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骨寺
一羣穿着各式各樣的古裝人士正神情肅穆的談論着什麼,一間佛堂擠滿了三十幾號人。
“那個白飛羽的真正實力到現在都還是個謎,最初以爲只是個剛入煉氣的小鬼,”
“可如今連噬元期的魔修吞天妖人都栽在了他的手中,以他的年紀怎麼可能擁有如此實力?”
西山黑鼠門的一位尖嘴齙牙的禿頭老者(元嬰期初期二階)面色凝重的說道。
“他也許不可能,可是他背後的勢力那就未必了。”
饕餮宗的一個身材臃腫長相凶神惡煞的胖子(元嬰期初期)故作高深的回答道。
“呵,勢力?有啥勢力?你倒是說來聽聽啊,調查他背景的可不止咱們這幾家,”
“冷月宗這樣手眼通天的邪道大派都沒能查出什麼來,難不成這小子是天界的哪個仙尊轉世?”
單目堂的一個長相妖豔濃妝豔抹的獨眼女不屑的反駁道。
此話一出一衆邪派修士目光齊刷刷的看向了她,這一看獨眼女頓時心虛了。
她支支吾吾的說道:“不、不至於那麼倒黴吧?再說了天尊轉世的天賦再逆天也不可能離譜到如此地步啊!”
“不到二十的年紀,幹掉噬元期的魔修,即使身懷神器那也要至少化神期的修爲啊,他又不是俗世流傳的龍傲天小說男主角,打孃胎裡就能修煉,一天提升一個境界。”
威武堂的一個身材魁梧的壯漢,渾身精赤皮膚赤紅,看起來極爲威嚴。
他沉聲附和道:“嗯,這倒也是,但並不能完全排除他背後沒有強大勢力的可能性。”
“畢竟有些位面的大能就喜歡將嫡系子弟下放到人界紅塵歷練,然後安排幾個頂級護衛暗中保護……”
“嘁,赤露狂,你玄幻故事看多了吧?這年頭誰吃飽了撐着讓自家的嫡系跑到這窮山惡水的地方紅塵歷練?”
岐山老巫派的一名模樣看起來像巫婆的女修士(元嬰期中期四階)神情誇張的駁斥道。
“哼,要不是人界靈炁匱乏,仙界正派勢力獨大,我等又怎麼會龜縮在人界夾着尾巴做人?”
“說到底還是當年‘十方會戰’的錯,門派的前輩們當年就不應該跟正派合作圍剿‘一氣妖道’許世狄。”
煉魂門的一名長相樸實的老者(元嬰期初期三階)拍起桌子怒喝道。
“好啦好啦,今天叫集大家是商量如何狩獵薛清雅的,其他的事情可以放到以後再談。”
雪女宮附屬門派清月門的古柯老人(元嬰後期九階)敲了敲竹杖說道。
“這……可是各種法子都試過了,想要越過姓白的活捉薛小姑娘是幾乎不可能的,”
“要是能殺的話就好了,可惜僱主偏偏要活的,而且還不能有一點損傷。”獨眼女一臉憤懣的說道。
“哼,要是懸賞那麼簡單,何須我們動手?僱主又怎麼會付出如此高的代價?”
“那可是一座中型靈石礦脈啊,還有大宗商品半價,這其中的價值即使是一些宗門大派也是心動不已。”
尖嘴齙牙的老頭冷冷的笑道,眼中寫滿了貪婪。
古柯老人揉了揉太陽穴,說道:“調虎離山之計不知可行否?各派皆派出主力牽制白飛羽,再派一隊人綁架薛清雅?”
獨眼女搖着頭說道:“這法子之前不是沒人試過,可是兩波人到最後都沒了,尤其是負責綁架的那一隊,每一次都失聯的莫名其妙,”
“你們說是不是薛家的那個小姑娘大有來頭?不然僱主那邊爲啥想要一個看起來平凡無奇的小姑娘?”
“別猜了,小姑娘也查過了,都沒查出是啥來歷。”說話的是西山黑鼠門的尖嘴老者。
這時坐在角落的散修血鬼道人開口道:“不如設計一個連環計,大家都出一份力,萬一事成大家再均分獎賞,不知各位道友意下如何?”
“你先將計策說來聽聽。”
“行,在下以傳音之法告知各位。”
說着血鬼道人(元嬰中期五階)手掐法訣,口中唸唸有詞,靈識分成數道分散給了其他人。
一衆道人得到了靈識中加密的訊息,然而都陷入了漫長的沉默。
這時古柯老人神情陰沉的說道:“計策是不錯,可是最關鍵的一環是負責綁架薛清雅的那一堆人的人選該由誰來?”
“對啊,牽制白飛羽雖然也有風險,但說到底不是拼命的活,咱們的目的只是那個小姑娘,可是誰都無法保證綁架小姑娘的工作就不是個送命的活啊。”
“哼,似你們這般畏首畏尾怎能成事?”
“你那麼勇,那你來負責綁票這一環節啊。”
說話的那人頓時噎住了,而這時饕餮宗胖子哈哈大笑了起來,說道:“你們這樣子也配叫邪道修士?平常你們宰殺凡人都個個勇猛無敵,怎麼遇到個白飛羽和凡人小姑娘就亂成這副模樣?”
“要我看還是白飛羽的威脅最大,對付他必須集中在場各門各派的中堅力量,至於那小姑娘,保險起見還是讓古柯道友親自出馬,”
“畢竟古柯道友是這場會獵的發起人,也是在場中修爲最高的修士。”
“我西山黑鼠門贊同飽食客的意見。”
“同上。”X2
老巫派和煉魂門的人立刻出言附和。
“嗯,飽食客說得有理,也說不準綁架那小姑娘纔是最輕鬆安全的活,我單目堂也贊同。”
尚未表態的就只剩下清月門和威武堂,以及小部分的散修了。
古柯老人面色難看的說道:“由我出手也不是不可,但前提是各位必須完全徹底的牽制住白飛羽。”
“這是自然。”所有人都點頭說道。
“另外我們有必要先將獎賞的份額提前定下。”
“這……”各路人馬紛紛左顧右盼,單目堂的獨眼女裟欏說道:“這事能否成還是個未知數,這麼快就論功行賞是否不妥啊?”
“不,必須事先定好,不然最後要是有人反悔,我等之間難不成也要戰上一場?”
“……”
“我同意,事成之後我饕餮宗願意將自己分成中的一層利轉讓給清月門。”飽食客舉手說道。
其他一衆道人頓時反應過來,也紛紛開口贊同飽食客的方案。
在場的都不是省油的燈,自然明白如果讓清月門先提出來獎勵分成的方案,清月門肯定會獅子大開口,然後一番討價還價下拿走最多的利益。
但是如果從每個門派得到的分成中主動讓利一層,那麼看似大方的舉動,卻也是保證自身利益最大化的絕佳手段。
古柯老人稍微計算了一下大致收益,所得的比他預計的最低額度還要略少一些。
可如今其他門派步調一致,如果他此刻還不識時務,很有可能到最後什麼也得不到。
他的修爲雖是在場最高的一位,但與在場的其他幾位高手相比差距並不巨大。
即使自己擁有強大的底牌,但又如何保證這幾人之中沒有跟他一樣留有底牌的呢?
“好吧,無論這場豪賭最終結果如何,只希望在場的諸位能遵守約定,往後的日子還很長,我等還需要相互扶持才行。”
“若是有人見利忘義在背後捅刀子,那麼一個正邪兩派都容不下的人會是什麼下場,我想各位心中自然有數。”
古柯老人如是說道,身爲邪派弟子,他是最明白同道中人過去各種黑吃黑的行徑,
“古柯道友放心,我等雖壞,但是不蠢,那種自斷後路的事情沒有人會做的。”
西山黑鼠門的牙克生說道,而其他人也紛紛表態。
……
……
滄海郡地形中間低四周高,是個典型的盆地地形,這樣的地形往往是天然的大陣,天地靈脈盤踞。
城市若在此建造,城市中心便是大陣中樞陣眼的所在,黎冬所住的公舍爲正西,西方爲白虎相,主殺戮戰爭。
在這樣一個天然大陣上,黎冬以奇門遁甲起卦位。
天時爲乾六位小雪五八二,地利爲坤二位順與西南,止於東北,人和爲水坎一位,與火離相剋不利於東方。
“卦象是確認了,不過臨近新年的,這一卦的殺氣未免也太重了一些。”
黎冬無奈的搖了搖頭,目光看向索敵雷達,上面的光點已經少了大半。
這兩天白飛羽晝夜不停的出擊,潛伏在城中各處的殭屍被接連清除。
而黎冬則通過卜卦測位,將對方的退路和救援路線封鎖。
“對方差不多該反應過來了,萬一他們孤注一擲的話危害太大,還是讓白飛羽先撤回來。”黎冬使用黑龍之戒通知白飛羽。
過了大概幾分鐘,白飛羽從陽臺飛了進來,見此黎冬沒好氣的說道:“你就不能好好的從正門走進來嗎?”
白飛羽的眼中寫滿了“有區別?”的疑問。
“爲什麼要我撤回來?這些殭屍的實力都很一般,即使它們集中力量也無法威脅到我……”白飛羽非常的不理解,對於那些違背生命法則的垃圾有必要如此小心謹慎嗎?
黎冬自然看出了祂的想法,只得耐心的解釋道:“唉,目前來看確實如此,但作爲一名合格的棋手,要習慣做最壞的打算,對方的目標無非就是你或者小雅妹妹。”
“可若只是爲了你,那倒省去不少事情,我可以直接帶着小雅躲起來,看你一個人大開殺戒就行了,”
“但最麻煩的是對方的真正目標很有可能就是小雅,若是如此他們一定會想盡辦法拖住你。”
“他們辦不到。”白飛羽冷傲的說道。
“別小看這個時代的人,結合各種機關術之類的手段,拖住你一時半刻也未必不能做到。”
“你只要保護好小雅就行了,可以的話我不希望將她牽扯進我們的世界裡。”
“……”
黎冬略感無奈的嘆了口氣,他完全能夠理解白飛羽的想法,將自己的家人庇護在自己的羽翼之下,爲他們遮風擋雨,這是男子漢大丈夫必須承擔的責任。
於是黎冬承諾道:“我會盡我所能維持小雅妹妹的正常生活,同樣的悲劇我絕不允許再讓它發生。”
這時黎冬的手機響了,他接起來發現是徐蓉來電:“滄海三中周圍出現修真者,人數不多目前只看到七人。”
“保持監視,如果對方有所舉動,優先確保薛清雅的安全,我們隨後就到。”
接着黎冬對白飛羽說道:“我先過去觀察情況,你負責掃尾。”
一道龍形黑光罩在黎冬的身上,數秒後他便出現在了滄海三中對面商城的頂樓。
身旁的時尚女子一身米黃色的連衣裙,正拿着個望遠鏡觀察中級三甲書塾的情況。
“能查的到這些修真者的身份嗎?修爲都在什麼境界?”黎冬貼近女子,十分自然的從後面摟住她的腰肢說道。
如此明目張膽的的佔便宜,徐蓉好似放棄了一般毫不掙扎,語氣一如既往的平淡說道:“仙界雪女宮的下屬門派清月門,軒轅盟的加盟成員之一,”
“同時也是燕京八大世家中李家的供奉門派,七個人都在煉氣築基的級別,從靈炁波動來看都沒有修煉過邪功。”
“名門正派居然跑到書塾蹲點,有點意思,這要不是來抓賊的,那就是來當賊的。”
黎冬繞到徐蓉面前,將她一把攬在懷中,語氣輕佻的問道:“徐蓉同學,你是怎麼想的?”
兩人此刻在外人看來就像一對如膠似漆的情侶,只是就顏值而言,男方顯然有些配不上女方。
徐蓉放下望遠鏡,目光清冷的注視着黎冬,任由他輕薄也不反抗,只是臉上的神情彷彿能將人凍成冰塊。
她不爲所動的應道:“清月門半年前更換了掌門人,我在裡世界的情報渠道有限,只知道這位新掌門古柯老人是原掌門的新弟弟,年幼時便出師下山歷練,”
“至今已有一百五十多年,回山門後半年,他哥哥突然暴斃,而後就由他繼任掌門之位。”
“暴斃?是練功走火入魔了?不過暴斃的時間點有點令人在意呢,這位古柯老人目前的修爲如何?”
“未找到他與人鬥法的記錄,但是清月門有一位元嬰初期、兩位金丹後期的修士坐鎮,他既然能當上掌門之位,想必修爲應該不會低於元嬰。”
黎冬沒有再問什麼,而是饒有興趣的將徐蓉逼至牆角,緊盯着她碧藍色的眼瞳,呼吸着她身上散發出的鬱金花香氣。
黎冬的語氣微微急促地問道:“你越是縱容我的行爲,我便越得寸進尺,你就不怕我最後獸性大發吃了你?”
“從侍奉主君的那一刻起,臣的身心便是君上的東西,即使君上命令臣下去死,臣也願意肝腦塗地。”
此刻黎冬算是徹底明白了,兩人算是真的友盡了,鬆開摟住徐蓉腰間的右手。
黎冬罵罵咧咧的轉身離開:“瑪德,明明都是現代人,卻還搞封建主從那一套,整的我像個封建土皇帝,討厭我就直說嘛,非要用這種方式噁心我?”
望着黎冬離去的背影,徐蓉鮮紅的嘴脣微微一抿,被他抱住的時候,她心中的某種情緒早已滿溢,但是她必須剋制!必須保持冷淡!
可是看到黎冬那失望和不解的眼神,徐蓉的眼眸中還是不由的蕩起一層水霧,但是很快她就重新恢復了清冷,並且快步跟了上去……
此時滄海第三中學天級甲班還處於課間休息時間。
這時候書塾的廣播突然響起:“天級甲班學委薛清雅同學請立刻到教諭處一趟,重複一遍,天級甲班學委薛清雅同學請立刻到教諭處一趟。”
“咦?小雅,教諭處怎麼會突然找你這樣的好學生?總感覺有些不對勁啊。”扎着雙馬尾辮的清秀女孩看着播音器皺着眉頭說道。
“嗯,我也沒有頭緒,不過去看看就知道了。”說着薛清雅便起身準備過去。
“等等!”汪俊玲雙手挽住小雅的手臂,說道:“我跟你一起去……”
“玲玲,教習找的是我,你跟過來是會被罵的,我一個人去就好了。”
“唉?可是我有點不放心。”
“沒關係啦,我又沒有做錯什麼,教習找我應該是其他事情。”
薛清雅寬慰着說道,掙開了汪俊玲獨自離開了教室,不知道爲何汪俊玲的心中始終有着一絲不安。
到了教諭處門口,薛清雅敲了敲門,可是裡面並沒有人迴應,而且房門似乎鎖了,這時身旁傳來一道聲音:“小雅同學。”
薛清雅轉身一看,叫她的人正是教諭處大學士,她乖巧的行了一禮喊了聲:“教習好。”
大學士是位五十多歲的中年婦女,帶着一副眼鏡模樣看起來很嚴肅,但是她面對小雅的時候,卻露出了溫和的笑容。
她輕聲說道:“小雅同學,這次叫你來是關於保送名額的事情,你跟我來。”
“教習,不在教諭處說嗎?”
“這件事要跟山長(注:校長)商量,我們去找他。”
教習這樣解釋着,然而薛清雅卻產生了一個疑惑:既然要跟山長商量,爲什麼廣播不直接讓我去山長室呢?
抱着這樣的疑惑,薛清雅還是乖乖的跟在教諭處教習的身後,可是走了一會兒她又發現教習帶的路是前往地下停車場的。
於是薛清雅開口問道:“教習,山長室不是在隔壁一棟樓嗎?爲什麼來停車場?”
然而教諭處教習卻沒有回答她,只是蒼白無血色的面容顯得有些陰森恐怖……
另一邊黎冬和徐蓉正坐着電梯下來,電梯是正對着書塾方向而且牆壁是透明玻璃可以看到外面景色。
居高臨下正好看到了這樣一幕:一羣形跡可疑的人抱着一個人形麻袋翻牆出了書塾。
這時徐蓉接到了一個呼機號碼,她眉頭一皺,說道:“君上,薛清雅不見了。”
出了商城兩人來到書塾的後面,而綁匪早已駕車離去。
黎冬仔細的感受殘留的氣息,略帶不解的吐槽道:“是小雅妹妹的氣息沒錯,這幫傢伙的膽子真大,明目張膽的綁架,是覺得滿大街的監視眼都壞了嗎?”
回到書塾正門隨意的找了家奶茶店買了杯奶茶坐下,黎冬從隨身的挎包中一掏,將一臺墨盒(注:電腦)拿了出來,而這挎包便是袖裡乾坤所化。
“你的這兩隊人實力如何?”黎冬指了指墨盒監視畫面上跟在一個光點後面的兩個移動光點。
“六人都是家族中的高級親衛,修爲皆是武境初期,實力相當於築基期的體修。”
“修爲不錯嘛,不過以前我似乎也沒見過他們?”
“他們不會主動出手,只有得到我的指令纔會行動,但自從兩年前進入後天武境時,我就不再需要他們的保護了,所以他們平常主要負責些跑腿打雜的工作。”
看着銀髮少女清冷的側顏,黎冬有些好奇如此孤高強大的女子究竟會喜歡什麼樣的男生呢?算了,現在的情況不是想這種事情的時候,有機會再單獨問問她吧。
深吸一口氣,黎冬將注意力放在了綁匪身上,只是盯着綁匪車輛前行的方向,黎冬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他打了呼機詢問道:“喂?羅副使嗎?”
“哦?小.兄弟這時候打呼機過來,是洪武門那邊有動作了?”
“還不確定是不是洪武門的人,只是對方的撤退路線很詭異,一股腦的往城西方向離開,沒有掩飾路線、不更換作案車輛、無掩護、無接應,這不像有組織的綁匪會出現的狀況。”
“喔?頭這麼鐵?如此有恃無恐,想必是有所依仗,需要我做些什麼嗎?”
黎冬摸了摸耳垂,思考片刻說道:“我的人正在跟着他們,屆時動手後,麻煩您派人封鎖現場,對方實力不俗,建議你多叫上些六扇門高手。”
“行,你的意思我懂了,正好年底了,沖沖業績……”說完羅副使便掛斷了呼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