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銘微微向連榮麟傾着身子.微眯着眼.在旋轉閃爍的彩燈之下兩個人的臉都忽明忽暗.
“許牧之的別墅裡全是警察.你怎麼進去的.”
連榮麟挑着眉一聲冷笑.“我是死人啊.只是一縷鬼魂啊.當然能神不知鬼不覺的進去.”
雷銘皺了皺眉.神色凝重地壓低了聲音.“我們是一條繩上的蚱蜢.你最好別給我亂來惹麻煩.”
連榮麟聳着肩頭.呷了口威士忌.笑道:“亂來進拘留所的人.好像是你吧.如果你想要和我擡槓的話.我當然願意奉陪.如果這就是你今天來的目的.”
雷銘冷漠着翻了個白眼.只狠狠地吐出一個字來.“說.”
“我溜進去之後.想着既然黑影要的東西是U盤.那麼許牧之會不會有備份.或者電腦裡是不是有記錄.所以我直接進了書房.找遍所有角落.都沒有一臺電腦.筆記本電腦也好.平板電腦也好.一樣都沒有.或許在其他房間.所以我幾乎翻遍了整棟別墅的各個角落.還是找不到.”
雷銘皺眉思忖着.神色凝重得嚴肅.“有人早你一步.已經拿走了.”
“這也是我認爲唯一合理的解釋.”
“所以.這就是你所謂的發現.”
連榮麟點了點頭.
雷銘忍着氣.又道:“這就是你認爲能讓我驚喜的驚喜.”
“難道不是嗎.”連榮麟裝出一副很無辜的樣子.
雷銘實在不想再陪着他.抓起自己的外套就要走.卻又被連榮麟拉住了.
“他們拿走了電腦.但沒有來及清理現場.明白嗎.”
雷銘停下腳步.轉過身看向連榮麟.
“許牧之的別墅裡放了很多相框.不管是桌上還是牆上.總之只要能看見的地方.都有相框.相框裡面的照片從黑白照一直到彩色照.都有.而其中有個女孩的照片最多.從小到大.和許牧之夫妻兩人的合照.這個女孩的獨照、藝術照.都很多.”
“你想說明什麼.”
連榮麟放下酒杯.看着投影在玻璃桌面上的燈光.呢喃道:“我調查過許牧之的背景.他和他妻子這一生無兒無女.任何資料裡都沒有提及他家有這樣一個女孩的存在.按照照片來看.今年這個女孩的年紀也有二十七八了.可許牧之出事後.這個女孩並沒有出現過.”
雷銘微微眯了眯眼.雙眼毫無焦距地看着眼前.又緩緩坐了下來.在腦海裡梳理着連榮麟剛纔的話.忽然間.雷銘想起了什麼.從褲兜裡摸出了一枚手機.
“這是許牧之的手機.如果真的如你所說.這個電話肯定能給我們線索.”
“許牧之的手機在你這裡.”連榮麟從未聽雷銘提起過.
雷銘也沒解釋.只埋頭在許牧之的手機通訊錄和相冊裡翻找着.但是.令他們意外的是.許牧之手機裡沒有一張照片.而且通訊錄裡的電話號碼一眼翻找過去.也發現不了任何異常.
“看來.許牧之的秘密並不簡單.”連榮麟自言自語着.
雷銘沒有說什麼.點開了許牧之的通話記錄.最近的一通通話時間是..
“這是他死亡時間前的五分鐘.有個人給他打了電話.”
連榮麟順着雷銘手指的方向看過去.這個人在每一天幾乎都和許牧之保持着聯繫.
“這個人不是許牧之的同夥.就是許牧之的仇人.”
雷銘冷笑道:“而且極有可能是殺害許牧之的兇手.”
連榮麟沉默不語.
雷銘立刻點開了這通電話.連榮麟一把拉住了他的手.“你想做什麼.”
“發封短信過去.”
連榮麟大驚.“許牧之已經死了.你用這個手機聯繫他.他會相信嗎.”
“正是因爲許牧之死了.而他的手機居然落在別人手上.纔會讓這個兇手緊張而露出馬腳.這個兇手既然拿走了U盤還不放心.又拿走了許牧之的電腦.可想而知.他對許牧之的手機也是虎視眈眈.如果.這個手機裡面也有他們想要的東西.他們肯定會來聯繫我.”
連榮麟被說服.終於鬆開了手.
雷銘不假思索的在短信界面上飛快地打着字..“你想要的.在我手上.”
簡單的八個字.雷銘立刻摁下了發送鍵.
“如果.你推斷錯了呢.”
“那也不會影響我們.”
說完.雷銘檢查了一番許牧之手機的構造.這是一款老式的手機.後蓋還可以揭開.並不是現在的智能手機.後蓋揭開後.裡面有一張電話卡還有一張內存卡.雷銘得意的一笑.抽出內存卡後遞給連榮麟.
連榮麟先是一愣.隨後反應過來.接過內存卡握在手心裡.
“如果我真的推斷錯誤.這封短信完全石沉大海.那麼我們的希望就在這張內存卡上了.”
連榮麟將內存卡小心地收了起來.笑道:“放心吧.我們是一根繩上的蚱蜢.”
“簡念呢.他有沒有試探過黑影.”
連榮麟重新端起酒杯.遞給雷銘一杯.笑道;“我們一邊喝酒.一邊等待好戲.”
“什麼意思.”雷銘看着連榮麟.還是沒有接過那杯酒.
連榮麟狡黠地看了眼沙發背後的牆.雷銘跟着看過去.也不過只看見牆面上鑲嵌的各種彩色馬賽克.和一面碩大的鏡子.並沒有任何不妥的地方.但下一秒.雷銘臉色大變.抓着連榮麟的手腕十分激動的模樣.連榮麟沒有拿穩酒杯.濺了不少威士忌在雷銘的褲子上.
“你最好別告訴我……”
“我想恐怕我必須得這樣告訴你.”
連榮麟抿嘴笑了笑.雷銘卻無論如何都笑不出來.
因爲.就在隔壁的包間裡.這堵牆的後面.同樣的沙發上.坐着簡念.和黑影.
在他們面前的玻璃桌上.同樣擺着各式各樣的洋酒.
“來都來了.就來喝一杯啊.”簡念慫恿着.
可黑影只是坐在角落.筆直地挺着後背.雙腿微微分開.雙手放在大腿上.一副不爲所動的樣子.“我從不喝酒.”
“少來.我們小時候.你可是經常偷酒喝的.”簡念指着黑影.打趣地笑着.
黑影依舊穿着一身黑的行頭.只不過這一次他沒有戴帽子.但卻戴着一張黑色的面具.
“少東家.我只是出來陪你透風的.需要保護你的安全.所以我不能沾酒.”
簡念撇了撇嘴.自己喝乾了一杯.鄙夷了黑影一眼.“沒意思.”
黑影就那樣坐着一動不動.也不說話.
簡念一面喝着酒一面用餘光打量着黑影.思忖着究竟要他怎麼開口.這個難度就好像要石頭說話的難度差不多.於是.很快簡念一個人就喝了三四杯.
“無聊死啦.你這樣監視着我.我根本喝不爽快.”簡念低吼着.
黑影微微頷首.一如往常.“還請少東家多多包涵.”
簡念翻了翻白眼.索性放下了酒杯.“說吧.你那天衝進浴室來.不是要和我商量什麼事嗎.”
黑影沉默.
簡念忽然狡黠地湊上去.詭譎的一笑.“你是不是騙我的.”
黑影還是沉默.
“啊哈.我知道了.”簡念忽然坐直了身子.“你是故意的.你是故意想要衝進來.”
“少東家.我……”
“你故意想要看我洗澡的樣子.”
“……”黑影嘴角的笑意僵硬着.好半天才吐出一句話來.“我對男人不感興趣.”
“你這麼說我就會信了嗎.”簡念壞笑道.“你還說有事找我.我信了.可現在不是明擺着你是騙我的.你根本沒有事情和我商量.你……就是想要來看我洗澡.哈哈哈哈.”
“我沒有.少東家.”
“那麼你就是故意以下犯上.”簡念突然一改嬉皮笑臉的模樣.橫眉豎眼地瞪着黑影.聲音怒吼着也揚高了好幾個分貝.“你故意衝進我的臥室.想要彰顯你的權力嗎.當着那麼多人的面.你在侮辱我.在踐踏我.黑影.你是不是太心急了.我雖然被禁足.但是.我始終還是少東家.別忘了你的身份.”
“我不敢.少東家.”黑影立刻跪在了簡唸的面前.“我從來沒有覬覦過少東家的位置.”
“是啊是啊.”簡念冷笑着挖苦道.“你所覬覦的.是骷影盟東家的位置.”
“少東家.”黑影突然仰起頭來一聲厲吼.“請不要隨意亂說.”
“瞧瞧瞧瞧.這還不是以下犯上嗎.”簡念訓斥着.端起酒杯狠狠地潑了黑影一臉的酒.
黑影不敢閃躲.只能硬生生地跪在那裡.“我真的只是擔心少東家的安危.”
“爲什麼.”簡念湊在黑影的跟前.微微俯身彎下腰.正好和黑影的目光平視.“爲什麼你覺得我待在連公館裡會有危險.爲什麼你覺得那晚必須來看看我.確保我一切安好.”
黑影不敢回話.雙手抓着大腿上的褲子死死地攥成了拳頭.
“說啊.說啊.你啞巴了.說.”
簡念步步緊逼.右手抓着黑影的衣領.根本不給他任何喘氣的機會.左手抓起酒杯又狠狠地潑了黑影一臉的酒.黑影還是不曾躲閃.也不曾解釋.只猛地擡起垂在身邊的左手.順勢抓住了簡唸的右胳膊.不等簡念回過神來.黑影的左手猛地一使勁.正好抓在簡唸的傷口上.疼得簡念差點一口大叫出來.但卻被他狠狠地忍住了.
“你……”簡念咬着牙根.疼得額頭上和鼻頭上冒出了淅淅瀝瀝的汗珠.卻一直強忍着.右手越發使勁勒着黑影的衣領.絲毫不肯認輸.
“少東家.”
黑影齜牙咧嘴着.抓着簡念傷口的左手猛地來回擰動.像是在擰衣服似的.疼得簡念覺得自己的腸子都要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