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聽到衛昉這樣問,衛昭皺了皺眉頭,搖頭道:“說實話……我現在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頓了頓,衛昭又問:“大姐可想出什麼好辦法?”

衛昉無奈地說:“你是咱們家的女諸葛,你都沒法子,我這榆木腦袋就更想不出來了。”

說完,姐妹倆愁眉相對。

衛昀一旁看不下去,一邊牽一個姐妹的手,道:“你們倆就別想這些有的沒的了……這會子正是牽一而動全身的時候,咱們要是貿然動了那兩個美姬,只怕咱們家老爺要炸毛……還是緩一緩,待風頭過去了再說罷。”

聽衛昀這樣說,衛昭想了想,覺得除了靜觀其變外,好像也沒其他的法子了,只能點了頭。

————

從衛昉那兒出來,衛昭正欲扶着蒹葭的手上馬車,就有個眼生的媽子領着一頂轎子過來,對着她一福,說:“這位就是衛三小姐罷?我們家王爺有請,請衛三小姐隨奴婢來。”

說起來整個京城能想到請衛昭一敘的王爺,除了劉諍不再做第二人想。

衛昭不由得蹙眉。

看到衛昭沉默不語,那媽子只當她不明白是哪個王爺,趕緊自報家門:“咱們王爺是陳郡王,衛三小姐您當是認識的罷?”

先衛昭上了馬車的衛昀久久等不到她上來,不由得從窗戶裡探了頭出來。

看到那媽子和轎子,衛昀微微一愣,然後扭頭叫了妹妹一聲:“昭兒?”

衛昭這時候心裡已經拿定了主意。

回了頭,衛昭對衛昀說:“二姐你先回去罷,我去去就來。”

說完,衛昭又點了四名隨行護院,這才上了王府的轎子。

————

衛昭來到時,劉諍就坐在花廳裡,把玩一隻綠玉簫。

聽到門邊有腳步聲,劉諍擡眼望去,看到衛昭着一身桃紅衣裳,婷婷嫋嫋地邁進屋來,不由得舒眉一笑:“你來了。”

衛昭走到花廳當中站定,對着劉諍行了大禮:“臣女拜見王爺。”

劉諍對着身邊伺候的丫鬟使了個眼色,那丫鬟忙上前去扶了衛昭起來。

劉諍命人賜座並茶水伺候之後,方對衛昭說:“我以爲你不會來。”

衛昭也不和他委婉廢話,直言相告:“是的,我是一點兒也不想來的。”

劉諍眉眼間笑意更濃,言語中帶上了幾分委屈難過:“昭昭你這話可真讓本王心碎吶!”

衛昭眉毛一跳,道:“王爺可別忘記了,阿好他不喜歡您這般稱呼臣女。”

聽到衛昭拿出越慎言來壓自己,劉諍不由得大笑三聲,眼底一片春色,問:“既然你不想來,可你爲何又來了?”

衛昭輕嘆一聲,起身對着劉諍一拜,婉聲道:“臣女是爲了王爺贈與我們家相爺的那兩位西域美姬而來。”

“美姬?”

劉諍略一詫異。

衛昭一臉正色:“正是。我家相爺今年已是四十二歲之人,爲國已經鞠躬盡瘁,想來這二位美姬也無福消受。如若相爺恐負王爺盛情美意,勉強幸之,而後寵之,於身無益便罷,只怕連家事國事都要拋諸腦後!自古以來因美色誤國之事枚不勝舉,我家相爺身居要位,還請王爺爲國爲民,三思而後行!”

劉諍鳳眼微眯,看了衛昭半響,纔開口:“不知道衛相爺如何,反正你這一本正經的模樣本王才真是無福消受……昭昭你還是同我說人話罷~”

要是現在是在二次元的漫畫中,衛昭的額頭上一定會凸出一個“#”號。

衛昭這些日子對劉諍就十分不滿,現在再被他這麼一調戲,直接翻臉了:“我和你一本正經說話你還挑三揀四!廢話少說快把你塞到我家的那兩個新疆女人擡走!”

說完,衛昭十分大力地坐回椅子上,拿了手邊的茶碗一飲而盡又狠狠拍回去,然後轉頭對着劉諍怒目:“這回說的人話,王爺您可聽明白了?!”

劉諍忍俊不禁,扶着桌子忍笑忍了好一會兒,才抹了一把眼淚對衛昭故作傷心道:“昭昭你好凶!”

衛昭麻利地翻了個白眼:“王爺的要求臣女不敢不從!”

“好了好了。你的意思我也明白了。我說這半個月裡我尋衛相他怎麼對我愛理不理的,正打算問問你呢,原來是這麼個緣故……”劉諍坐正了,對着衛昭十分誠懇認真地說,“我劉諍對天誓,從未想過要往你們衛相府裡塞人……”

衛昭忍不住打斷了劉諍的誠意保證:“但是王爺您已經塞了!”

劉諍噎了一噎,答:“那絕對不是我的本意!肯定是有人陽奉陰違揹着我幹下來的!”

衛昭皮笑肉不笑:“呵呵。”

劉諍看衛昭一臉不痛快,略一沉吟,喚了管事來:“你去給我查查,誰往衛相府裡送了人?!”

王府的人辦事效率快,衛昭手邊的茶水還沒喝上半碗,調查結果就出來了。

聽下人在耳邊輕聲回稟,劉諍漸漸地收了笑,臉色愈地陰沉起來。

管事彙報完,劉諍說了一句“本王知道了”,便讓他下去了。

扶桌而起,劉諍對着衛昭拱手一揖:“沒想到居然真有此事……你且放心,我一定會重罰這不識相之人!”

在劉諍站起來的時候衛昭跟着站了起來,然後側身避開了他這一禮:“王爺要怎麼處置府上的人,是王爺的事。臣女關心的只是這兩位美姬的去留!”

“此事我自有辦法,你莫掛心。”劉諍說着,遠遠地對着衛昭送來一道秋波,“昭昭你就別生我的氣了啦!”

衛昭被劉諍這天外飛來的臺灣腔調酥麻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嘴角抽抽,說:“臣女不敢……”

“昭昭你在我面前不用裝的~就算你對我兇,我也甘之如飴~”

劉諍語氣及其膩人。

眼瞧着劉諍正經不過三秒,衛昭覺得自己實在是扛不住,乾脆告辭:“既然事情已經說完,那麼臣女就告退了。”

劉諍一個凌波微步掠到衛昭身邊,一把抓住她手腕:“昭昭你別走!我還有事要求你呢!”

衛昭麻利地伸出空着的右手在劉諍的手背上狠掐了一下,趁着他疼的空隙抽回自己的手,然後迅後退三步:“王爺有……有話就說!別動手動腳的!”

劉諍笑眯眯地看着衛昭,搖了搖手中的玉簫給她看,說:“我昨兒新得的玉簫,聲音很是清遠悠揚~我聽聞昭昭你的琴撫得好,不若你我同奏一曲,聊寄秋思?”

劉諍話音一落,就聽到有人在門外高聲道:“昭兒前些日子傷了手腕,怕是不能撥琴了。王爺若想以曲寄秋思,不若讓微臣相陪?”

————

衛昭循聲看去,就看到越慎言大步流星地邁進屋來。

衛昭心中一喜,忙上前去迎他。

越慎言對着衛昭笑笑,伸出手來摸摸她的臉,這纔對着一旁虎視眈眈着的劉諍拱手一拜:“越慎言見過王爺。”

————

劉諍的臉似鍋底,十分的不好看。

越慎言保持着行禮的姿勢,等他話。

約莫過了半刻鐘,劉諍才憤憤地開口道:“你這個人!怎麼無孔不入?!”

越慎言微微一笑,答:“王爺此言差矣。只不過是有她的地方,便有微臣罷了。”

說着,越慎言脈脈含情地看了衛昭一眼。

衛昭面上一紅,嬌羞地低了頭,往越慎言的背後躲去。

他二人這番情意綿綿的模樣落在劉諍眼裡,真是針刺一般的扎人眼睛。

冷哼一聲,劉諍傳人拿琴來:“和你同奏便和你同奏罷!要是彈得不好,本王拿老大的戒尺打你手心!”

越慎言仍是笑着:“那……微臣便恭敬不如從命了。”

————

接下來,衛昭聽了一場今生前世都從未聽過的,十分詭異的琴簫合奏。

劉諍完全是胡來的,搶拍子吹錯調,一舒緩的《秋夜長》愣是被他吹出了尿頻尿急之感。

越慎言臨危不亂,緊緊地隨着劉諍的曲調,每次都能恰到好處地破解危機,和劉諍的簫聲絲滑流暢地合在一起。

曲子吹了大半,劉諍被越慎言鬧得很不高興,直接擱手:“不吹了不吹了!吹得人煩躁!”

越慎言淡然地彈完剩下的部分,才收手起身,對劉諍拱手道:“王爺以爲,微臣今日的表現可需要打手?”

衛昭一旁目光灼灼地看着,劉諍不好耍賴,乾脆背過身去不看越慎言:“得了得了!你倆麻溜地跪安罷!”

得了劉諍這話,越慎言行禮告退,然後旁若無人地牽了衛昭的手,出了王府花廳。

————

一路上衛昭都掙脫不開越慎言的手,無奈,也就只能讓他牽着了。

好在王府裡的奴僕都知禮,見到有客走來,紛紛低頭避讓,倒不得見越慎言這大膽之舉。

出了王府,越慎言一把將衛昭拽上越家的馬車,一坐定便開始說她:“你這也太膽大了!他請你你就敢孤身前來?!萬一是鴻門宴怎麼辦?!好在讓我府上的人瞧見了回來告訴我,要不然還不知道你要讓他佔了多少便宜去!”

說着,越慎言就去翻看方纔劉諍抓着衛昭的地方。

“陳郡王爺不是這樣的人。”衛昭替劉諍說了一句公道話,看到越慎言表情不太好,扁扁嘴,小小聲地解釋了一句,“再說了,我帶着四個護院呢,個個都是彪形大漢,不會出事的。”

越慎言真是被她氣得肝疼:“四個護院頂得什麼事!”

“好了好了!”衛昭伸手給越慎言揉揉心口,“我下次不再赴他的約不就成了?!”

看着越慎言還要嘮叨,衛昭拿食指中指壓住他的嘴脣,給了他一個犀利的眼神。

越慎言知道衛昭不耐煩聽自己說教,只能一口咬住她手指,然後將接下來要說的話悉數吞回了肚子裡。

手指被越慎言啃咬得癢,衛昭在他腰窩上擾了一把,見他仍不肯鬆口,乾脆由他去。

“我這次見劉諍,也是想同他說說我相府上西域美姬的事。他是始作俑者,當由他收場纔是。”

衛昭說。

越慎言鬆了口,在衛昭的腦袋上胡亂地揉了一把,說:“我猜你找他也是爲這事。”

“那你還醋個什麼勁兒……”

衛昭嘟囔了一句。

不小心聽到她這聲抱怨,越慎言的肝疼更甚一籌,剛剛嚥下去的說教又冒了出來:“你說你……”

越慎言纔開了個頭,接下來的話就被衛昭湊過來的吻堵了回去。

越慎言一愣,然後條件反射似地摟住人惡狠狠地吻回去。

在陷入意亂情迷中之前,越慎言心中一個念頭飛快掠過——

強吻這一招……難道不是我以前用來對付她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