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虎子的無措的時候,他聽見洛寧陽的聲音開口,那是一種陳述的語句,一種傾訴和迷惘的語氣。
“我小的時候,家裡發生了一場火災。”他這麼說着,眼神迷離。虎子坐在牀上,聽着他說話,並沒有打斷,也並沒有發問。
他記得洛寧陽和他說過,他也是本地人,只是離開故鄉十多年了。現在畢業實習了,想要回到這個故鄉。
“我記不太清楚那時候的事情了,火災的起因是什麼,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那時候只有我一個人活下來了。”洛寧陽說着,語氣淡淡的
,似乎對這件事並不太在意。
一個年僅八歲的孩子失去了家,失去了家人。能怎麼辦呢?舉目無親,熟悉的面孔在之後對他帶了滿臉的嫌惡。
洛寧陽記得,他八歲以前,很幸福很幸福。然而午夜夢迴,父母的臉龐,家人的面容,家的模樣,他卻什麼都想不起來,那是一片虛無的,
什麼也沒有的空白。
他經常做一個夢,那是個燃燒的房子,聽不清的聲音在喊着救命。女子的聲音撕心裂肺的喊着。
“不!你不能死!爲什麼,他不來,爲什麼,他不來!啊啊。爲什麼,他不來?”女人在一片的火海的包圍中,看不請面容,聽不清聲音,
感覺到她搖晃着他的身體。
“我恨你,周挈!”
即使洛寧陽並不太清楚,究竟恨是一種怎樣的感情,也能感受到女子那劇烈的情緒,那是一種想要摧毀一切,那是一種絕望中走投無路,那
是一種可以傾盡所有的意念。很可怕。
周擎……是誰?
他不記得父母的模樣,他甚至有些記不清父母的名字,卻牢牢的記住了一片火海中,女人在他耳邊嘶吼的名字。
周擎,也許是線索,他會是那場火災的兇手嗎?
“她死的時候,叫着一個人的名字。……周擎。”洛寧陽蹙着眉頭,似乎在回憶那已經沉澱到不知在何處的記憶。
張虎並不知道他指的她是誰。
接下來的發展是這樣,鄰里是一個獨居的男人,他曾經收留了洛寧陽一段時間,但那卻成了洛寧陽噩夢一般的回憶。
土屋的旁邊是一片焦土,因無人認領,房子很快就被宣佈,被國家收歸所有。即便沒有被收走,洛寧陽也不可能住在發生過火災的房子中,
因爲那場火災真的很嚴重,燃燒的房子露出殘缺的骨骸,支離破爛。
在洛寧陽從醫院回來之後,那房子周遭彷彿還瀰漫着焦土的味道。
房屋很矮小,但也是磚房。一個男人加一個孩子居住,似乎是它的極限了,土炕很涼,那是很冷的雨天,窗外噼裡啪啦下着大雨,小小的身
影蜷縮在冰冷的炕中的角落。
棉被充斥着奇怪的味道,包裹住了他的身體。
伴隨着木門哐噹的一聲,男人回來了,那是一個頭髮長到前胸的捲髮男人,他有着一頭棕色的發,深邃的面容看起來與別不同。他並不得村
里人的喜歡,但是洛家男人不一樣,他和這個漢子是好朋友,他們從上學時期就在一起了。
捲髮男人姓吳,單名一個浪。
他的身體搖搖晃晃,彷彿下一刻就會傾倒在地面。巨大的聲響讓洛寧陽瑟縮着身體,他在恐懼。
碰的一聲,碎裂的酒瓶子迸濺的到處都是。
“騷娘們,臭不要臉的死婊子!看不起我?啊,你是不是看不起我!?”男人的聲調拉的很長,磁性的聲音此刻有些尖銳的帶出賴賴唧唧的
腔調,他的眼睛向上翻着,看起來就像翻白眼一樣,眼白露出大片。
他的粗糙的手指上是一道一道劃痕傷疤,不知道是怎樣形成的。那雙看起來飽經磨難的手撩開臥室的簾子。然而被酒精麻痹的小腦沒有支撐
他做完這簡單的動作,身體就向後仰去,他不得不用力的拉着簾子,隨着撕拉的一聲,簾子破碎。他整個人前載到了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