擎亞風抱着恩恩出了餐廳,來到服務檯前,正準備詢問童西謠的房間號,眼角餘光卻不經意間瞥見了樓梯上的她。
“媽咪……”恩恩見到她也有些意外,還有點心虛。
他是私下跑出來見擎亞風的,他怕惹童西謠不開心。
然而,童西謠卻是什麼都沒說,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就將目光轉向了擎亞風。
擎亞風也在看她,看得還極爲的認真,視線以極其緩慢的速度一寸一寸掃過她的臉,每一道目光,都極爲的深沉和細緻。
四年,她基本上沒怎麼變,只是,比起當初的青澀,現在多了些夾雜在清純和明豔之間的氣質。
其實,認真看童西謠,她和小時候的七七還是很像的,在還沒把她和七七聯繫在一起時,擎亞風就這麼覺得。
尤其是那雙眼睛,漂亮得不帶一絲雜質,還非常有靈氣,小時候的七七也是如此。
只是,童西謠是童家千金的想法在擎亞風眼中太過根深蒂固,沒把她和七七聯繫在一起,也沒想過法國孤兒院成長的人,會和他一樣被帶回中國。
這樣的地區差異太大,一般人很難想象,像他這種已經是個例外了,他不知道,這世上還有另一個例外,那就是她!
緣分這種東西真的很神奇,擎亞風是從來不信這些的,但是,遇上童西謠,他信了!
童西謠壓根就不知道什麼七七的事,四歲的事,一般孩子哪裡會記得多少?
她還在看擎亞風,眼神較之擎亞風的溫柔,她則比較疏冷。
擎亞風的面容看起來似乎很疲憊,那種感覺像是很久沒睡好的樣子,這點,剛纔那麼小的恩恩都看出來了。
四年的擎亞風比以前更爲成熟了,身上銳利的氣場仍舊沒有減淡,只是,神色之間,多了一股淡淡的落寂。
兩個人,互相對視了好一會兒,擎亞風先開了口,“一起坐坐?”
童西謠有些猶豫,可是,一想到有些事老是避開也不是辦法,思忖了會兒,想要走向他,樓上,寂夜的聲音卻驀然響起,“謠謠,孩子找到了嗎?”
突然的聲音,打破了在場兩人之間的氣氛。
寂夜一步一步從樓上走下,徑直走到擎亞風身邊,接過他懷中的恩恩,抱着他往童西謠的方向而去。
邊走,邊叮囑,“寶貝,媽咪之前不是提醒過,一個人去哪兒要和我們先說一聲嗎?”
“我知道了。”恩恩乖巧地應了他一聲,眼角餘光不動聲色看向了擎亞風的方向。
擎亞風的臉色有些僵冷,身體還保持着剛的姿勢站着,心在恩恩被抱走的瞬間,似乎空了似的。
擡眸看了樓上的他一眼,擎亞風忽然有種想要將他抱回來的衝動。
寂夜背對着他一步一步向着童西謠走着,來到她身邊,以只有兩人才能聽到的聲音,淡淡飄出一句,“對於一個曾經狠狠傷害過自己的人,不要讓自己再有第二次被傷害的機會,有些事情,是會惡性循環的。”
童西謠全身僵硬,視線緩緩轉向他,定格在他那張極致精緻的臉,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走吧!”長臂將她摟過,寂夜一手抱着恩恩,一手攬着她往樓上而去。
擎亞風站在樓下,雙眸死死地盯着三人離去的身影,很想上去阻攔。
不過,考慮到童西謠現在對他的怨,忍住了。
他不想讓自己在她那裡的形象分被刷得更低!
童西謠跟隨着寂夜回到自己的房間,寂夜也一起進去的,進去後就幫恩恩洗漱,又給他換了身清爽的睡衣,把他抱進被窩之後才離開的。
他女朋友都沒交過,但是,卻是一個非常合格的父親,這三年代替擎亞風把恩恩照顧得很好,讓恩恩從沒缺少過父愛。
童西謠其實對他挺感激的,兩人只是朋友,甚至任何親密的關係都算不上,他能爲恩恩做這麼多,已經很好了。
寂夜的心意,童西謠也不是不明白,只是,她還沒準備好。
恩恩窩在被窩裡,寂夜離開之後,大大的眼睛忽然睜了開,“媽咪!”
“怎麼了?”童西謠的臉在那之後轉過,幾步來到他身邊,在他旁邊坐了下來。
恩恩靜靜地看着她,大眼睛咕嚕嚕地轉動着,不知道想了會兒什麼,忽然飄出一句,“爹地說,他很愛你。”
突然而來的一句話,讓童西謠一震,怔怔地看着他那張臉,好半天都沒回過神來。
爹地都叫出來了……
這孩子剛在下面到底和擎亞風聊了些什麼?
童西謠剛是中途出現的,不知道兩人之前聊了些什麼內容,但是,她很肯定擎亞風不知道恩恩是他的骨肉。
他都不知道,恩恩是怎麼知道的?
童西謠被恩恩那話給驚得好半天都沒說出一句話來。
沒有否認他的那聲稱呼,裹着被單將他抱起,她試探性地問,“這話誰跟你說的?”
“爹地自己說的。”恩恩想了想,將擎亞風剛的話,一五一十地還原給了她,“爹地還說,他和你之間有很多誤會,還錯過了很多。”
誤會……
童西謠不知道他所謂的誤會是什麼,但是,之前他新婚蜜月第二天就去陪楚語陌那麼久,她和楚語陌爭執時他不問緣由推開她,她被楚語陌指控時,他也沒袒護她,這些都是真的。
“好了,你該早點休息了!”親了親他小小的臉蛋,童西謠不想過多追問這些事,將他重新安置進了被窩。
恩恩這種年齡的孩子,玩累了,入睡也快,屋子裡一安靜下來後,不一會兒就睡着了。
童西謠在旁邊陪了他一會兒,這個時候沒什麼睡意,心裡也很煩亂,拉開房門走了出去。
這家酒店的環境本來就很清幽,入夜後更是安靜,晚上基本上沒什麼人的聲音,很適合散心。
童西謠下了樓梯,徑直就往酒店大門外而去。
剛到門口,視線冷不防和一道目光撞個正着。
擎亞風坐在車上靜靜地看着她,車窗和敞篷都是打開的,目光很深幽,如同天邊的寒星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