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已經在這座城市生活八年之久,一開始她是因爲家族的使命而被送到了黎冬身邊的。
儘管她的父母當時是極力反對,甚至族內不少老人也爲她求情。
但是徐家家主力排衆議,固執己見般的將年幼的徐蓉下派到俗世底層。
那時的徐蓉無論如何都是不服氣的,她在家族中一直都是最優秀的天才。
無論是覺醒資質還是修行天賦,甚至是所有修真世家年輕一輩中的翹楚。
一直以來她都沒有犯下過任何錯誤,徐蓉的父母更是引以爲傲,對她給予了厚望。
可身爲天驕的她居然像是被流放一般,從修真界下放到凡間一個毫無前途可言的小城市。
而最令其憤怒的是家族佈置的任務居然僅僅只是‘監視’一名平平無奇的小男孩。
這樣的心態產生的不滿情緒,自然而然的就遷怒到了黎冬身上。
如同跟自己置氣一般,她無比認真的找尋着黎冬存在的一切缺點。
然後將這些作爲定期向家族反饋的報告,以此來諷刺家族究竟是做了一件多麼愚蠢的決定。
然而隨着徐蓉越來越專注的瞭解黎冬的一切,她發現世界上怎麼會有像他這樣蠢笨的人?
呆呆的像塊木頭,彷彿沒有人照顧他的話就無法活下去。
一次次的摔倒,一次次將自己碰的渾身是傷,和無數在命運泥沼中掙扎的人一樣,似乎註定只能走上一條平庸的道路。
可是這樣的一個‘廢物’,徐蓉卻從他的眼中看到了一團火焰,那是永不屈服的火焰。
無論被打倒多少次,無論被人用何種殘酷的手段欺壓。
只要他還有一口氣在,只要還能活下去,他就會變得更強!
那一刻徐蓉的心在劇烈跳動,那時候的她尚不知道這突然的心悸代表着什麼。
只是臉上驟然升高的溫度令她下意識的有些無法直視黎冬的臉龐。
時間可能是世上最慢性的毒藥,不知從何時起她的目光便再也無法從黎冬的身上移開。
黎冬的一舉一動都在牽動着她的心絃。
當黎冬獨自一人的時候,她在背後默默的給他打氣;
當黎冬受傷昏迷的時候,她一邊抹着眼淚一邊爲他療傷擦藥;
當黎冬受人誤解被人欺凌的時候,她甚至會爲他憤怒爲他傷心……
那時情竇初開的徐蓉並未意識到自己真正的心意,只是她再也無法用瞧不起的目光注視這個看似普普通通的男孩。
春去秋來,從中塾到高塾,伴隨着少年的漸漸長大,她也到了如花兒般的年紀。
或許是在同齡的人中顯得太過耀眼,美麗的少女吸引來少年的傾慕。
於是在他的一些豬朋狗友的慫恿和設計下,黎冬當着全書塾師生的面向她表白了。
那一瞬間心臟在狂跳,有生以來最強烈的喜悅感充盈全身,大腦一片空白。
意識猶如漂浮在雲端忽上忽下,若不是牙齒咬着舌頭讓自己保持清醒和理智,她險些就下意識的點頭答應了。
這時的徐蓉才意識到自己居然不知不覺的愛上了他,而且情根深種,已經來不及回頭了。
她擡頭滿目望去四周皆是戲謔的目光和嘲弄的低語,竟然沒有人認爲自己會答應黎冬的告白。
因爲在他們淺薄的認知中無數比黎冬更優秀的人都鎩羽而歸。
而一個毫無特長、相貌平平的屌絲怎麼可能會得到女神的青睞?
所以結局是註定的,接下來只要看好戲就行了。
看着面前神情靦腆、略帶着些緊張和羞澀的少年,徐蓉劇烈跳動的內心久久無法平靜。
她突然想狠狠的打那些瞧不起黎冬的傢伙們的臉,就這樣拋開家族的使命,然後不顧一切的去追求自己的幸福。
但是徐蓉也明白,自己如果真的這麼做了,就破壞了天地盟初代盟主訂下的規矩:
第九條第四例門規規定,隸屬天地盟的所有門派、世家,不得以任何理由、任何形式將家族子女作爲政治籌碼與現任盟主聯姻,如有犯者,其全族解除盟約並逐出天地盟,世代永不錄用。
她深深的吸了口氣,冷靜下來的徐蓉不出世人所料的拒絕了黎冬,但是沒有人知道少女內心真正的心意,她和他現在都太弱了。
即使死去都不會有多少人記住,所以只有變得更強,強大到能掌控自己的命運,少女那沉寂在心靈深處的愛戀才能得到真正的實現……
青木居外的徐蓉在察覺到邪氣沖天的瞬間,便毫無猶豫的闖進了地下煉丹房。
當見到將自己封鎖住的黎冬,徐蓉的嘴脣輕抿,他又在獨自一人承受着痛苦。
明明從那時起我就一直待在他的身邊,爲什麼?爲什麼我始終無能爲力?
“出去!”
徐蓉還未到他的跟前,黎冬近乎咆哮般的聲音便在地下煉丹房中迴盪,但是徐蓉並沒有聽從繼續朝他奔去。
嘩啦一道冰牆平地而起擋住了徐蓉的去路,而黎冬迅速收手繼續全力壓制和吸收藥力。
但因爲這一瞬間的分神,狂暴的藥力勢如破竹的衝擊着黎冬的氣血,可怕的邪念在不斷的消磨着黎冬的意識。
這面阻斷的冰牆畢竟只是臨時的產物,以徐蓉的修爲沒費多少氣血就破開了。
到了冰牢前面,她全力斬了一劍,卻只留下了一道淡淡的劃痕,於是她開始試着在鑌鐵劍上附着氣血和戰氣。
“住手!徐蓉,我以你主君的身份命令你停手,立刻出去!”
黎冬眼角溢出了鮮血,雙目一片赤紅,翻騰的氣血在他的體內左衝右撞。
就像一隻發狂的野獸,但最可怕的是他現在非常非常的渴望女人!
“嗬嗬,那可不行,龍邪骨丹本就是邪道用來陰陽採補的丹藥,若是沒有優質的爐鼎配合使用,藥效至多隻能發揮三成,而且因爲陰陽失調,服用的男性會一輩子性無能。”
“我可不能讓這樣的事情發生,既然小姑娘你自己送上門來,那在黎冬解毒完畢前就別出去了……”
蜃龍將自己的吐息遍佈周圍,堵住了地下丹房的唯一進出口。
“蜃!”
黎冬盛怒之下爆發出了近乎實質化的殺意與戾氣,蜃毒氣凝聚的軀體險些被沖垮。
更令它驚駭的是黎冬體內人族和巫族的本源之血居然將妖族之血剝離了出去。
剎那間一股悠久洪荒的氣息如同泄洪一般將四周的毒氣滌盪一空。
“唔……”
受到衝擊的蜃龍發出了一聲痛苦的嗚咽聲,它驚駭的發現面對此刻的黎冬,它居然沒有絲毫反抗的能力。
黎冬血脈中泄露出的一絲洪荒之力將它的力量壓制的死死的。
黎冬不容置否的說道:“我既然選擇了龍邪骨丹,自然是清楚它的副作用,我現在只想活下去的,”
“至於要付出何種代價我不在乎,但這種代價只能由我自己來支付,而不是讓其他人替我承擔!”
然而還不等蜃龍回話,徐蓉神情淡漠的說了一句:“我不會走的,從進來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經做好覺悟了,”
“現在君上需要爐鼎,而我至今仍是完璧之身,身體發育良好,可以說是最佳的爐鼎。”
聽到這樣的回答,黎冬差點沒有急火攻心。
雖說他在中學階段被拒絕過不少次,但其中對他陰影最大的就是同徐蓉的告白,那可是當着全書塾師生的面啊。
這件事的最後結果不僅成了書塾師生茶餘飯後的笑談,連帶着周邊的幾所書塾都連帶的知道了這件事。
又一經典的屌絲追女神然後被慘烈拒絕的名場面。
此事也直接導致黎冬高三的下半年整學期曠課,然後把所有的精力和時間都放在了打工賺錢上。
然而現在發生的事情居然如此魔幻,昔日拒絕自己的女神此刻願意爲他獻身?
這是何等的不可思議,邪丹的藥力尚在不斷摧殘着黎冬的意志。
若不是還殘留着理性,恐怕已經化身爲狼朝徐蓉撲過去了。
心臟在劇烈跳動,雙手在顫抖,黎冬紅着眼抿了抿乾燥的嘴脣,發出痛苦而低沉的吼聲:“別、別開這種玩笑了,你根本就不喜歡我,何苦這樣作踐自己?”
“我是自願的,爲了你我已經不止一次的違背家族的命令了,雖然我曾經的確拒絕過你,但我當時如果不那樣做,根本就無法留在你的身邊。”
“你、你究竟在說什麼?!”
黎冬大腦就像突然宕機了一樣,居然是自願的?徐蓉難道不是因爲她背後勢力的命令而做出行動嗎?
恍惚間徐蓉一劍破開了外薄內厚的堅固冰牢,斬斷了禁錮黎冬四肢的鎖鏈。
看着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的目光,徐蓉臉上的紅暈變得更加明顯,她很清楚接下來迎接自己的將是什麼。
“事到如今也不必再忍耐了,因爲我知道再不爲你做些什麼就真的來不及了,所以我願意爲你獻出我的一切,”
“不是出於其他的理由,只是因爲你是黎冬,是這世上唯一讓我傾心的男人……”
徐蓉一邊傾訴着心聲,一邊褪下身上的輕甲,解除武裝的輕甲化作了點點光芒,就連貼身的軟甲也收進了轉世者特有的召喚空間。
身無片縷的徐蓉完美的嬌軀一覽無餘,常年經受過鍛鍊的緊緻肌膚健康而白皙,挺拔的酥胸下平坦的馬甲線彷彿有一種莫名的吸引力,美的就像一件藝術品,讓黎冬移不開視線。
黎冬艱難的吞了口唾液,這無疑爲那高漲的慾望澆了一把油,身體就像被火燒着一般,全身的血液都跟着沸騰。
他眼中的理性在迅速溶解:“你現在走還來得及,我……我真的不想傷害你。”
徐蓉俯身在黎冬的耳邊輕聲說道:“我不後悔!”
這句話徹底摧垮了黎冬的理性,人類原始的衝動本能的佔據了他的意識……
演武場
這是一場君臣之間的較量,以攻守的形式分出勝負,攻擊的一方可以用能利用的一切手段攻擊防守方,只要擊中身體就能得分。
而防守的一方要承受住攻擊方一切形式的攻擊,堅持到攻擊方無力攻擊爲止。
評判勝負的標準就在於攻擊方最後的得分以及防守方堅持的時間。
只見進攻的黎冬雙目赤紅,渾身上下青筋暴起,他手持白玉柱徑直的朝徐蓉戳去。
然而負責防守的徐蓉彷彿看穿了這是虛招,一動也不動,果然數次連刺都落在了空處,貼着徐蓉的邊緣過去。
就在這時徐蓉握住黎冬的白玉柱抵在她的身前,柔聲說道:“君上,要擊中這裡才能得分。”
但是徐蓉的溫柔卻只能換來黎冬一聲沉悶的嘶吼,他用上暗勁一棒捅在了徐蓉的腹部。
徐蓉應聲倒飛出去,胃中的白色穢物混着鮮血順着嘴角緩緩流出,她勉強支撐着身體站起來。
然而失去理性的黎冬卻一點兒都不懂的惜香憐玉,他長棍呼嘯連點數次,棍的末端接連命中徐蓉嬌嫩的身體。
還未等她緩過勁來,黎冬貼臉的攻擊便接踵而至……
一次又一次不留餘地的攻擊,徐蓉臉色慘白的爬起來,身體不斷地傳來悲鳴,可是倔強的她不能就此認輸,她必須堅持到最後。
忽然黎冬的身體停了下來在不住的顫抖,他緩緩的掏出了機關按鈕,他……他居然啓動了演武場的機關!
這一刻演武場所有的機關都被激活,機關連弩、連珠炮、壁弩……無數的武器組成的火力覆蓋瞬間淹沒了徐蓉的身體。
塵埃中徐蓉的目光漸漸失去焦距,她的意識開始模糊,一種奇怪的感覺在體內瀰漫,她隱約預感到再這樣下去,無論是身體還是心靈都有可能要……壞掉?
被動的防禦是不行的,徐蓉要主動出擊!
徐蓉一個挺身反手壓在了黎冬的身上……
一旁靜靜看着這一場活春宮的蜃龍,嘖嘖稱奇道“那小姑娘恐怕傷的不輕啊,男人真是一點都不懂的憐香惜玉,不過這一下黎冬這個小傢伙也就被榨得一滴不剩了……”
歇息了一會兒,徐蓉推開壓在自己身上失去意識的黎冬。
看着遍佈身體的淤青,徐蓉強忍着身體的不適,爲自己和昏迷不醒的黎冬穿戴好衣物。
她試着站起來,卻發現雙腳抖得厲害根本站不穩。
這場戰鬥對徐蓉而言沒有帶來任何愉快的感覺,黎冬的動作實在是過於粗暴。
看了一眼還在昏睡的黎冬,發現君上的氣息已經逐漸平穩,身上的瘡口不再傾瀉生命氣息。
徐蓉微微鬆了口氣,自己的付出總算是沒有白費,擡腳準備離開,卻又扯動了痛處。
“唔,今日實在危險,還是有些衝動了,沒有做好安全措施,萬一我懷了君上的骨血,將來恐怕會給我徐家帶來滅頂之災,這裡發生的一切絕不能讓其他人知道。”
打定了主意的徐蓉急匆匆的離開了地下煉丹房,蜃龍看着女子一瘸一拐的往外走沒有再阻攔。
如今木已成舟,龍邪骨丹的藥效發揮良好,黎冬的傷勢已經被穩定了下來,自然沒必要再將徐蓉留下來。
只是黎冬這一睡就是足足兩天,直到體內的藥力全部吸收完畢才逐漸轉醒。
坐起身來活動了下筋骨,身上的幾處致命暗傷雖然還沒有恢復,但只要不再添新傷,一年內就不會加重傷情。
而且經過這次雙修,黎冬的丹田內出現了一枚丹型虛影,靈炁轉化真元法力的效率大幅度提升。
修爲從築基後期直接越過了巔峰進入了虛丹期,距離金丹期僅剩下一步之遙。
這時黎冬才注意到整個地下空間只有他一個人,之前發生的一切宛若一場春夢。
若不是看到煉丹臺的地毯上已經乾涸的點點血跡,以及美人殘留的體香,黎冬恐怕無論如何也不相信自己居然真的跟徐蓉發生了關係。
只是事到如今,黎冬忽然有些害怕,他實在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徐蓉,但一個男人應當承擔的責任他是必須去承擔的。
將煉丹房的雜物收拾了一下,那條沾血的地毯也被黎冬收進了袖裡乾坤袋中。
“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嗎?”蜃龍飛到黎冬的身旁詢問道。
“稍作準備就動身前往荊州江城府,趁着現在身體還能活動,我必須儘快找到血池,徹底解決身體的暗傷問題。”
雖然準備工作還不夠充分,但黎冬已經拖延太多時間了,事關生死無論準備的多麼充分都是不夠的,所以與其躊躇不前,倒不如勇敢的邁出第一步。
回到家中黎冬開始收拾行裝,他對身旁閉目養神的白飛羽說道:“我不在的時間,你跟小雅就去我姐姐那吃飯,”
“這間公舍你們放心居住,我已經跟房東打過招呼了,如果我超過兩個月沒回來,你只需要跟房東重新簽訂協議,然後繳納租金就可以了。”
“這種話以後都別說了,聽着就好像是在留遺言一樣,既然你幫了我和小雅,我便當你是兄弟,以後遇到什麼危險儘管依靠我就好了。”
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白飛羽算是對黎冬徹底的信任,祂覺得黎冬是個純粹的好人。
善良真誠而且心胸寬廣,若沒有他的幫助,僅憑白飛羽一個人是無法保護小雅的安全的。
對於白飛羽錯誤理解產生的刻板印象,這也在黎冬的意料之中,他苦心多年營造人設的目的就是爲了讓其他人對他產生這樣的印象。
拼上性命的去扮演這樣的角色,若是沒有產生預期的效果,那隻能說明人類的優秀程度已經遠遠超越了黎冬的判斷。
“真到了那時候我會的,畢竟我才十七歲,還沒活夠呢。”
黎冬笑了笑,他是元年元月元日元時元刻出生的,過了今年的正月初一就十八歲了,人生漫漫長途遠遠沒有到他需要停下腳步的時候。
家中的事情安排好後,黎冬來到了徐蓉的住處,府邸的鐵門緊閉,按了門鈴也無人應答,開啓靈識感知發現人去樓空,佳人芳蹤難覓。
見此黎冬只覺得內心空落落的,他有些擔心、有些害怕,擔心自己是不是傷害了徐蓉,害怕徐蓉會不會就這樣從自己的人生中徹底消失……
如此患得患失的心情,黎冬還是有生以來的第一次,他本是打算過來同徐蓉道別的。
那一夜事後,黎冬憋了一肚子的話想對徐蓉傾述,只是這一別不知是不是永別,所以有些話不說怕是以後就都沒機會了。
“嘖,真應該勇敢點找她要個聯繫方式,啊啊啊~好煩!”
黎冬焦躁的撓着頭,“或許我應該等她回來以後再出發?”
想了想黎冬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畢竟自己剛對人家做出了那種事,彼此間都很尷尬,或許正因爲如此所以徐蓉才刻意避而不見吧。
“算了,還是等我回來再說吧。”
現在黎冬心中又多了一個活下去的理由,回望着緊閉的鐵門,黎冬依依不捨的收回目光。
江城府,我來了!黎冬的眼神堅定、氣勢如虹的踏步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