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了,當時我覺得化妝室裡面有人在,比較安全,就沒有想太多。再說了,我已經重複了很多遍,我並不知道蕭陌在屋子裡面。”我加重了語氣,也有些不耐煩了。
“那你接着講。”見我回答的沒有紕漏,他們也就只好讓我繼續。
可是,當我講了沒一會兒的時候,又被一個問題給打斷來。
“當時蕭陌擁抱你,把匕首塞在你的手上,你怎麼不鬆開?你當時怎麼不叫人幫忙?難不成匕首在你的手上,你都感覺不到麼?”
“我當時只以爲是擁抱一下,事情發生的太突然了,幾乎就在幾秒鐘發生的。我的思維根本就跟不上來。並且,蕭陌抓緊了我的手,故意用力的往他胸口插的。”
“怎麼會有人以這種方式尋死呢?再說了,你之前說過,蕭陌對你是有感情的,他怎麼會這樣誣陷你?你不覺得這樣解釋太牽強了嗎?”
我沉默了一下,是啊,正是因爲蕭陌對我有感情,那種偏激極端的感情,纔會鬧出這麼一回事情來。
我半晌纔出聲,淡淡的說:“我不覺得這個解釋牽強。之前我跟蕭陌提出分手,蕭陌對我一直糾纏不放。看到我和洛天佑在一起,所以他決定報復我,纔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我的聲音無比的冷靜。
雖然從小,我的母親安冉都教導我,不要用壞的眼光去看這個世界,要善意的對待這個世界。
可是現在這個情況,母親教的那一套,根本沒有作用。
以直報怨,以德報德。
我對蕭陌的容忍,已經爲零了。
之前的那幾次事情,我都一一的容忍了下來。現在,發生了這樣惡劣的事情,他幾乎是想要我的命了。
我欠他的,也已經還清了。
這樣的蕭陌,根本就不值得我原諒和同情。
我的眼眸之中滿是冷意,擡頭望着這兩個狼狽爲奸的警察,冷冷的說:“不管你們再怎麼問我,我就只有這麼一個意思。我沒有殺人,是他誣陷的我。更多的話,你們也不用說了,跟我的律師去說。”
“每一個剛剛抓進來的人,都口口聲聲說他們是冤枉的,說他們沒有犯罪。”王警官冷笑一下:“你還是好好配合我們,審問這個環節還是必不可少的。”
還要繼續審問!我的天!
我舔了舔有些乾燥的嘴脣,忍不住開口說:“可以給我一杯水麼?”
那個曾警官本來起身,打算去倒水的。卻被王警官給攔住了:“她都不好好配合我們的工作,哪裡還有水喝。”
說罷,又轉頭,語氣稍微的柔和了一些:“怎麼樣?要是想要好受一些,就好好說話。別跟吃了槍藥似的,你現在是在警察局,跟我們對着幹,是沒有好處的。”
喲呵,開始的威逼不行,改成利誘了?不過是一杯水而已,他們還能夠誘惑我什麼?
大不了不喝就不喝,我也不會就因爲一杯水而乾死。
我乾嚥了一下口水,喉嚨都有些發緊發乾。
見我的態度依舊冷漠,不卑不亢。那兩個警官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變得很是難看:“好,好,好,有骨氣!那你就這樣渴着吧。繼續回答問題……”
明明我的嘴巴已經幹到不行,但還是要勉強打起精神來,回答着這些反反覆覆的無聊問題。
我很清楚,他們就是想要通過這些行爲來消弱我的意志力,讓我認輸,讓我鬆懈。只要我的回答有一點點紕漏,他們就會抓着那紕漏不放,狠狠地咬我一口。
我捏緊了拳頭,不管怎麼樣,我是不會給他們這個機會的,絕對不會!!
事實證明,他們低估了我的忍耐能力。而我,低估了他們的卑鄙無恥。
整整一個上午的審問,從早上六點,一直到下午兩點,六個小時。沒有喝一點水,沒有吃一粒米。
王警官直接在我面前放出話來:“你只要不鬆口,不承認罪行的話。就算是乾死,也不給你水喝,你就給我渴着。餓了,也不會給你飯吃,你就給餓着。我倒要看看,你的嘴巴能硬到什麼時候。”
六個小時,我的精力和體力都快要到達最低值了。
又餓又渴又困……
可是,我不能鬆口,我不能服輸,絕對不能!
就這樣硬是跟這兩個警察耗着,耗到最後,他們也實在是沒了精力和耐心,將我重新關回了那屋子裡面,不去管我了。
我靜靜地躺在生硬的木板牀上,感覺自己就像是一句漸漸乾枯,等着風化的屍體一樣。秋日,本來就乾燥,整個人的喉嚨像是多少年都沒有下過雨的沙漠,喉管互相的摩擦着,一嚥着口水,就摩擦的有些痛。
嘴巴也很快的乾裂起來,周圍紅了一圈,看上去很是憔悴。
也不知道熬了多久,我閉着眼睛,靜靜地睡着,感覺自己的靈魂都脫離了肉體,在外面四處遊蕩着。
終於,門口響起了一陣的開鎖的聲音。
只見王警官黑着臉走了過來。
我的心裡“咯噔”一下,難不成又得拖出去審訊了?
不過還好,當我走到屋外,隔着那欄杆,瞧見了洛天佑和鄧律師的時候,幾乎要高興的快要落下眼淚來。
“只要半個小時的時間。”王警官冷冷的在一旁提醒着,便走到一邊去了。
我和洛天佑隔着那冰冷的鐵欄杆,互相看着對方。
我的手伸了過去,他緊緊地握着我的手,那雙幽深的黑眸之中,此刻滿是心疼和內疚。
從他的眼睛裡面,我看到自己憔悴的模樣。
不過是大半天的功夫,我就變得這樣的憔悴不堪,嘴脣是乾裂的,嗓子是啞的,臉上也沒有一點血色。
而洛天佑沒有比我好到哪裡去,他的眼睛下面有一圈淺淺的青色,看來昨天晚上,他是一夜未睡。那下巴上面長出一層細密的小胡茬,整個人顯得很是憔悴,眼窩深陷。對於有潔癖的洛天佑來說,這樣的不修邊幅,很是難得。
他緊緊地捏着我的手,仔細的凝視着我的模樣。
我出聲,想要叫他的名字,可是說出來的聲音,把我自己都嚇了一跳。
像是沉寂了多年的鑼鼓,佈滿了鐵鏽和灰塵的那種破鑼鼓,聲音沙啞難聽。
我趕緊閉上嘴巴,像是個做錯事情的小孩。
洛天佑聽到我的聲音,捏着我的手用了力氣,英俊的臉龐上帶着出離憤怒:“這是怎麼回事?不過是十幾個小時而已,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像是洛天佑這種擅於控制情緒的人,此刻也爆發了。
他的目光四處尋找着,落在那王警官的身上,如同尖刀一樣,帶着一陣駭人的冷意。
見到洛天佑,我本來一肚子委屈,想要跟他好好吐吐苦水的。可是看到他這樣心疼的模樣,又擔心他會一時間衝動,做出什麼過分事情來,那情況就不好控制了。
便強忍住自己的委屈,故作堅強的勾起一抹微笑來,淡淡的說:“阿佑,我沒事的,你別太擔心了。”
聽到我的話,洛天佑的眼底閃過一抹難受:“你這個樣子,我怎麼能夠不擔心。我恨不得把我換做你,有什麼苦,什麼罪,我替你受着。”
“唐小姐,他們是不是沒給你水喝?”鄧律師在耳邊出聲問道。
“嗯。”我點了點頭,偷偷的瞥了一眼站在不遠處的王警官,壓低了聲音說:“不給我水喝,而且不給我飯吃。他們一直問我一些很不合理的問題,試圖瓦解我的信念。”
“簡直太過分了。”鄧律師皺着眉頭,那張威嚴的臉上也帶着幾分不滿。
更不用說洛天佑了,面色陰沉,如同烏雲籠罩一般。
“唐小姐,你別擔心,我現在就去跟他們交涉抗議。他們這樣執法是違法的。”鄧律師衝我重重的點了一下頭,便趕緊去找那王警官。
我看着他們在那一邊,鄧律師言辭激烈,把那王警官說的有些憤然了。
最後那王警官的臉上露出一絲害怕的神色,趕緊出去了。
沒過一會兒,便端來了水和飯菜。
雖然那食物一般般,清湯寡水的,根本就沒有下嚥的慾望。
可是我肚子實在是太餓了,端着碗趕緊吃了兩口。
那茶水入喉之後,仿若久旱逢甘霖,整個人都滿足了。
洛天佑在一旁靜靜地看着我,眉眼中是化不開的焦慮。他問着身邊的鄧律師:“現在能不能將唐欣保釋出去?不管花多少錢都可以。她不能再繼續呆在這裡了,我不放心。”
“洛先生,我知道你擔心。可是……現在還不行。”鄧律師有些爲難的搖了搖頭。
“爲什麼?!”洛天佑凝眉,語氣略帶不悅。
“現在那把刺殺蕭陌的匕首上面,查來查去,只有唐小姐的指紋。再加上之前蕭陌的供詞,還有外界的輿論,所以警察是不會允許保釋的。”鄧律師爲難的解釋着。
我心中一怔,差點被那夾生的米飯給噎着,趕緊抓起水杯,猛地灌了一口才好。
呆在這個鬼地方,我也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