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會散會,多鐸看到了多爾袞的眼,會意留了下來。多爾袞皺眉道:“多鐸,你看鰲拜這事該怎麼辦?上回福臨招他進宮當侍衛我就覺得不舒服,奈何要給大玉兒面子。現下好了,他跟福臨成天在一起,他可不是盞省幽燈!”
多鐸不以爲然:“他現在手上沒兵沒權,說得好聽是三等御前侍衛,說的難聽不過是福臨跟前一條哈巴狗!我找人試探過他,受那麼大的氣都硬憋着沒還手,他如今膽子跟避貓鼠差不多。我炕妨事。”
多爾袞深知鰲拜爲人,只要被他抓住機會翻了身,他根本不會放過任何向上爬的機會,心機武功在滿人裡都是頭等,不是那幫只會拍馬屁的草包貨。他想想道:“你找人警告他一下,要做的不露痕跡。最好打得他半月起不了。”
“行,交給我了。”多鐸衝多爾袞拱拱手,又神秘笑道:“日子訂夯?找欽天監,選個好日子把事情辦了。正式詔告天下,你就是名副其實的皇父攝政王。這事二哥抓緊吧,眼見福臨也大婚了,必須趕緊辦,以免有人使壞心。”
“你放心,我這就去問她。”多爾袞去了心頭一根刺,志得意滿走下御座,大聲道:“來人,本王要去看太后。”
養心殿總管李引證悄沒聲息、彷彿幽靈般從外面走進來,低眉順眼應了聲。
多鐸大咧咧說着:“我走啦!”就揚長而去。走出養心殿,他心裡總覺得哪裡不對勁,忽然想到了——這李引證的腳步聲竟然這麼輕,幾乎一點沒聲音,以自己的耳朵都沒聽出他到底是從哪裡走出來的。他不有些奇怪,邊出側門邊回頭看了眼,只見自己二哥當先,李引證一臉恭順地跟着他正從殿門口走出,看上去並沒什麼特別。多鐸迴心一想,大概自己多心了,今天八福晉說安排了特別節目,還是早點找人把鰲拜那事辦了,好回去陪她。他大步朝宮裡布庫走去。
步庫里正熱鬧,不當值的侍衛們都圍着幾個蒙古選來的摔交好手在看熱鬧。只見其中一位胳膊都有尋常人腰那麼粗的蒙古侍衛用力扳住對手的後腰,抓着他腰眼就把他整個人提了起來,重重摔到地毯上。多鐸見那人塊頭跟鰲拜相比,絕對不輸給鰲拜,立刻用了心,仔細朝那人打量。
旁邊有侍衛一轉眼,看到是多鐸便驚呼起來:“豫親王爺!”紛紛請安不迭,有人立馬搬來張*背椅請他坐。
多鐸大馬金刀坐了,朝那蒙古侍衛鉤鉤小指頭:“你過來,叫什麼名字啊?本王看你倒是位好漢。”
那蒙古漢子驕傲地道:“我是卓禮克圖親王親自挑選的科爾沁勇士,名叫哈布,這次是跟着皇后主子娘娘一起進京的。”
“嗯,你功夫確實很不錯。”聽到是大玉兒孃家送進宮的蒙古侍衛,他頓時覺得這個差事交他辦最好,當即把他叫到外面,如此這般說了一番。
哈布大怒,拍着胸脯道:“王爺放心,待會我找幾個弟兄,一定把他揍得鼻青臉腫,看他還敢胡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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鰲拜當值時間已到,向順治磕頭跪過安,朝神武門走去準備回家。一路上他都在尋思,昨天打了勞親,今天正好多爾袞朝會,那事肯定在朝會上被他們議論了。只是很奇怪,他們沒有半點動靜,難道多爾袞真的中計,認爲順治不過是不中用的軟蛋,所以一笑置之了?這計策是魏小寶出的,順治一連聲叫好,命自己跟着他依計行事;但自己覺得順治和魏小寶實在太冒險,這種以退爲進的招數並不怎麼高明,而且容易授人把柄。如今順治地位飄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況順治還真的看上了董小宛,剛纔還在興致勃勃地籌劃再次出宮去看她,到時可怎麼阻攔呢……
正低頭想着,忽然撞在了一堵堅實的肉牆上,他擡頭一看,只見一位滿臉橫肉、胸脯兩塊大肉露在外還在抖動的壯實大漢擋住了去路。那漢子顯然是蒙古人,大喝道:“不長眼睛的東西!怎麼走路的!找打!”一口漢話說的雖然流利,卻帶着明顯的蒙古腔。
鰲拜皺眉忍氣道:“對不起。”繞開他鐵塔般的身子,準備從邊上過去。
不料那蒙古大漢根本沒有就此收手的意思,探手朝他肩頭抓來,嘴裡喝道:“給老子躺下吧你!”使的是正宗蒙古摔交手法,同時出兩手,一推一扳,腿已經伸出絆了過去。
鰲拜回身一轉,太極推手已經使出,將抓來的倆胳膊以柔力卸開,同時扎馬樁穩住下半身,惹蒙古大漢再怎麼使勁絆也沒能絆倒他。
哈布大怒,反咬一口大叫道:“你還打人啊你!兄弟們一起上,打死這個挑唆主子幹壞事的狗奴才!”
旁邊十來位蒙古侍衛們早就躍躍試,此刻一擁而上,拳腳相加,像雨點般朝鰲拜身上砸去,個個拳頭都有海碗大。剎那間鰲拜前後左右都是拳腳快速閃動的幻影。
鰲拜本來可以脫身,但忽然想到了其中的關鍵——完了,這不是明擺着是多爾袞派人找自己麻煩?要麼就是皇后親自吩咐的。不管哪一方,自己都得罪不起,嫖董小宛、打勞親的後遺症來了……只好白捱打不還手,憑自己的硬功夫,他們也不見得能把自己打死,這樣一來,還有了藉口,順治再要嫖董小宛,頂多就是魏小寶陪着去,跟自己毫無關係了……他一頭快速轉着心思,一頭運起硬功,兩胳膊護住面門胸口要害慢慢蹲了下去。只聽咚咚大響,拳腳伴隨鮮血飛濺,沒多大工夫,鰲拜皮開肉綻,身上的侍衛衣服早變成了碎片,就是極力護着面門的胳膊也捱了好多下。捶得他兩眼冒金星,頭頂上不知起了多少大包。
哈布大笑:“看他那熊樣,倒憋得住!兄弟們繼續加把勁,打飛這狗奴才滿嘴牙,看他還敢不把主子娘娘放在眼裡!”
不知誰找了根碗口粗的門閂,對準鰲拜護着臉的兩胳膊狠狠劈來。鰲拜一口真氣提到現在,早已憋不住,哪經得起這麼大力的一棒!只聽咔嚓一聲,鰲拜再也忍不住,長聲慘呼,一口真氣就此渙散,兩胳膊和那門閂同時折斷。他滿臉鮮血倒在地上,再也護不了面門胸口要害,像團皮球般被踢打得在地上滾來滾去,如同血葫蘆一般;意識漸漸模糊,暗道,沒想到老子的命今天送在這裡……
忽然一聲大喝:“給朕住手!”一道黑影飛快撲了過來,推開人叢衝到鰲拜面前。正是順治親自趕到了。
那些蒙古武士見到皇帝來了,不敢再打,乖乖垂手站在旁邊。順治見鰲拜被打得不**形,臉變形得幾乎認不出,連胳膊都軟軟垂在一邊,知道是斷了,一迭聲叫傳太醫。
擡下鰲拜之後,順治的臉陰沉得滴水,大喝道:“給朕擡張椅子來。誰讓你們打朕的貼身侍衛,好大膽子!來人!全拖出去,每人先抽五百鞭子!朕不說停不準停!”
值戍侍衛見皇帝發話,哪敢不聽,上來一大羣拖着那些蒙古侍衛就往外走,立刻夾道里全都是鞭子破空和抽肉聲。一開始這些蒙古侍衛還忍得住,可數數到了五百侍衛還沒停的意思,一個個狂呼亂喊起來,宮裡然。
夾道里響起皇后娜木鐘的斷喝:“住手!不許打本宮的人!”隨着聲音,她扶着宮快步走到順治面前。
娜木鐘的嘴脣都氣得在哆嗦,看上去越發肥厚,連禮也不對順治行,劈頭質問道:“皇帝爲什麼打他們?難道不知道他們都是臣這次從蒙古帶來的麼?打閨看主人面,太過分了!”
順治不屑道:“朕是皇帝,想打誰就打誰,何況他們在宮裡仗勢行兇,竟然差點打死朕的貼身侍衛鰲拜。這些混帳東西抽死纔好!”
娜木鐘冷笑道:“打得好!那種帶主子去逛八大胡同的狗奴才,打死了還應該切成一塊塊的喂狗才對!看下次還有人敢帶着主子出去胡混!”
順治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臉上實在下不來——連八大胡同都說出來了!他霍然站起:“回你的坤寧宮去,不然朕休了你這個不知廉恥的皇后!虧你還是格格出身,這種話都說的出!”
娜木鐘氣極,大嚷大叫:“你自己做出這沒要臉的事情,還怕我說?我就是沒聽過皇帝上妓院嫖的!你有本事現在就寫廢了我的詔書,不然我跟你沒完!”說着衝上去,揪着順治的衣襟口口聲聲說寫廢皇后詔書。
順治氣極想打她,可當着這麼多太監宮侍衛實在不好動這個手,不打又經不起她潑罵街般的揉搓,真是恨得牙癢癢然知道怎麼辦……
正亂成一團,大玉兒扶着蘇茉爾趕到,她喝道:“皇后!注意你的儀態!太不像話了,回你的坤寧宮去!”
娜木鐘有些怕自己這位太后姑姑,囁嚅分辯兩句就順勢下臺階走了,臨走還恨恨道:“得找人除了那婊子,省得皇上惦記!”
順治氣得臉發青,指着她背影道:“皇額娘看看你給兒子選的好皇后!”
大玉兒嘆口氣,溫言軟語好一陣撫慰,又把這裡大堆人遣散了。順治這口悶氣才稍微平復下來一些,看鰲拜的傷勢去了。
邊往慈寧宮走,大玉兒自己也是後悔不迭,對蘇茉爾道:“娜木鐘小時侯看着還很懂事,怎麼長大這副刁蠻模樣?而且一點禮數都沒有!剛纔那副模樣,天底下只要是男人看了都膩煩害怕,也難怪皇帝不進她的坤寧宮,實在怨不得福臨啊。”
蘇茉爾道:“是啊,娜木鐘長的不好子好也算了,可連子都這麼……唉,真難爲皇帝了。不如太后您再給他選幾個賢惠的漂亮子,省得他老往宮外跑,要是真跟那個什麼董姑娘混在一起,那可怎麼辦呢?”
“可急切之間到哪裡去選好人選?要麼你多留心那些進宮給本宮請安的親王大臣閨們,看哪個好就封了吧。”大玉兒道。
蘇茉爾想想,忽然眼睛一亮:“眼下就有一位啊,住宮裡的孔格格,乖巧又長的好,而且也跟皇帝說的來。”
“不行!”大玉兒斷然道:“她的父親是先前定南王孔有德,到底是漢人,而且赫赫有名,祖宗規矩滿漢不通婚,她父親名聲太大,我們也不好私下給她擡旗籍。再說她父親很有些舊部現在還在外頭手握兵權,攝政王肯定頭一個反叮唉,可憐這孩子了……”大玉兒說完沉聲不語。
蘇茉爾很喜歡孔四貞,早就有了這個心思攛掇太后把她給了順治,一聽這話,她頓時也沉默了——她完全清楚孔四貞的一顆心早就縈繞在了順治身上,這可怎麼辦纔好?那麼伶俐貌的一個小姑娘,肯定會是福臨的賢內助,真是白白委屈了她,只好日後再想辦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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