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可能.
雷銘推開車門.抓着交警胸口的呼叫器.嘶聲力竭地大吼着.“你剛纔在說什麼.再說一遍.說啊..”
“車主……我說這位車主.你鬆手.鬆手.”
交警奮力的扳着雷銘的手.他的目光一沉.犀利如劍光般的瞥向交警.嚇得交警當場臉色慘白.還以爲自己碰上了一個神經病.周圍的車主都好奇的盯着雷銘.他的目光順着車隊望過去.突然推開了交警.二話不說朝事故現場心急火燎的跑去.
風撲打在他的臉上.帶着一股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攪得他心亂如麻.
他不允許.絕對不允許錢小沫出任何的意外.
早上出門前.她還笑嘻嘻的爲他準備早飯.還提着外套站在玄關送他出門.還說“一會兒見”;昨天晚上他還幫她洗頭.直到現在雷銘都還能嗅到五指間屬於錢小沫的髮香.回憶裡.滿滿的都是錢小沫充滿生命力的笑容.雷銘不信這已經成爲了泡影.
再過兩天就是他們的婚禮.她會穿着婚紗挽着他的胳膊.
這一切都還沒有到來.怎麼能夠就此結束.
不會的.
雷銘內心抓狂地嘶聲力竭大喊着.胸口上下劇烈起伏着喘着粗氣.看着眼前徹底變形的橘黃色蘭博基尼和紅色的法拉利.他那顆不安的心猛地卡在了嗓子眼.連呼吸都剎那間忘記了.空氣凝固不前.時間.彷彿在這一刻停止.
風不動.樹不響.交警僵硬着勘察現場的姿勢.救護人員的手懸在空中.
世界在這一刻徹底失去了原有的規律.只有雷銘.一步一步朝眼前觸目驚心的鮮血走去.
這……這是錢小沫的血嗎.
雷銘忍不住噙住了眼淚.從一旁被石化的交警手中抽出了錢小沫的身份證.
儘管是血跡斑斑.可是身份證上的照片和名字依舊看得是清清楚楚.
雷銘猛地狂抽了一口氣.一顆心像是漏了一個無底洞.
這是錢小沫的身份證.那也是錢小沫的揹包.是她的..
雷銘緊緊握在手心裡.手心被咯吱得生疼他卻一點反應都沒有.
淚光模糊間.他望見了眼前的救護車.雷銘立刻無意識的跑了過去.徑直衝了上去.擔架上的人渾身是血.根本看不清本來的面貌.雷銘痛徹心扉地癱倒在她的面前.淚眼婆娑的握着她的手.這一刻.他才知道.自己失去錢小沫究竟會有多痛.
比痛不欲生還要痛.
雷銘緊緊握着她的手.抵在額頭間.卻是一愣.
他睜開雙眼看着她的手.無名指上竟然戴着一枚結婚戒指..
天啊.雷銘的嘴角一抽.難以置信的看着擔架上的人.時間在這一刻.似乎又開始了重新流動.交警開始繼續清理現場.等得不耐煩的車主開始頻頻摁着喇叭.救護車裡的醫生和護士忙着止血.雷銘就這樣僵硬着.滿臉的不可思議.
“先生.你不可以在這裡.你是傷者的家屬嗎.”
護士輕輕推了推雷銘的肩頭.雷銘顫抖着睫毛.抽搐着肩頭緊緊低垂着腦袋.
擁擠的救護車裡.立刻傳來雷銘一陣陣似哭非哭的笑聲.醫生護士都呆住了.
她不是錢小沫.她不是錢小沫.
太好了..
雷銘突然跑出救護車.呼吸剎那間也變得順暢起來.
他的錢小沫還活着.
只要她還活着.雷銘哪怕是走遍天涯海角也要找到她.
她對他無可替代、獨一無二的重要性.直到此時此刻.雷銘心裡才明白.
也在這一刻.在面臨死亡之後.讓他突然格外的冷靜下來.
雷銘掏出手機.飛快的撥通了艾琳的電話.
“BOSS.有什麼吩咐.”
“找柳語.要她今天在婚禮現場播放的視頻……還有……”
“BOSS還需要我做什麼.”
“你幫我查一下.連家在康莊大道和星匯大道附近有沒有房產.”
“是的.BOSS.”
艾琳領命掛斷了電話.雷銘則看着事故現場的那輛橘黃色蘭博基尼.
這是連榮麟的車.不會錯的.
……
“我的包呢.連榮麟.你有沒有看見我的包.”
在一棟看起來頗有年頭的美式木質別墅的大客廳裡.連榮麟放着一首首激情過分的英文流行歌.錢小沫不得不用怒吼的方式才能讓他聽見自己的聲音.
連榮麟端着威士忌酒杯.敞着襯衣.露出緊緻堅實的胸肌和完美的巧克力腹肌.身邊還纏綿着兩個穿着比基尼的金髮碧眼大美女.踩着節奏.三個人又是歡呼又是摟摟抱抱的貼身跳着火辣的熱舞.
錢小沫着急的在客廳裡來來回回找了好幾遍.難道是落在車上了.
可是.剛纔來了一對情侶.借走了連榮麟的蘭博基尼.包肯定也被帶走了.
真的是禍不單行.這下子.錢小沫身無分文.連身份證和銀行卡都沒有.想要離開連榮麟的別墅也走不掉了.錢小沫唉聲嘆氣的倒在沙發上.現在怎麼辦啊.
錢小沫的腦袋剛剛空下來.雷銘和柳語相互纏綿的畫面又涌上她的心頭.
不行不行.不能老是想這些.再想下去.她會崩潰的.
“拿去.”
連榮麟遞給錢小沫一杯酒.她皺了皺眉.“什麼啊.”
“毒不死你.”
錢小沫不樂意的接了過來.連榮麟抿嘴一笑.舒舒服服的坐在了她的身邊.
“爲你重獲單身.喝一杯.”
錢小沫白了他一眼.“誰說我重獲單身了.”
連榮麟探過身子來.渾身的酒氣和香水味.錢小沫忍不住後仰着身子躲開.“別告訴我說.雷銘和柳語做出這樣的事情來.你還要和他結婚.你傻啊.”
“別讓我後悔把事情告訴你.”錢小沫不耐煩的呷了口杯中的酒.辣的她嗓子眼裡直冒火.
連榮麟暖暖一笑.摟過她的肩頭.“我是好心好意帶你來忘記雷銘的.給點面子啊.”
“拿開你的手……我、我又沒說要忘記他……”
“婚都逃了.還說你不想忘.”
連榮麟詭譎的一笑.整個人的臉都快要貼在錢小沫的臉上了.
錢小沫彆扭的掙扎着身子.指着還在熱舞的洋妞.支支吾吾說道:“你……你幹嘛不去跳了.”
“怕你寂寞啊.我的寶貝兒.”連榮麟斜斜的勾着嘴角.目光深情的對着錢小沫放電不已.
要是換做別的女人.此刻早已經淪陷.偏偏錢小沫是個絕緣體.
她轉過頭去.連榮麟還窮追不捨地說道:“我知道忘記一個人.怎樣最快.”
“怎麼樣啊.”
“那就是……”
連榮麟邪魅的拖長了尾音.雙臂撐在錢小沫的身邊.緩緩逼近她的身子.
錢小沫只覺得連榮麟的呼吸越來越近.她才轉過身來一看.連榮麟近乎要壓在她的身上了.錢小沫猛地倒吸了一口冷氣.身子一軟.反倒是被他逼迫着倒在了沙發上.而連榮麟將她禁錮在自己的胸前.笑得深邃.充滿了誘惑力.帶着成熟男人的陽剛魅力.將錢小沫圍得是嚴嚴實實.
“連榮麟……我、我警告你不要亂來……”
“這就是忘記一個曾經深愛過的人.最快的方法.”
連榮麟一字一頓.咬音沉重又沙啞.眼眸深處的柔情.是錢小沫從來沒有見過的.
“你……也有一個深愛過.忘不掉的人.”
連榮麟的睫毛一顫.眼底匆忙閃過一絲悲涼的寒意.鬆開了錢小沫.
她趕緊蜷縮着身子坐了起來.戰戰兢兢地說道:“既然你也愛過.那應該知道.即便這是最快的方法.卻也不是最根本的.愛上一個人.就是在心裡紮了根.想要忘記愛過的人.就必須連根拔起.連同我們的心一起忘記.一起變得千瘡百孔.一起變得不再是我們自己……”
連榮麟咬着牙根.一口喝乾了手裡的威士忌.突然對錢小沫說道:“會玩賽車遊戲嗎.”
錢小沫眨巴着眼睛愣了愣.不知道爲什麼.此刻她竟然從連榮麟的目光中看出了一絲傷痛.這是什麼意思.現在最傷痛的人.難道不是她錢小沫嗎.
“起來.我們玩一局.”
連榮麟抓着錢小沫的手站了起來.錢小沫被迫跟在他的身後到了地下室.
地下室被改造成了專門的遊戲室.桌球、飛鏢、酒架、吧檯.一應具有.儼然就是一個縮小版的酒吧.錢小沫愣愣的跟了進去.和連榮麟盤腿坐在地毯上.手裡捧着一個黑色的手柄.她扭頭看了眼連榮麟.現在的他.有種很不一樣的感覺.
“我知道我很帥.但是遊戲開始了.”
連榮麟把她的頭轉了回去.錢小沫很少玩手柄遊戲.輸得很慘.但是開始了幾局之後.錢小沫漸漸玩的是得心應手.居然好幾次差點就要勝連榮麟了.錢小沫鼓了鼓腮幫子.無論如何她都必須要贏他一局才行.誰讓他總是給她找麻煩.
連榮麟側頭看向錢小沫.她玩得蹙眉又撇嘴.十分認真.好像剛纔一路上哭哭啼啼、魂不守舍的人.根本不是她一樣.
“啊.啊.我贏了.你快看.我贏了.”
錢小沫拍着連榮麟的肩膀.興奮地跳了起來手舞足蹈.
連榮麟佯裝惱怒的扔掉了手柄.指着錢小沫低吼道:“不可能.我怎麼可能會輸給你.”
“反正你就是輸了.我們再來一局啊.”
“好啊.來就來.”
兩人又重新坐好.握着手柄較起勁來.
錢小沫不知道.雷銘開着車四處在找她.而那輛銀色的跑車剛剛開過這棟別墅沒有停下.
因爲這棟別墅是連榮麟好友名下的.在雷銘調查到的連家四十處房產裡.根本沒有這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