來,前者更像是嫖客,笑容假的嚇人,眼神倒是差的緊。
高秋一看壞了,三步並作兩步,甩着老鴇的臉‘色’說道:“讓你給就給,囉嗦什麼。”
罷了,又向後面的幾位點點頭笑道:“不好意思,咱是銀行裡的。”
高秋也是40多歲的人了,又是西裝革履的笑容滿面,後面的人也就當沒看見。
櫃檯的小姐於是立刻道歉,擡起屁股恭恭敬敬的用雙手將債券放在櫃檯上。
“麻煩了。”陳易給被‘插’隊的幾位拱拱手,拿着債券站到了一邊。
黃金券是灰‘色’的,看起來並不起眼。其正面是江寧總行的畫像,有點兒念頭的意思。下方的小字寫着“黃金兌換券”,且掛着江寧銀行的印章。
“這五個字是誰寫的?”陳易指着“黃金兌換券”問高秋。
“盧老先生。他是書法協會的老江寧了,一筆顏體是啓功先生都讚的。”
“嗯,字是好看。”陳易翻看了其他面值的債券,也都是一筆字。
高秋笑道:“這債券的成本可不低,10億元債券就是幾百萬張,幾個的印刷廠是樂壞了。唉,又是水印又是金屬線的,你看看,人民幣都不敢像咱這麼‘浪’費。”
陳易曬道:“人民幣要是出了假幣,存在銀行還能繼續追查,存款也白瞎。咱的債券要是出了假的,全換成黃金就完了。”
“說的是啊。”高秋渾身不自在。他還真怕出假的。
他還沒想清楚呢,陳易忽然又來一句:“剩下的債券版本,要不換換?”
高秋訝然:“換換?怎麼換?”
“下面的‘黃金兌換券’幾個字,換成可兌0.4克黃金。”陳易指着100元的債券說。
“這個……”高秋覺得俗,甚至是兒戲。但他不好說。
陳易想的卻不是俗不俗的問題,關鍵是他想寫這幾個字。
“可兌換0.4克黃金”,這就是一個承諾。
要是履行了,那就是遵守誓言
如此一來,每天兌換掉的10億債券,那就是幾百萬的“遵守誓言”,管它西大陸、聖奇奧王國,哪個聖騎士有這樣的條件。
陳易想了一遍,覺得沒問題了,緩緩的說道:“我覺得說清楚爲妙,‘可兌換0.4克黃金’就比‘黃金兌換券’好,你說是吧?”
高秋苦着臉,勸道:“何必呢?”
“說清楚,說清楚好……”陳易拍拍高秋的肩膀,笑道:“咱們委員會有9票,召開會議前,我想先問問你,同意不同意?”
“我同意”
高秋能說什麼。委員會開了幾次會,他就‘弄’明白了,李老代表的雖然是陳老,但他其實是一個閥‘門’,防着陳易氣壓太高頂破了天,剩下的票數,全是陳易代表的。換言之,陳易只要決定了,那他就是定下來了。
“你同意就好,趁着週末兩天,我們改一下吧。”陳易頷首,轉眼道:“那幾個字,要是不介意的話,就由我來寫吧。”
“啊?”高秋不經意的望向陳易的手,總覺得有點古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