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許翊中第三次開車來堯雨樓下。第一次是心裡不痛快堯雨不拿他當回事,第二次是想看看堯雨對他的態度,第三次,是他想來這裡想明白自已幹嘛要爲堯雨犯傻。他不喜歡這樣的自己。許翊中接觸的男女情事太多,他不希望自己被一個小丫頭左右心情。
四周靜悄悄的,許翊中看看錶,凌晨一點多。他看看七樓那個黑漆漆的窗戶,不禁苦笑。每一次前來似乎都沒來對時間。
他點着一枝煙坐在車裡,回想認識堯雨的這幾個月和她的點滴接觸。想了半天還是隻得出了以往的結論。自己條件太好,前赴後繼的女孩子太多,被寵壞了。所以堯雨不待見他反而讓他有興趣。
許翊中輕輕笑了。自嘲地想,自己讀的心理學課程都還給書本了,怎麼這麼容易且莫名其妙地亂了方寸呢?他寧可相信這一系列發生在自已身上的不尋常的事是人的正常心理反應。也不願相信是愛情。
愛情?許翊中相信有,但他沒見過。他一直相信純粹的愛情只存在於踏入社會之前的學生時代。對他這個歲數的人來說,不應該出現如毛頭小子似的衝動。
許翊中學的是金融專業,那是應家裡的要求,他個人的興趣卻是心理學,他覺得人的心理活動太吸引人,而讀心理學更有助於他在商場上識人辨人用人。
都說醫者難替自己把脈開方,許翊中突然間發現堯雨給他上了生動的一課,他疏於分析自己的心理活動。
滅掉煙,許翊中又看了看七樓的窗戶,開車離開,他喜歡把主動權把握在自己手裡。
許翊中走後沒多久,人就漸漸散了。杜蕾發現張林山已靠着沙發睡着,她走到張林山面前叫他:“張哥,醒醒!”
張林山真的喝醉了,他睡着了雷打不動。杜蕾喚了他好幾次都沒有反應。她嘆了口氣,跑去前臺找服務員要了塊毯子,和服務員一起把張林山搬下睡着,搭了毯子在他身上,她自己另找了處沙發呆坐着。
今天許翊中生日她花了許多心思,繞着彎子讓兩個部門的人主動聚會。給他定蛋糕,安排做壽麪。結果他不知爲什麼唱完那首歌就走了。
他感動嗎?杜蕾不知道,她看不出許翊中的心理活動。她看了眼狼籍的包房,許翊中就這樣扔下她和他的朋友就走了?杜蕾突然覺得很委屈。好歹她也是被男人成日青睞着,幾時見過她這樣待一個人用心的?
張林山發出輕輕的鼾聲。杜蕾越想越氣許翊中,她又開了瓶啤酒一個人喝着。張林山醉了,她不能走。杜蕾想起上回張林山送她去醫院,她不可能扔他一個人在這兒睡。
腦子慢慢有點暈,杜蕾藉着酒勁就給許翊中打了電話:“翊中,張哥他醉了,嗯,在包房裡,我弄不走他。”
“我在回來的路上,剛纔有點事耽擱了,你等着。”
杜蕾長舒一口氣,他說在回來路上,他沒有走。心裡驀然就愉悅起來。
她是真的喜歡了他嗎?所以許翊中的一言一行都影響着她的情緒?杜蕾默默地想。
不多會兒,許翊中推開包房的門進來。杜蕾瞧着他心裡不知怎麼的眼圈一下子就紅了。“翊中!”
“這不回來了嘛。”許翊中很抱歉,聲音放得柔了。今天聚會的員工裡張林山只和杜蕾相熟,讓她照顧喝醉了的張林山,她怎麼可能把他弄回去。
杜蕾的樣子很可憐,像等了許久纔等到家長回來的孩子似的。許翊中禁不住伸手拍拍她的肩:“等久了,我們這就把他弄回去。”
杜蕾吸了吸鼻子。許翊中頓時有點慌了:“杜蕾!”
杜蕾擡頭看許翊中,昏暗的燈光下他有幾分着急的樣子讓她破涕爲笑。“他很沉的!”
“沒事,我來!”抽了張紙巾給杜蕾,許翊中轉身走到張林山身邊:“山子,醒醒!”
張林山不動。許翊中掏出車鑰匙給杜蕾:“車就在門口,你把車門打開,我扛他出去!”
他彎下腰深吸一口氣,把張林山背了起來。許翊中慶幸自己時常鍛鍊着,不然,說啥也扛不動張林山。醉了的人感覺比平時還重。
瞧了眼在後排睡得賊死的張林山,許翊中吁了口氣,無奈之下把車開回了自己家。他和杜蕾費勁地把張林山弄到客房睡下,張林山的手機掉了出來。一看已經有十來個未接電話,他趕緊回過去:“慧安啊,我許翊中,山子在我這兒,他今天喝醉了沒聽見,嗯,放心,沒事,在我家睡了……你早休息。”
一番折騰許翊中也累了,他領杜蕾到另一間客房:“杜蕾,你今天也住我這兒吧。洗漱用品都是新的,你隨意。早點休息。”
“翊中!”
許翊中迴轉身,杜蕾含着淚瞧着他。許翊中見過美女無數,看到淚盈於睫的杜蕾心還是漏跳了半拍。不是沒有誘惑的,只是……他笑了笑:“早點睡!晚安!”杜蕾不是別的女孩子,她是會認真的人。許翊中不認真,她就玩不起。
杜蕾衝口而出:“是我不好嗎?”
許翊中深吸一口氣:“不是!”不是她不好,杜蕾不論從長相、能力還是她的聰明懂事善解人意對自己的關心體貼,都沒得說。哪怕她是衝着自己的帥氣自己家的財勢,許翊中也理解,誰說愛傍款的女人就不可愛?男人掙錢本來就是給老婆花的。許翊中並不因爲這點而排斥杜蕾。他只是……
“是因爲你喜歡堯雨?!”杜蕾話一出口就覺得自己說錯了。
有人說過惡魔一直潛伏在心底裡,不去碰它,它會永遠沉睡,一經觸及,就演變成災難。也許許翊中對堯雨是種好奇是種朦朧的感覺,經自己一點撥,星星之火藉着風就有可能成燎原之勢。她微張着口望着許翊中,後悔不已。
他臉上有種錯愕,眼神深如夜色:“杜蕾……”
沒等他說完,杜蕾急走兩步抱住了他,頭埋在他胸口,哽咽着說:“我心裡有個魔鬼,你不要在意!我,今天你不回來,我都不知道怎麼辦了。”
杜蕾身上傳來一股淡淡的香水味,刺激着他的神經。軟玉溫香,還是這麼漂亮的女人,男人能拒絕的會很少吧?許翊中愣了,由着杜蕾抱着他。
過了一會兒,許翊中低頭看着抽泣着的杜蕾。拍了拍她的背,輕輕地拉開她,給她拭去眼淚:“你今天也喝醉了!睡一覺起來就好了。”
杜蕾覺得難堪,異常地難堪,許翊中的聲音再溫柔,話說得再體貼,他的舉動直叫她難堪。他連抱她一下都不肯!“是,我是醉了,我要不是醉了我就不會對你說這些話!你,就一點點也不喜歡我麼?”
許翊中聲音放得更溫柔:“聽話,去睡一覺。”許翊中儘可能的剋制自己。他知道,他的態度曖昧一點,這個夜晚就什麼事都有可能發生。
漂亮可人的杜蕾展露了她最爲軟弱的一面。只要是男人就不可能無動於衷。他想起三十年來經歷的種種。想起了還是毛頭小夥子時的情竇初開,第一次牽異性手時的心跳,第一次嗅着女人香水味的衝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