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昌聞言卻朝王崇陽道,“大概是那申公豹知道之前騙了大仙,所以向商王申請離開了朝歌,說是什麼去三山五嶽去幫商王找一些奇能異士了!”
王崇陽聞言冷哼一聲道,“他以爲這般就能躲開我了,我要找他,不過就是分分鐘的事罷了!”
姬昌不解“分分鐘”是什麼意思,不過也沒多問,只是朝王崇陽道,“大仙是申公豹的師叔,要對付他,應該不是問題,不過我看那申公豹身上邪氣太甚,指不定修煉了什麼邪門歪道之法,大仙你還是多加小心纔是!”
王崇陽朝姬昌一點頭,朝姬昌說道,“侯爺留在帝辛身邊,凡事也要多留幾個心眼!”說着立刻又說道,“不過我看侯爺做的也不錯,你就耐心等我和王叔比干的消息吧!”
姬昌點頭說知道,卻見那棕色的馬嘴巴卻再也不動了,想必王崇陽已經走遠了。
王崇陽剛走大概一炷香時間,姬昌就聽到遠處傳來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姬昌走出馬廄一看,卻見爲首的正是帝辛。
帝辛身上滿是鮮血,馬背之上居然還繫着幾個人頭,到了營帳附近,立刻用手中銅劍將馬後的人頭一跳,往地上一扔,臉上得意洋洋地朝姬昌道,“姬昌,你來看看,寡人這次殺了多少敵人!”
姬昌見狀心下一寒,想必狩獵場北方的那村落已經被帝辛屠戮殆盡了吧,除了帝辛之外,身後的士兵每個人都拎着一個或者多個人頭,其中居然還有婦女、老人和小孩的。
帝辛見姬昌臉色發白的站在原地不動,立刻朝姬昌大喝了一聲,“姬昌,發什麼愣呢,還不過來幫寡人將寡人的戰利品收起來?”
姬昌聽到這裡,這才顫顫巍巍的朝帝辛走去,眼前的帝辛在他的眼裡,已經不是一個正常的人了,簡直就是禽獸、是魔鬼,如果此時姬昌手中有一把劍,他恨不得能立刻刺入帝辛的胸膛。
看着那地上死不瞑目的百姓的透露,姬昌感覺自己的眼眶都有些溼潤了,不過他強忍着,知道自己現在做什麼都無補於事。
如此一個不將自己子民當人看的國君,自己如果不推翻他的暴政,如何對得起天下黎民?
想到這裡,姬昌深吸了一口氣,強顏歡笑的朝帝辛拱手道喜道,“恭喜大王,居然一次打下這麼多的戰利品!”
帝辛抹了一把臉上的血漬,得意的哈哈一笑,隨即朝身後的將士們道,“衆將士,今天開不開心?”
衆將士立刻大喝道,“開心!”
帝辛立刻又問道,“滿不滿意?”
衆將士連聲回答道,“滿意?”
帝辛卻眉頭一皺,冷哼一聲道,“才殺了這麼一點敵軍,就滿意了?寡人收到消息,在狩獵場以東五十里處,同樣有一座被敵軍佔領的村莊,那裡冤死的百姓,正在等着你們去伸張,等着你們去爲他報仇呢!”
姬昌聞言面色頓時一變,帝辛這個變態的殺人狂,屠戮了一個村子居然還覺得不過癮,居然又打起另外那個村落的主意了?
就連那些跟着帝辛剛剛血洗村莊的將士,臉色都是一變,雖然這些都是大王的命令,但是他們都知道,他們殺的是無辜的百姓,根本不是什麼敵軍。
就連費仲都臉色蒼白了起來,想要勸阻帝辛幾句,但是又生怕惹帝辛不快,以至於給自己招惹禍端,一句話硬生生的又吞了進去。
帝辛這時看了看天色道,“算了,今日就到此爲止吧,明日一早,我們再去,散了吧!”
衆將士一聽這話,心中都鬆了一口氣,一個個走開的時候,誰都提不起精神來,想到明日一早,還要做今天之事,心中不禁又都有些發怵。
姬昌拎着幾個人頭,手都有些發抖了,這時問帝辛道,“敢問大王,這些戰利品如何處置?”
帝辛回頭看了一眼姬昌和他手裡的人頭,剛要說話,這時卻見大帳之中胡仙兒走了出來。
胡仙兒剛出營帳,就看見營帳外地上一堆人頭,不禁眉頭一皺,隨即裝作一副驚悚之狀,連忙躲到了帝辛的身後道,“大王,這是什麼啊?血漬啦唿的,怪嚇人的!”
帝辛這才朝着姬昌連連揮手道,“趕緊扔到狗圈去,餵了那些獵犬吧!別嚇着寡人的愛姬!”說着伸手就去摟胡仙兒。
胡仙兒卻連忙躲開,“大王,你這一身鮮血,趕緊去洗乾淨了!不然別要碰我!”
帝辛哈哈一笑道,“好,好,好,寡人立刻就去洗乾淨,免得驚着寡人的愛姬!”說着一邊大笑,一邊和胡仙兒走進了營帳。
姬昌則拎着人頭走開了,心下卻在暗罵帝辛祖宗十八代,這種禽獸不如的事情,他也做得出來,人殺了也就殺了,居然還要把這些百姓的首級拿去喂狗?
不過姬昌也知道,自己現在身不由己,只能按着帝辛說的辦,不然自己的下場也許還不如這些無辜慘死的百姓。
路過費仲身旁的時候,姬昌看了一眼費仲,卻見費仲眼中也都是驚悚,連連退後幾步,好像避之不及。
姬昌不禁暗道,就連費仲這樣的佞臣,雖然已經壞到骨子裡了,但至少對這些死者還有幾分敬畏之心,那帝辛已經簡直是禽獸不如,根本沒有他不敢做的事了一般。
到了狗圈胖,看着那十幾只飢腸轆轆的獵犬,一看到機場來,立刻狂吠不止,好像如果姬昌走進狗圈,它們也立刻將姬昌給撕裂了一般。
姬昌一陣發嘔,閉上眼睛將人頭扔進狗圈之後,立刻轉身就走,耳朵裡卻傳來獵狗爭食的狂吠之聲,立刻喉嚨一酸,跑到一邊,跪在地上狂吐不止。
吐的姬昌胃都要翻出來了,眼淚鼻涕滿臉都是,加上自己一直食不寧寢不安,頓時眼前一陣天旋地轉一般,立刻仰躺在地上,不住地喘着粗氣。
天空依然還是那麼藍,但是這天地之間似乎已經被血腥味道給覆蓋了,眼前的天空好像都要變成血紅色了一般。
就在這個時候,眼前一個腦袋擋住了姬昌的視線,正低頭看着躺在地上的姬昌道,“西伯侯,你沒事吧?”
姬昌認出是費仲,這時坐起身來,稍微感覺自己身體舒服了一些後,這才起身朝費仲拱手道,“多謝費大人費心,我沒事!”
費仲這時伸手拍了拍姬昌的肩膀,意味深長地說道,“西伯侯,老夫真是佩服你,佩服的五體投地了!”
姬昌誠惶誠惶地道,“費大人何出此言?”
費仲卻拍着姬昌的肩膀,笑着道,“西伯侯,你能騙得了別人,卻騙不過我費仲的眼睛,我知道你這一切都是在裝,是在隱忍!在找機會回西岐!”
姬昌心下一凜,臉上卻裝作格外的驚悚道,“費大人不可污衊姬昌,姬昌在大王身邊鞍前馬後的很好,從未想過要回西岐!”
費仲則一嘆道,“西伯侯,看來你對費仲我還是心存芥蒂,不瞞西伯侯你,其實大王的所作所爲,費仲也早就看不下去了!”
姬昌依然道,“費大人何出此言,你我都是大王的臣下,不可說如此忤逆之言!”
費仲看着姬昌半晌後,這才又拍了拍姬昌的肩膀道,“我知道西伯侯如今不會相信費仲之言,不過西伯侯他日有用得着我費仲的地方,只需要一句話,我費仲必然赴湯蹈火!”
姬昌連忙感謝道,“多謝費大人!”卻再也不說其他。
費仲見狀一聲長嘆之後,這才拂袖而去。
姬昌站在原地,看着費仲的身影消失之後,這才徹底鬆了一口氣,隨即又覺得雙腿一軟,立刻癱坐在地上。
對於費仲、尤渾這種人,姬昌是時刻提防着的,說不定這次又是帝辛或者申公豹授意他們過來試探自己的,自己切不能隨意就相信他們的話。
姬昌想了半晌之後,這才站起身,再回頭看了一眼狗圈之中,立刻眉頭一皺,連忙轉過身去,不再看向狗圈。
姬昌此時想到了王崇陽說的話,“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勞其筋骨!”
他嘴上不停的默唸這句話,心中還暗暗在告訴自己,自己只有忍耐,才能成爲像韓信、勾踐那樣的人,雖然他從來沒聽說過這兩個人。
夜間,姬昌不停的發夢,夢到自己被帝辛帶着去了村落,拿着銅劍交給自己,逼着自己殺那些手無寸鐵的百姓。
帝辛那滿是鮮血、猙獰的面孔,一下子把姬昌給嚇醒了,這才發現自己渾身滿是冷汗,渾身的衣衫早就溼透了。
姬昌再也睡不着了,也不敢睡了,只怕睡着之後,又不知道是什麼噩夢在等着自己,他拿出自己卜卦的龜殼和刀幣,這時給自己卜了一卦,看看自己這種日子還有多久還算頭。
第一卦,爲下下籤,姬昌不信,又重新卜卦。
第二卦,依然是下下籤,姬昌依然不信,繼續重新卜卦。
第三卦,最終還是下下籤,無解,姬昌徹底失望,仰頭看天空星相,嘆道,“難道我姬昌就要老死朝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