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自然也立刻樂開了花,剛巧從殿外趕過來的太后也聽到了太醫說的話,她的懷裡還抱着正揉搓眼睛的未央,兩人也是欣喜的對視一眼,就急匆匆的衝着那小娃過去了。
此時,皇帝正將那小孩小心翼翼的抱在手裡,眼裡可見萬般寵愛。突然,宮墨的眼神一凜,道:“貴妃娘娘怎麼樣?”
甄太醫樂呵呵的說到:“陛下放心,貴妃娘娘身體無事,只是有些累了,如今已經睡過去了,睡過去之前還瞅了小皇子一眼,說是像陛下呢。”
這時候,太后也已經走過來了,道:“讓我看看,哎呦,可不是呢,你看着眉毛,這嘴,跟皇帝小時候一個模子刻出來似得。這長的可真是太像了。”
太后懷裡的未央也欠了欠身子,瞅了瞅皇帝懷裡的小娃娃,這一瞅,未央的小眉頭就皺起來了,對太后說到:“皇奶奶,這小娃娃長的皺巴巴的,哪裡同父皇長的像啊,父皇長的這麼高大,這小娃娃又小又醜的。”
這一番話可把宮墨兩人逗得哈哈大笑,太后道:“這你還小呢,你不知道,不止你父皇,就是你,剛出生的時候可也都是這麼皺巴巴的呢。長兩天就好了,長得跟未央一樣好看行不行?”、
未央又道:“不好,我同母妃長得像,因爲我們都是女子,但是父皇抱得是個小弟弟,不能跟我長得像,要跟父皇長得像纔好呢。”
說着,宮墨就將懷裡的孩子遞給太后,讓未央自己站着,對太后說:“母后你先看着小寶寶,我去內室裡看看貴妃。
要是往常說不定太后心裡還會鼓囊一兩句說什麼時候都忘不了鍾離央央,但此時巴不得能抱抱孩子呢,於是立刻伸手將小寶寶接過來道:“去吧去吧,把孩子交給我你放心。”
未央站在地上,此時也伸着手說:“皇奶奶,讓我也抱一抱小寶寶把。”太后道:“那可不行,你的力氣太小了,這樣吧,你做到榻上去,同皇奶奶一起跟小寶寶玩一會兒好不好啊?”
未央自是應了。
內殿裡,鍾離央央剛剛睜開雙眼,就看到宮墨大踏步的走進來了,臉上帶着純然的笑意,鍾離央央看的心中一愣,她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見到宮墨這樣笑着了。
正想着,宮墨就已經做到了他的牀邊,撩起了她臉上沾着的汗溼的發,輕輕地撫摸着鍾離央央疲累的臉道:“央央,你給朕生了個兒子,你知道朕的心裡有多麼的快活麼?就好比當年第一次坐上龍椅時那麼快活,雖說別的人也能給朕生兒子,但這同你是不一樣的你知道嗎?
”
鍾離央央其實心裡壓力也一直很大,她很害怕此次又生一個女兒,雖說她不說出口,但是宮墨也是懂得,他什麼都懂。
然後宮墨又道:“央央,你放心,如今太皇太后已經倒臺了,再也沒有能牽制朕的人了,再過兩天,朕找個由頭拿了南韶嬌的後位,然後趁寶寶滿月的時候舉行冊封大典你說
好不好?”
此時鐘離央央已經哭得泣不成聲,道:“臣妾,臣妾不要後位,臣妾只要陛下一直陪在臣妾身邊。”
宮墨抹去鍾離央央眼裡落下的淚,道:“傻姑娘,朕怎麼會離開你了,要不是朕身爲皇帝,不得不履行自己的職責,雨露均沾,朕恨不得一生只有你一個人纔好,可惜朕這個出身,註定不可能讓你像個農家女子那樣簡單快樂的生活,希望你不要怪朕纔好。”
鍾離央央被宮墨幾句溫暖的話刺激的眼淚流的更兇了,不顧自己虛弱的身體,半坐起來抱着宮墨道:“臣妾這一輩子都不會怪陛下的,臣妾的心,臣妾的人都是陛下的,臣妾自己也拿不走。”
宮墨撫着她墨黑的長髮,道:“行了,你好好休息吧,不要再哭了,你剛剛生產,可不要哭壞了眼睛,朕喜歡的是你的杏眼,可不是哭腫了的兔子眼。”
鍾離央央被他逗得一下子破涕而笑,道:“臣妾都聽陛下的,那陛下要等臣妾睡着以後再走。”
“朕答應你”鍾離央央幾乎一下子就進入了黑甜鄉,畢竟生孩子實在是太累了,宮墨坐在她榻邊很久很久,一直到雄雞破曉,小順子來叫他上早朝方纔離開。
下了朝以後,皇帝揉了揉發酸的腦袋,畢竟一宿沒睡,讓他有些精力不濟,小順子瞅着他難看的臉色,小心翼翼的道:“陛下,咱們擺駕長樂宮?”宮墨微眯了一眯眼,道:“不,不去長樂宮,擺駕坤寧宮。”
“坤寧宮?”好久沒有聽到這個名字的小順子竟然反應了一下才反應過來,畢竟如今坤寧宮就差不多是跟冷宮一樣的存在,平日裡實在沒有什麼人提起,皇帝斜瞥了他一眼道:“怎麼?有問題?”
小順子立刻驚醒過來,賠笑這道:“陛下說笑了,奴才能有什麼問題?”
坤寧宮裡,南韶嬌整個人裝飾華美的坐在銅鏡面前,一遍又一遍的整理着她的髮髻,邊整理便說道:“陛下曾經最喜歡本宮這個髮型了,誇過本宮好多次呢。”說罷,又語氣陰狠的道:“都怪鍾離央央這個小賤人,不知道用了什麼狐媚手段,將陛下從本宮這裡奪去了!”竟隱隱有瘋癲之狀了。
就在皇后衝着銅鏡自言自語的時候,她的貼身侍女跌跌撞撞的從外面跑進來了,邊跑邊喊道:“娘娘,娘娘,天大的喜事,天大的喜事啊。”
皇后冷冷的笑了笑,道:“對本宮來說,還有什麼事能稱得上喜事呢?”
“娘娘,娘娘,真的是天大的喜事啊,皇帝陛下要過來了。”那宮女氣喘吁吁的道:“現在陛下的轎子恐怕已經到了宮門口了!”
皇后本來黯淡無光的眼睛裡立刻又死灰復燃一般的燒起了熊熊烈火,她興奮的站起身來,在銅鏡前來回的踱步道:“陛下來了,陛下來了,陛下果然沒有忘記我,陛下還是記得我的。”然後又猛的停住,對跪在地上的宮女說道:“你說陛下已經到宮門口了?”那宮女回道:“
娘娘,確實如此。”
皇后聽了一喜,已經長久的沒有笑容的臉上漏出一個僵硬死板的笑容來,卻並不能讓人感覺到喜悅,只讓人覺得老氣。
但她自認爲是很美的,甚至開始慶幸自己已經化了妝容,可以體面的迎接皇帝的來臨。
正想着,宮外就傳來了小順子尖利而沙啞的叫聲:“皇帝駕到~”拉了長長的後音,像唱戲的似得拐了好幾個彎才升上去。
本來皇后是很厭惡這種聲音的,但在此時的她看來,無異於天籟之音。
皇后還沒等皇帝進來,就已經急匆匆的衝了出去,正好撞在剛要入門的宮墨身上,因爲衝的太猛,竟然差點將宮墨撞翻,幸好被身後的小順子扶住了。
皇后本來喜潤的臉一下子就蒼白了,卻沒有對皇帝認錯,只是僵直的站在那裡。
然而宮墨也沒有同她計較的意思,他已經實在懶得跟他多說一句話了。
只是徑自走了進去,坐在了正位上,皇后見他沒有怪罪,反而多了幾分歡喜,以爲他是對她寬容,所以欣喜的跟在皇帝身後進去了。
然而註定不能如她所願了。
宮墨坐在高位上,看着底下皇后蒼白的臉,心裡竟沒有一絲疼惜,只是對皇后說道:“鍾離央央爲朕生了一個兒子。”
皇后的身子一僵,但還是保持了笑容,道:“臣妾,臣妾恭賀陛下喜得麟兒。”
但是皇帝並沒有理他的意思,只是繼續說道:“朕有意升一升她的位份,你的意思呢?”
如今鍾離央央是貴妃之位,在升就只有皇后了。皇后自然也清楚,但她並不願意相信,但是皇帝並不給她拒絕的時間,立刻砸下來一個重磅炸彈,道:“你知道陽枝長公主爲什麼會輪到如此的地步嗎?”皇后心頭一涼,她猜到了什麼,但她不敢相信。
皇帝又說:“你知道爲什麼太皇太后會突然病逝在湯泉行宮嗎?”
皇后整個人都癱軟在地,臉色像抹了十幾層粉子那樣白,她赫赫的喘着粗氣,頭腦裡像箍了幾層漿糊似得,整個人都是暈的。
然而皇帝心裡並沒有什麼憐惜之情,但也着實沒有什麼暢快感。只是徑自從高坐上坐下來,經過皇后身邊時,頓了一下。說道:“朕也希望你能夠抱着你的皇后之位到最後。”
然後,皇帝毫不留情的從皇后身邊走過,再不回一次頭,身後,傳來皇后崩潰大哭的聲音。
兩日後,給皇后送早膳的小婢女敲了良久的門,都沒有應聲,推門進去後卻發現牀榻上已經空無一人。
等她正準備退出來的時候,發現大門的正上方,懸掛着一具身着鳳袍的屍體,正是皇后娘娘。
然而皇后的死訊在皇宮這座大染缸裡,竟沒有掀起一絲水花,甚至連葬禮都簡陋的還不如一個郡主。
因爲整座宮的人們都正在忙着新皇后的冊封典禮,和小皇子的滿月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