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不知廉恥

“你以後還是直接叫我名字吧!雖然說你年紀確實是比我小, 但是你這幅尊容叫我姐姐還真是折煞我了!”

這次莫北不是之前調侃的語氣,生冷強硬的直接打臉。

羅佳媛或許沒做什麼特別讓莫北不得饒恕的事情,可是你既然選擇要當顧盼兮的刀, 想幫顧盼兮咱我面前蹦躂就要準備好我把你這把鈍刀變成廢鐵。

顧盼兮也沒想到莫北變臉這麼快, 一時竟然還沒有反應過來。

“妹妹, 我就不打擾你們了。現在有時間好好磨磨你的刀, 看看能不能靈光點。不然我都不好意思接招啊!”

“阿真, 我們走。難得清淨的地方,先下空氣都污濁了。”

顧盼兮真是咬碎一口銀牙,本意事項借今日與凌易一訂婚的事好好刺激刺激顧落一。上一次見面對自己的漠視, 我就不信你還能漠視今晚我和凌易一共處一室!

偏偏旁邊還有一個沒腦子了一直在問“什麼刀”?

“你自己隨意逛逛,我要去找阿易了。”

虧得顧盼兮氣得要死麪上還能端着, 氣質優雅溫柔的對着羅佳媛輕聲細語的說話, 真真難爲她了。

宴會衣角鬢香, 觥籌交錯,不知迷了誰的眼。

“那是哪家的?”

“羅家。”

暗處的男子摩挲着腕上並不名貴的手錶, 清冷的嗓音中帶着不容抗拒的肅殺。

“給羅家找點事兒吧!你知道怎麼做的。”

“是。”

男子心裡不痛快,顧家暫時不能動,怪只怪羅佳媛太倒黴,撞到槍口上了。

晚宴結束,客人走的七七八八。宋真也走了。

大概也沒什麼好擔心的了, 剛剛記者的事兒已經過去了, 兩個不識好歹的女人也收拾了。和莫北單獨告別, 就隨自己父母回家。

到最後, 酒店外的顧家, 還有凌家。親家自然還是要寒暄一會兒。唔,目光所及, 還有慕離和牧之。

呵!莫北斂眉,嘴角上翹,說不盡的諷刺。

莫北可不會自戀到以爲慕離是在等自己。

“今日兮兒就隨阿易回家了,顧總和顧太太可不要不捨得啊!”陳素琴拉着顧盼兮的手對顧震林和左安雅如是說道。

顧震林露出了難得一見的慈父般的笑容,至少對於莫北來說,顧震林從來沒這麼對自己笑過。沒有嫌棄就很不錯了。

左安雅自然是笑的合不攏嘴。

“媽,伯母。”

顧盼兮嬌羞的低了頭,跺了跺腳,一派小女兒的羞怯。

“還叫伯母呢?”陳素琴佯裝生氣道。

顧盼兮臉色微紅,聲若蚊蠅的道了一聲“媽”。樂的兩家人合不攏嘴。

凌易一在顧盼兮旁邊,似一座雕像,不出聲,不動作。

莫北心想,自己這個位子着實是好,可以將所有人的表情盡收入眼底。就像俯瞰大地的神啊,可終究是個外人。

自嘲一笑,不知怎麼就發出聲響。

衆人視線集聚在莫北臉上,衆人臉上可都不算友好的目光,畢竟任誰都聽出來剛剛輕嗤的一聲帶有濃濃的不屑。

“恭喜你們,來的匆忙麼有給你們帶禮物。等你們結婚的時候一定補上。”

莫北瞬間笑靨如花,真心實意的道賀。衆人臉上才微微好轉,唔,不甚正確,這凌易一貌似總是和大夥的表情不統一啊,甚至都是反着來呢!

至於慕離嘛,背對着莫北,面向前方的路,表情在明明滅滅的燈光下顯得晦澀難懂。莫北想,應該是一副疏離清冷而又謙和置身事外的樣子吧!牧之自然還是面癱,毫無疑問。

“姐姐能來我就很高興了。那還能奢望什麼大禮呢?”

顧盼兮心懷感激,面似解救莫北,實則是把莫北再次推倒水深火熱之中。

這話一出,衆人心思各異。別人不知道三年前是怎麼回事,可凌顧兩家可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啊!訂婚典禮不鬧事,可不代表結婚的時候不鬧事,更何況還是一份“大禮”。

“兮兮,我可沒有允諾要參加你的結婚典禮啊。至於禮物,做姐姐的不會捨不得那點份子錢的。”

顧盼兮尷尬的笑了笑,說着:“姐姐見外了不是。”

其他人自然現在都是向着顧盼兮的,莫北可沒這麼傻現在和她槓。

“小北,你的衣物洗漱用品是現在去我公寓拿還是我給你送過來。”

磁性低沉的嗓音就在這冷冷的夜色中響起來,阿離,你一定要我在他們面前尊嚴盡失麼?

他們臉上有輕視,有幸災樂禍,有憤怒,有失望······唯獨沒有關心啊!

左安雅可不會爲我說些什麼,凌家到底是外人。

“姐姐,你們同居了嗎?”顧盼兮試探的問道。

“恩。”

“啪!”

莫北剛剛發出一個單音節,臉上就感覺到了火辣辣的滋味。頭上的翎羽帽歪了,臉上紅腫。顧震林可真是下得了手啊!

“你簡直不知廉恥!”

不知廉恥!

恩,說的很好。確實不怎麼要臉。

“不勞慕總費心了,我顧家這些還買的起。”

慕離對顧震林的話充耳不聞,卻是定定的看着莫北即使偏着頭也要挺直的背脊。

“我明天過去拿!”

“啪!”

莫北一語畢,臉上再次捱了一巴掌。

禮帽脫落,嘴角淌着血。

“你知不知道羞恥。”

顧震林暴怒的聲音響起,宛若看着一個失足少女的模樣看着莫北。

莫北餘光環顧四周。陳素琴的不忍,臨澤邦的惋惜,凌易一的無能爲力,左安雅的冷眼相看,顧震林的暴怒,顧盼兮的幸災樂禍,牧之的擔憂,慕離的······漠視。

莫北自嘲的擡起頭來,第一次撩起頭髮,將額頭公之於衆。毫不在意的抹掉嘴角的鮮血,鎮定自若的說道:“我自然是不知廉恥,畢竟是有人生沒人教。另外這基因遺傳在我身上體現的淋漓盡致啊,爸,你說是不是?”

說完還歪着頭,睜着澄澈的眸子,詢問着顧震林,真的,很想知道這是爲什麼?

顧盼兮一聲驚呼,指着莫北的頭,活像見鬼了的表情。衆人轉移視線,沒有理會剛剛莫北話語中的意有所指。

“哦,嚇到你們了,真不好意思。估計是我爸下手太重了,把我精心準備的帽子打掉了。”莫北纖細修長白皙的手撫上左額,上面磕磕絆絆,猙獰恐怖的有一小塊疤。對於一位女子而言,毀容,大抵就是這樣吧。

凌易一看着眼前的莫北,滿眼震驚不可置信。

“怎麼會這樣,到底出了什麼事?”

掙脫顧盼兮的手,衝到莫北面前,鉗制着莫北的肩膀,心痛的問道。

“妹夫,毀容了看不出來嗎?”咬重“妹夫”的音節,看到凌易一滿眼的苦痛,環視衆人,在他們眼前,把自己的頭靠在凌易一身邊。明顯感覺凌易一有些手腳無措,還帶有絲絲喜悅。還有顧盼兮眼中的害怕和怨恨。

顧盼兮,我要你訂婚更甚者結婚之後也過不安穩。

轉頭,在凌易一耳邊輕聲呢喃。

“還是在三年前出的車禍造成的!”

說完立刻推開凌易一,走到慕離身邊,同樣的方式,同樣的語氣。

“阿離,你到底想要什麼呢?”

慕離面色如常,插在兜裡的手,有些不知名的液體流出。

黏黏的。

“爸爸,我想我們該回去了。”

莫北轉身,笑靨嫣然。

似乎什麼都不曾發生。

上車之後,莫北與左安雅坐在後排,顧震林坐在副駕駛。

“這三年你去哪了?”顧震林這首先打破沉靜,令莫北無奈的是,貌似他們見到自己的第一句話永遠都是在責問自己三年來的消失。

可是自己的消失對於有些人來說不應該是正好的麼?可能也不盡然吧!畢竟作爲顧落一,手上該有的股份還是分毫不差。

莫北嘴角盛開淺淡的笑顏,聲音清淺的回答,做足一派小輩回答晚輩的恭敬姿態。

“爸爸剛纔沒有看到麼?撞到頭了,在醫院休養了好些時間,差點連自己叫什麼都忘記了。”

莫北垂眸,隱去眼中無盡的悲苦。是啊,都忘記自己叫什麼了,乾脆忘記不要再記起來了該有多好。

“哼!”

這就是身爲父親在聽見自己女兒出事之後的反應。莫北自嘲一笑,怕是在記恨着我“失手”讓他失去繼承人的事兒呢!

一旁的左安雅倒是安靜,從頭至尾沒甩個正臉給莫北看。

唔,莫北倒是有些不解的。

像顧家也算得上是大家了吧,左安雅竟然清高至此,連表面功夫竟然都不屑於做。左安雅進顧家大門的時候,莫北都五歲了,到了記事兒的年紀了。在莫北的印象中,左安雅一直以來對自己都是冷眼相待。莫北心中甚是疑惑,她都不怕外面責備她這個後媽不盡職麼?

倒是當年隨左安雅一起來到顧家的顧盼兮深藏不露,那個只比自己小三個月左右的妹妹,一直甜甜的叫自己姐姐。偶爾在暗地裡使絆子,倒也無傷大雅。

莫北想,就這麼將就着過下去也不錯。

都說不會叫的狗才咬人。這話不錯,只是咬人的狗不管叫不叫都咬人。

九歲那年,被表面不屑於和自己計較的左安雅設計了一把,她也是下了血本,好在莫北命大,打了半死也還苟延殘喘的活下來了。

都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這話一般一般吧。

二十二歲的時候在被她閨女設計了一把,不過也少不了她的功勞。除了車禍沒死,也算是上天待我不薄。

車子緩緩駛入顧家別墅。

“先生,太太你們回來了。”

“恩。”

還是當年的管家劉媽,低頭擺放好顧震林和左安雅的鞋子。擡頭,震驚的看着眼前的莫北。

“小······小小姐!”

“恩,劉媽,是我。”

“小小姐,你這些年到哪去了啊?苦了我的孩子啊!你的臉上······”

說着眼淚都流出來了。

“哭什麼呢?今天可是我兮兒的訂婚典禮,你這是什麼意思?”

還不待顧震林說話,左安雅已然在呵斥劉媽。

“劉媽,我挺好的。”

抱了抱劉媽,詢問道自己的房間情況。

劉媽亦是聰明人,收了眼淚像顧震林和左安雅賠罪。料理了瑣事之後纔來安置莫北,給莫北拿了些冰塊敷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