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海郡的一處高檔酒吧VIP套房中,一位面色不悅的少年正慵懶的靠在柔軟的沙發上,從他的穿着上來看非富即貴。
而隨侍兩旁的兩位身材標緻、長相妖豔的女人更是嗲聲嗲氣的百般討好極盡諂媚。
少年的雙手在她們的身上不安分的遊走,引得兩女嬌笑不斷,只是這樣一幅小孩開大車的場面看起來好生怪異。
這時房門被敲響,少年眼神一亮,一旁的手下打開房門,一位神情慌亂看起來無比狼狽的人跑了進來。
那衣着華麗的少年皺了皺眉問道:“我要的人呢?”
“失、失手了。”那人嚇得跪在地上不敢看少年的神情。
“又失手了?”
高貴的少年人面容漸漸扭曲,他憤怒的吼道:“這都第幾次了?竟然還是拿不下一個區區白飛羽,我還特意準備了兩手準備!”
“結果你們這幫廢物連薛清雅那個小丫頭都擺不平,我要你們何用?”
那手下聞言慌了神,連忙解釋道:“少爺,聽我解釋啊,這次本來就要成功了,可是負責綁架薛清雅的兄弟不知道爲什麼突然失去了聯繫……”
而且更離奇的是他居然想不來那些弟兄們的聯繫方式。
可話還未說完,就被那少年打斷:“本少爺沒有時間聽你囉嗦,成功就是成功,失敗就是失敗,不要爲自己的無能找藉口,來啊,把他送到冷月宗去,那邊煉製傀儡很需要實驗品。”
少年冷酷一笑,直接對他宣判死刑。
那倒黴的手下驚恐的喊道:“饒命啊,少爺,再給我一次機會,再給我一次機會……”
可惜那年紀不大卻冷血無情的少爺註定不會心慈手軟,在他的價值觀中失敗的手下等同於廢物。
一名身着西裝的壯漢單手就將那人提了起來帶出了房間,根本不在意那人死命掙扎。
這時那少年的手機響了:“司雲你現在還在滄海郡?嘖,這幾天你給我安分點,看看你都做了些什麼荒唐事!”
“過段時間我派人到滄海郡帶你回來,你給我千萬記住不要惹事,低調些做你的大少爺,不要離開柯老他們的身邊半步,記住了!”
李大少還沒有來得及說什麼,電話就掛斷了。
司雲有些錯愕的想到:“父親今日的話語怎麼如此嚴厲?滄海郡難道會出現什麼變故?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竟然能讓父親這麼緊張。”
沒有想明白爲什麼,司雲的思緒再次回想起那道純潔如白蓮花的俏麗身影,在他的心中久久縈繞不去,他咬牙切齒的說道:“不管發生什麼事,我一定要得到她,不然我絕不回去!”
門外一位慈眉善目的老者走了進來,說道:“少爺,薛清雅身邊的那個年輕人來歷不明,冷月宗也查不出他的身份。”
“這次居然連噬元期的吞天妖人都失手了,可見那小子絕非凡人,而薛清雅也極有可能擁有其他背景……”
“柯老,你是想讓我放棄是麼?”司雲目光不善的瞪了他一眼。
“少爺,我們並不清楚對方的真正底細,若是惹到了惹不起的人,老朽擔心……”
柯老還未說完,司雲便怒吼道:“閉嘴吧,老東西,這世上還有我燕京李家得罪不起的人?白飛羽不就一鄉巴佬麼,世俗界、修真界調查了整整兩個月有得出其他結論嗎?”
“既然沒查出什麼背景,我就不明白你們怎麼就搞不死他?要是槍打不死他,那就用炮!用高能武器啊!”
“……”柯老說不出話來,默默的退出了房間。
而身後傳來了司雲低沉憤怒的聲音:“告訴冷月宗,既然接了這單生意就給我把事情做好,如果不想再跟李家合作,我們可以隨時終止,修真界的邪派可不止他冷月宗一家。”
“色令智昏啊!李家有此後輩,真是家門不幸。”
柯老搖着頭嘆了口氣,他是李家的供奉,可並不是賣身給李家。
修真者是自由的,而修真者之所以會選擇棲身在世俗世家之中,無外乎利益二字,畢竟如今的時代已經不是邪派可以飛揚跋扈的年代了。
自從數百年前的‘十方會戰’之後,邪派遭受重創,各門各派一改傳統的做派,變得極其低調隱忍,稍有風吹草動就會選擇蟄伏待機。
柯老所屬的門派日漸衰微,需要世俗權貴的一定支持才能穩定發展。
這時一名下屬急匆匆的跑到柯老的面前,將一份信件遞了過來:“掌門,這是冷月宗最新公佈的懸賞。”
柯老打開一看,臉上頓時露出了疑惑的神情,這條懸賞的目標居然也是薛清雅,而且唯一的條件是目標不能有任何的損傷。
再看一看賞金,柯老接着倒吸了一口涼氣,冷月宗在仙界或者人界一座中型靈石礦產三十年的開採份額,還有修真界大宗商品的五折優惠。
嚯!好大的手筆!
這兩項獎勵足夠一個小門派在十年內發展成中等規模,大宗門或許不在乎一座中型礦脈,但是半價的大宗商品絕對是無法拒絕的誘惑。
“看來是時候跟李家撇清關係了……”
柯老雖然有些不捨,但李家小少爺的目的,與冷月宗最新的懸賞顯然是衝突的。
這份懸賞要求可是薛清雅不能有任何損傷,可若是讓李家小少爺過了手,那女孩還能留口氣就算不錯了。
“雖說不知道發佈懸賞的勢力有多強,但能讓冷月宗付出這麼大的代價,單單這一點就不是一個世俗李家能夠比擬的了。”
然而柯老也深知一點,收益與風險是成正比的,如此巨大的利潤伴隨着自然也是毀滅性的風險,但因此就退縮可不是邪派應有的作風。
不就是綁架一個柔弱的小姑娘麼?可行的方法多了去了。
於是柯老對門下弟子說道:“以我古柯老人的名義邀請各大門派,三天後在正骨寺會商狩獵白飛羽。”
“是,掌門!”弟子得令便轉身離去。
邪派之人與正派之人有一個很大的差別就是,邪派喜歡吃獨食,他們最鄙視的就是正派的羣狼做派。
也就是遇敵總是羣起而攻之,而後將戰利品分配給領頭的與核心弟子,最後剩下一點渣滓留給其餘的弟子。
可是隨着時代的變遷,在天地元炁匱乏的大背景下,西方科技與東方機關術的存在進一步加劇了弱肉強食的競爭。
原本在黑森林中摸索生存的邪派也不得不改變以往的生存方式,活成了他們最鄙夷的樣子。
……
……
幽冥鬼界 森羅大殿
羅剎女阿蘿坐在王座之上目光冰冷的注視着跪在階下戰戰兢兢的赤青雙鬼,今日她沒有穿那一身透明妖豔的輕紗,而是性感狂野的黑色羅剎裝。
面對如此妖嬈美豔的絕色女人,赤青雙鬼卻不敢有任何邪念。
阿蘿翹起美腿踩在王座旁趴着的鬼奴頭上,她冷聲問道:“陛下究竟去了哪?你們居然到現在也查不出個結果?”
“啓、啓稟羅剎大人,陛下這次出行沒有支會任何人,我們也不敢擅自跟着,只知道陛下從往生寺出來後便獨自離開了鬼界,具體去了哪個位面我們也無從知曉啊……”
“是啊,羅剎大人,這次陛下什麼旨意都未下達,我們作爲臣屬實在是不能自作主張。”
阿蘿冷笑一聲道:“怎麼?你們是怪我自作主張了?”
“不敢,不敢!”
雙鬼嚇得連連否認,阿蘿卻顯得愈發的焦躁,真正令她在意的不是義父突然不知所蹤,而是之前在大殿上的舉動。
不僅出手救下那小賤人,還將她帶到往生寺地藏王菩薩的道場,這顯然是尋求那和尚的庇護。
地藏王在幽冥鬼界極少涉入政治權利的鬥爭當中,但他在整個鬼界卻擁有着極高的地位,甚至可以說跟玄冥大帝平起平坐。
縱使是義父對他也同樣是禮讓三分,而這次爲了個小賤人尋求地藏王的幫助,也就意味着要欠下人情。
“義父啊,義父,您究竟是出於怎樣的目的纔會不惜代價的救下那個小賤人。”阿蘿啃咬着鮮紅的指甲,臉上的表情變得更加兇惡,“我問你們倆,那小賤人現在怎麼樣了?”
赤鬼急忙回答道:“已經從昏迷中甦醒,聽說地藏王菩薩將她收爲座下弟子,早晚教導其佛法,其餘時間都待在彼岸花海中似乎在禱告着什麼,而且諦聽一直跟在她的身邊。”
“嘖,居然成了地藏王的弟子,這賤人的運氣怎麼這麼好?啊啊啊,真是麻煩死了,看來只能另想法子了……”
阿蘿氣的一腳踢死了王座旁的鬼奴,她站起身來焦躁的走了走去。
“羅剎大人,要不我們派人暗殺她?反正她只是個沒有修爲的凡人……”赤鬼如此建議道。
而阿蘿卻一臉看白癡的表情,罵了句:“蠢!你是當諦聽聾了嗎?”
“還是說你以爲祂‘全知’的權能只是個擺設?任何謀劃在祂面前都毫無意義,想殺那小賤人,就只能用陽謀正面出擊!”
“我記得你之前彙報情況的時候,有說過這小賤人到鬼界的時候,人間來了個來歷不明的築基期修士自稱是她的義兄?”
“是的”
“能查得出底細嗎?”
“已經派兩撥鬼差去了,閻羅殿那邊查了生死簿,說那人叫黎冬,在凡間只是個普通的無業遊民,另一波去往凡間調查證實的鬼差目前尚未回報……”赤鬼如實說道。
“真是笑話,能跟魔尊交手還活了下來,居然跟我說普通?這話騙鬼呢!”阿蘿嗤笑道。
跪地上的赤鬼一聽還真是這麼一回事,又想到鬼女至今沒有受到任何處罰,於是動起了歪心思。
他不懷好意的諫言道:“啓稟羅剎大人,關於黎冬的事情,鬼女大人知道的更多,而且她似乎刻意隱瞞了很多事情……”
“哼,鬼女麼。”
阿蘿思考了片刻,道:“她的事情我不好處理,畢竟整個幽都也僅僅只有兩位陰帥坐鎮,她修爲雖低卻也是通過了鬼王試煉的,陛下也十分的器重她。”
“不過比起這個,我突然想到一個絕妙的點子。”
阿蘿臉上露出了興奮的表情,“小賤人現在最依賴的人不就是那小修士麼?他若是死了,小賤人知道後的表情肯定絕妙,這可比殺了她還要好呢,哎呀,不行,光想想就覺得很有趣……”
“赤鬼,吩咐下去,向人鬼仙三界所有修士發佈鬼殺令,內容只有一個,將黎冬的腦袋提來,至於獎賞嘛~~一件紅紗曼臧或者與其等同價值的東西……”
赤青雙鬼聽聞皆是大驚,道:“這……這獎賞是否太貴重了?不過是一名凡間的小修士,有什麼資格用紅紗曼臧作爲懸賞?”
“雖說紅紗曼臧只是一次性的消耗品,但它能讓修士在任何級別的天劫中保住一條性命,其價值已經堪比一件下品先天靈寶了。”
阿蘿看向雙鬼的表情愈發鄙夷,她不屑的冷笑道:“你們倆知道爲什麼自己一直無法得到重用嗎?”
“請大人明示。”赤青雙鬼小心翼翼的看向阿蘿。
“哼,因爲你們太蠢,又不懂揣測上層的用意,所以你們倆始終無法真正成爲陛下的心腹。”阿蘿接着又說道:“從現有的情報來看,我們對小賤人新認的義兄知之甚少,雖說只是個築基期的小修士,卻能跟堂堂的魔界至尊正面對抗,而且最後還活了下來。”
“再加上他居然能在鬼女的眼皮子底下把人帶走這一事實,若想殺他靈虛期以下的修爲就不必考慮了。”
“幽都的那些老鬼們沒有陛下的命令是不會挪身子的,而人間的修行強者已經不多,想要引得一些隱居的老怪物們出手,自然就不能吝惜魚餌。”
“是,屬下明白,屬下這就去辦。”赤青雙鬼領命後退出了大殿。
阿蘿看着空蕩蕩的大殿,心中不免有些幽怨:“義父,您現在究竟在哪呢?爲什麼不告而別?難道也是爲了那個小賤人?”
……
……
往生寺上一位帶着面紗的女孩靜靜的眺望着黃泉路,彷彿在等待着迎接她的人。
流蘇長髮,燦若繁星的眼眸流露出點點愁思,靜靠窗前如不食人間煙火之仙子遺世而獨立。
她的一切顯得朦朧而恬靜,秀美潔白的雙手輕撫着窗前的薄紗,火紅之路上彼岸花傲然綻放。
悽美空絕的氣質彷彿是爲了陪襯着少女的孤寂,靜靜的搖擺着無言守護着少女美麗而脆弱的心靈。
眺望多時黃泉路上依舊寧靜祥和,少女微微一嘆站起身來,一身水袖清揚,紗衣飛舞,淡淡的粉色輕紗若隱若現,好一件霓裳羽衣!
隨着她輕巧的步伐紫黑的秀髮隨風微微舞動,三千髮絲潑墨如布,猶如一汪紫色潭水轉眼間攝人心魄,一抹秀髮從耳邊輕披胸前。
雖然見不到少女的完整面容,然而她宛若天仙下凡的氣質,襯托着她曼妙身材,也足以癲迷衆生。
這時趴在不遠處地板上的一隻若獅若犬的巨大生物,張口吐出人言道:“小師妹,你心神不定,眷戀紅塵凡世,修仙之途命蹇時乖,”
“倘若心志不定則易滋生心魔,此爲修行之大忌,需時刻警惕。”
紫蘭搖了搖頭沒有迴應諦聽的話,在鬼界的這些日子裡她對自己的變化產生了一絲恐懼,她很害怕,害怕修仙之後哥哥會認不出她來。
她對成仙沒有任何興趣,只是爲了能夠再次和心愛的人相見,可是修仙之路註定了一世的孤獨,冷漠無情視萬物爲草芥。
而爲的卻只是成爲那些所謂的神仙,做到他們恆定的規則:絕情絕愛!
修仙究竟是爲了什麼?爲的是凌駕於衆生之上,成爲萬物主宰?可是又有誰知道這不是被更大的主宰玩弄着呢?
無論怎麼渴望跳出自然的掌控,但是萬物生靈無論多麼強大,終究還是離不開自然。
寰宇浩瀚然而自然卻是無處不在,哪怕不屈服自然的規則,但是最終妥協的永遠都是人類。
因爲人類不能擺脫這樣規則的束縛,也不想擺脫。
然而這天地間永恆不變的便是那至真至純的人間真情,橫亙六界超脫神的掌控,超越世間任何力量。
弱者因此對人生充滿希望和溫暖,強者也因此而明白什麼是真正的強大。
那份情感所帶來的變化,可以讓人變得溫柔、強大。
地藏王菩薩發下宏誓:地獄不空,誓不成佛。
很傻也很偉大,或許那是遙不可及甚至永遠也無法實現的夢想,但是無論是怎麼樣的事,總是要有人去做。
也許僅僅只是單純的抱着這樣可愛的想法,地藏王菩薩去做漫天諸佛都不願意去做,甚至是連想都不敢想的事,這便是彌天大勇!
將一切都拋棄的決心,哪怕前路是條死路,即使到了絕境也絕不回頭。
並不是所有人都渴望變強,一直以來紫蘭所期望的不是錦衣玉食、高高在上,她只是一位渴望親情和家的溫暖的普通女孩。
幸福有時候就是這樣簡單,不需要任何的修飾,這也是爲什麼黎冬拼盡全力也要去守護的原因。
默默的坐在佛前,紫蘭心中暗暗的祈禱着:“哥哥,你要照顧好自己啊,不要再爲蘭兒擔心了,蘭兒會在這裡一直等待,相信終有一天還能與你相遇,然後再也不分開。”
兩道清淚隨着她的臉頰慢慢滑落,自從她的母親離開人世,黎冬已經成爲她最大的牽掛了,在紫蘭的心中黎冬有着無可取代的地位。
以至於令她忘記了仇恨與痛苦,只想着與這個可愛的男人相伴一生。
內室中地藏王菩薩目光凝重的望着紫蘭,對於這位外表柔弱的少女,菩薩是打心底裡喜歡。
因爲無論是紫蘭的聰慧還是品行,在他教授的弟子中都是絕佳的存在。
因此這段時間裡菩薩教其修煉之餘,還將佛法傳授給她。
這時諦聽突然開口說道:“菩薩,秦廣王求見,是爲了那羅剎女查黎冬底細的事情而來。”
“嗯,雖說有些陰差陽錯,但畢竟涉及不可說之人,由不得他不慎重,命他回去吧,就說小僧自有安排。”
“是,菩薩,我這就傳音告知他。”
這時諦聽語氣凝重的說道:“只是秦廣王此舉反而會讓羅剎女產生懷疑,之後她會調查黎冬的背景,此女心思縝密、手段狠辣,居然查到了輪迴系統……”
“咦?之後的聲音居然聽不到了,怪事!全知的權能被幹涉了!”
諦聽一臉不可思議的說道,祂探聽三千世界數萬年,遇到如此情況也不過寥寥數次,最近的一次還是爲了辨認兩隻猴子的真假。
“想必是她踏入了絕對的禁忌之中,所謂權能不過是天道賦予的一種特權,一旦特權涉及到了天道的禁忌,那麼祂就會將權能禁止甚至是收回。”
地藏王菩薩回想起遙遠時空的記憶,有些懷念的接着說道:“輪迴系統是由那兩位大人耗盡畢生心血聯手打造的。”
“這套系統包括了輪迴隧道和第十九層地獄,以及後來新增的天牢,動用了六道六界半數以上的權能和大道法則。”
“想要侵入進去就必須擁有足夠強大的權能或者漏洞,掌握了此等力量的她,你自然也就無法探查到她的所有行爲。”
“菩薩,您是打算……”
“是的,這套系統運行的時間太久了,可是從未經歷過像樣的考驗,不斷的完善這套系統是那兩位大人一直以來的宏遠,小僧也想要助祂們一臂之力,阿彌陀佛。”
說完地藏王菩薩雙手合十宣了個佛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