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自習,班長劉磊沒有出現。
第一節物理課,班主任和劉磊一前一後進門。
等班長一瘸一拐的走到座位上。
老班站在講臺上,輕咳一下,中氣十足的喊嗓子,上課。
全體起立,齊聲向老師問好。
老班說坐下,衆人落座。
課前禮儀的儀式很重要,它代表了華夏民族尊師重教的美德,也是激發老師榮譽感的重要儀式。
老班大體說了說劉磊的受傷情況,又提醒全體同學,大家在走路時千萬不要追逐打鬧,要注意腳下。
接着,開始講解試卷,直到鈴聲響起。
下課後,老班把龍浩叫到了辦公室。
班主任坐在椅子前,盯的他心裡有些發毛,最後老班開口問他。
“昨天晚上,你都幹什麼了?”
尼瑪,這麼直接不太好吧,上來就發大招!
該不會是我向女神表白的事情,被班長看到後打小報,給他捅上去了吧?
作爲老師的好狗腿,班長監控班裡的一舉一動。
無論事情鉅細,都會詳實的向他彙報。
嘖嘖,這狗腿子當得,實在稱得上是中華好田犬。
從心裡給班長豎起一個大大的贊,不管怎樣,還是過了眼前這關再說。
龍浩裝得一臉無辜,感覺老師的問話,讓他莫名其妙的,摸不着頭腦。
他搖搖頭,表示不解。
老師有些上火,這個傢伙太讓他不省心,於是又補充的說。
“魏婷婷去你那裡坐着幹什麼?你對她說了什麼,又讓她起來,去踹前面的柳雪倩?”
老班給出了提示,龍浩摸了摸後腦勺,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他連忙解釋。
“昨晚第三節晚自習,我正準備做題,魏婷婷就到我座位上,要問我一道數學題的解法。還請我喝飲料,讓我幫她稍微輔導下。”
“但我覺得,都已經打鈴上課了,怕您從後面看到,所以我就對她婉拒了!”
“可能是前面的柳雪倩發出的笑聲,讓她誤以爲是笑話她,於是就帶題走了,走到柳雪倩的座位旁,踹了一下凳子。”
“我怕兩人打架,受到他們的波及,就立馬起身閃開,結果被班長給喊住了。”
龍浩訕訕而笑,老班拍了下桌子。
“你應該第一時間拉開她們!”
“啊?”
“你啊什麼啊?!“
”哦!以後知道了!“
“不是我說你,你是我看重的學生,高一還沒結束,就要談戀愛!你不怕學校把你勸退嗎?你對得起老師的期望嗎?對得起父母的辛苦勞動,供養你上學嗎?”
老班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讓龍浩更加緊張。
本想坦白認錯,又怕萬一這是在詐他怎麼辦?
龍浩決定死扛到底,他又露出一頭霧水的表情。
“老師,你知道我的性格。”
“我可是按照您的要求,除了吃飯睡覺,把剩下所有的時間都用在學習上呀!您怎能說我在談戀愛?“
“狡辯!前幾天你坐到魏婷婷的座位上幹嘛?你們兩人至少呆了一節課,昨晚她又要坐到你的位子上,班長、學習委員可都看到了,你還有什麼好說的?”
尼瑪,嚇死我的小心肝了!
雷電法王的忠實信徒,楊教授的迷途羔羊,爲了混淆老師的疑問,我不得不把你們給賣了。
千萬別怪我啊?
要怨就怨班長和學習委員吧!
“老師,前幾天咱們班的李學海同學和張揚同學,他們在我的座位上聊網吧遊戲《傳奇》。都上自習課了,卻還沒走。我要李學海離開我的座位,結果被他們兩人攆走了。張揚指了指前面魏婷婷的空座位,讓我到那裡去上自習,我沒法子,只好在她那裡呆了一節課。”
“事情就是這樣的,老師!我真的沒辦法啊,要是強懟他們,肯定又要爆發衝突,那時對誰都不好。”
“嗯?您是說,咱們班上有人去網吧玩遊戲?!”
“是!班裡還有好多人都在聊網洛遊戲《傳奇》這個話題,尤其您不在的時候,後幾排亂糟糟的,都在串座位。有些時候聲音太大,我都沒法做題了,老師!”
“那上自習課,班長就沒管嗎?”
“管了,但是沒用!他們一會兒又開始聊了。”
“那行,你先回去吧!要是他們問起,你什麼也別說,明白嗎?”
“明白!”
第二節的課間,老班又把魏婷婷留在教室,進行溝通。
等魏婷婷回來後,發現她並沒有給自己好臉色看。
……..
因昨天剛剛考完試,接下來的四節課,數學和語文都在講評試卷。
現在有老班鎮着,班裡的人都是乖寶寶,也沒有出現其他幺蛾子。
到了下午四點,大家都回宿舍收拾行李,出校門乘公交車回家。
龍浩的家距離學校約40裡,需要中途倒車。
車上的學生太多,上下車的人很頻繁。
人擠人,整個車廂都被塞成沙丁魚罐頭。
龍浩站在柳雪倩的座位前,笑着對她說,這輛車現在的密度估計和水的密度差不多。
說完,身子還隨着汽車的拐彎,不停擺動。
柳雪倩看他一手拎着大揹包,一手扶着欄杆,汗水嘩嘩從臉頰上淌下。
從窗外吹來的風,消除不了車廂裡的燥熱。
龍浩穿的淡黃色的短袖圓衫,已被汗水打溼,胸前後背貼成一團團。
她想了想,指了指他手裡的大包裹,示意拿過來放到她腳旁,龍浩點頭照辦。
中途下車,同行的數人一起打了輛三輪車。
龍浩花錢給大家每人買了瓶汽水。
三輪車急速行駛,很快到了龍浩下車處,他朝衆人揮手告別。
看到柳雪倩露出的笑容,又喊了聲明天見,遂轉身離去。
回到闊別一個月的家中,看着沒有抹水泥的磚牆。
看着依然是用幾根木頭外加一些木材下料拼接起來的大門。
看着家裡用紅磚成的一塊走道。
看着牆邊一堆存了九年的沙子,一個紅磚壘成半人高的簡易衛生間。
看着家裡一臺僅有的黑白電視機。
這臺從小學一年級陪到高中一年級的電視機,只能收三個臺的電視機。
內心要改變家裡境遇的執念愈發強烈。
此時,父母還沒有下班,隨手抄起水桶,打了半桶水。
再去爺爺家燒上兩壺熱水。
一壺用於晚上喝,一壺倒進水桶裡。
把水溫提上來,拎着一個水盆,拿着毛巾,在衛生間裡衝個涼去去熱。
剛洗完澡,老爸就拎着一袋子扎啤回來了。
跟老爸打完招呼,把剩下的半桶水留給他,讓他也衝個涼。
龍浩來到廚房,開始準備晚飯。
其實也沒啥,就是把鍋裡的水燒開,晚上準備下麪條吃。
看到熱水還不夠,又去了趟爺爺家,打了一壺熱水,等老媽回來。
從爺爺家出來,看見老媽已經下班。
只見她一手拎着一袋子韭菜,另一手拎着半塊大西瓜,瓜瓤鮮紅,甜汁四溢。
龍浩把暖瓶放下,接過老媽手裡的韭菜,放到一旁。
拾起兩個馬紮兒,坐在屋檐下開始摘韭菜。
當老爸出來,龍浩便催促着老媽先衝個涼,然後一起吃晚飯。
不一會兒,龍浩爸把龍浩洗乾淨的韭菜放到案板上切成一段段的。
鍋裡倒上花生油,中火加熱到七成熟,把拌好的雞蛋倒入鍋中,炒熟後剷出,再把薑末油炸一下、將韭菜叉倒進鍋裡,中火翻炒,把雞蛋最後倒進去,調大火翻炒,最後放點味精和鹽,出鍋。
龍爸看到另一個鍋裡的麪條已經熟了,關掉煤氣閥,把韭菜炒雞蛋盛盤。
龍浩放倒桌子,依次把盛好的菜和麪條放好,擺上筷子,一家三口吃了一頓和和美美的晚餐。
吃完飯,把碗筷一刷,西瓜上桌,均勻切開,甜汁四濺。
龍浩向他們詳細彙報了在學校的生活和學習情況,把在學校的趣事分享給他們聽,當然隱瞞了對柳雪倩的表白和腕錶的來歷。
老爸也對龍浩敦敦教導。
“家裡的事情你不要管,現在你最主要的任務,是好好學習,至少考上重點大學,將來創業或者找份好工作養家餬口。”
“別看你現在比班裡的人,考的好,但同整個區的尖子相比,你的差距還很大。”
“就好比咱家的院牆,從裡到外,都沒有抹上水泥,什麼原因,你也清楚。”
“再看看其他人家,還不都抹得水泥,這就是普通人家和貧困人家的差距。”
“再比如你二伯家,連房子後牆外面都打了層水泥,地上也做了防水層,一到了下雨天,雨水的溼氣不會浸入房子,這就是普通人家和富餘人家的差距。”
“我說的意思,就是你和同一檔優秀學生不相上下,但比你高一檔的優異尖子生,差的可不是一星半點的,你要爭取好上加好,更上一層樓!”
“現在別沾沾自喜,不知道自己姓什麼了。”
龍浩給父親切了一塊西瓜,堵住他的嘴道。
“不管再怎麼樣,你是我爸,天經地義的,學習上我心裡有數,放心吧!爸。”
“媽,你也再吃一塊兒,廠裡太熱,別中暑。”
溫馨的一幕,讓這棟簡陋的房子,充滿溫暖。
還是家裡的港灣好!
吃完西瓜,收拾好衛生,龍浩帶着馬紮,拿着蒲扇,去衚衕乘涼。
清風吹佛梧桐葉,北方夜空中大熊星座熠熠發光。
遠處的池塘裡傳來青蛙的叫聲,鄰居們在路燈下打牌的熱鬧聲,讓整個夜晚不太寂寞。
龍浩有些想柳雪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