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味道在B市蔓延成深深淺淺的綠意。下了高速公路遠望,江水蜿蜒于山中沖積出河谷平原,城市從平原延伸到淺丘緩坡處。一整座城被包圍在林木森森之中,如翠玉盆盛着一汪彎月。許翊中禁不住感嘆了一句:“依山傍水的好地方!”
B市確實是個好地方。在高速路沒有開通之前,江上航運也不發達。最快的交通方式還是火車,但是到A市也需要八九個小時。
交通的不便利並未影響城本身的風水。這裡四面環山三面環水,鍾靈毓秀,集山水靈氣於一身。從空中俯瞰,江水繞流形成了一個“S”走向,四面山勢合圍,正是一個的天然太極圖形,城市就建在江東岸天然太極圖的陽極中。
據傳古時有不少風水大師遊歷到這裡便不走了。當地流傳一個故事,兩位的風水大師來到B城看風水,共同把這裡選定爲自己的埋骨之處。前一位風水大師選好地點後埋下一枚銅錢以爲標記。沒過多久,另一位風水大師前來也決定百年之後在這裡棲身,選好了地點也打算埋下信物。順着他手指的地方往下挖,居然挖出了前一位風水大師埋下的銅錢。兩名風水大師相互佩服,也說明了B市風水絕佳。
然而交通長期的不發達也造成B市開發較晚的局面。這次嘉林集團和B市初步達成意向,投資B市的房地產。許翊中正不想呆在A市,杜蕾家假扮男友的事再也沒啥可介意的了,就親自帶隊前往。
杜蕾聽到許翊中的讚歎,美麗的眼睛盈滿笑意:“當然是好地方,就是落後了些,高速公路是去年纔開通的,當時啊,還鬧了個笑話。”她停下賣了個關子。
“哦?什麼?”
“高速路還沒完全開通時,有一段路通車還沒封閉,我們當時的書記去前面的縣裡,沒走多遠,路上他看到一位老農民拎着一雙鞋赤腳走在路面上。那時候還是冬天,書記很吃驚讓車停了就問他,你怎麼光着腳在路上走啊?怎麼不穿鞋呢?”杜蕾說到這裡輕笑起來。
許翊中也很好奇:“爲什麼呢?”
“那個農民回答說,從沒見過這麼幹淨平整的路,怕踩髒了!呵呵!”杜蕾說完笑了起來。
“哈哈!”許翊中放聲大笑,“有意思!”心裡又有幾分感動,“真是淳樸!你們書記當時怎麼說?”
“據說書記又問了他家住哪裡,請他搭一程順風車。他直到下車鞋還一直拎着,上車更不敢穿了。”杜蕾輕嘆一聲:“也就去年的事呢。”
這個小故事讓許翊中對B市又多了層想了解的心思。對B市的封閉和落後更加感慨。在現在的城市周邊都很難見着這樣淳樸的民風了。“路修好了,地方的發展就快了。B市很美,這次我們集團先來,以後還會有更多的投資者來的。”
“是啊,以我們集團的建房經驗和居住理念,必定會引領這裡對家的新理解!”杜蕾興致勃勃地接口。
許翊中笑着看了她一眼。杜蕾臉上寫滿了激情和希望。“杜蕾,我發現你是特別激進的人呢。”
“激進?”
“嗯,有時尚感,緊跟社會發展步伐,不喜歡落伍,喜歡新觀念和新思潮。大致就這意思。”
杜蕾宛爾一笑:“對,這樣讓我充滿活力,我覺得需要這種態度去生活。”
“80後就是不同,新銳衝動有活力!”許翊中也笑了。
杜蕾充滿了青春的張揚,而堯雨……許翊中及時打斷了自己又冒出來的思絮繼續與杜蕾聊着B市的風土人情。
嘉林集團一行人的到來受到B市政府的熱忱歡迎。政府剛換屆不久,杜蕾父親升成了分管城建的副市長,嘉林集團的投資並未受到任何影響。
第二天許翊中在當地有關人士的陪同下再次去看了推薦的地塊。他腦中早已有了B市的概貌,記着大哥許翊陽的說法,在這裡修小區倒是其次,看能不與旅遊搭上邊,擴展集團的業務範圍。
B市正南方向是雲頂山,省級風景區。山下臨江,正對一片古鎮。古鎮和新城區緊緊相依。由於四面環山,三面環水,城市發展使得新區不斷蠶食着古鎮。B市政府很希望能沿河靠着新區進行開發。
許翊中花了兩天把古鎮與新城之間及向江邊方向的地方全走了個遍。臨江興建小區風景不用規劃建設就已經相當不錯。要在A市有這種依山臨水的住宅,市價上萬也是寸土寸金。他很滿意。
一週時間的考察雙方達成初步協議,下一步就細節磋商形成草案。杜蕾父親剛上位不久就引進這項投資心裡樂開了花。不單單是政績的原因,還有對許翊中的滿意。然而讓他疑惑的是他感覺不到許翊中對未來岳父的熱情。
他私下問杜蕾是怎麼回事。杜蕾沉默了良久才說:“他喜歡堯雨!”
“什麼?”杜副市長倒吸一口涼氣,“小蕾,這是怎麼回事?!”
杜蕾倔強的看着父親:“我先認識他,可他就是喜歡堯雨,我要搶回來!”
父親嚴肅起來:“小蕾,這怎麼能勉強?”
“怎麼不能?爲什麼我不能去爭取?他符合我的條件!我絕對不會輸給堯雨!”
杜副市長氣得滿臉通紅,看着女兒低着頭臉上的那絲委屈心又軟了,他長嘆一聲摟過了女兒:“小蕾,許翊中是條件相當好,從外在到家世到他個人的能力,爸都滿意,但是條件越好的人越是驕傲,他若是不喜歡你,強求只會讓你受傷。爸倒是希望你能找個愛你的,寵你的就好。男人的心思,爭不來的。”
“就像你拋棄媽媽?你對她沒了心思,所以就不行?我不信!我討厭媽媽的軟弱,我討厭你不要她,她也不敢爭!我看上許翊中了,我就是要和堯雨爭!”
杜副市長厲聲喝斥女兒:“你是看上他,還是要和小雨爭?這是感情不是東西!”
“是,這是感情,爲什麼我就不能有一個完整幸福的家而要兩邊討好不是我親人的人?!”杜蕾眼睛裡蓄滿了淚水,她絕不要放棄!
杜副市長被女兒打敗了。怒火瞬間被撲滅。他虧欠女兒,他成全了自己的感情卻讓女兒這麼難受。他憐惜地看着杜蕾。想怎麼樣才能幫助女兒達成心願呢?這事可真是頭疼,現在又不流行上門提親父母包辦。他萎頓地說:“爸支持你,你自己瞧着辦吧。”
公事辦得差不多,許翊中一下子閒了下來。杜蕾笑語嫣然地告訴他和家裡講明瞭,讓他別再有壓力。許翊中看了杜蕾一眼說:“杜蕾,其實你真的很會照顧人,心很細的。”
“現在才知道?”杜蕾俏皮一笑。
許翊中沒有接話,其實杜蕾是很好的,從各方面都很好。他笑笑沒有再接話,眼神變得柔和。
晚上B市政府宴請嘉林集團。地方喝酒都特別痛快,下面的人再維護許翊中也架不住人多勢衆。在杜副市長的熱情下,許翊中醉得一塌糊塗。
恍惚中他知道有人把他扶回去,給他脫了衣服,用熱呼呼的毛巾輕柔地給他擦了臉。許翊中舒舒服服的睡了過去。
一覺醒來他還有點頭疼,起牀洗了個澡,許翊中慢騰騰走到客廳嚇了一跳,他在房門靜靜地看着,杜蕾睡在外間的沙發上。
這一刻許翊中被感動了。
他悄悄地進近杜蕾,第一次這麼專注地打量她。如水的長髮散了下來,髮梢微卷垂出嫵媚。飽滿的前額,小巧挺直的鼻,輕啓的雙脣,尖細的下巴。她還穿着昨晚的禮服,睡着了也帶着一身倦怠。眼睛下面有抹淡淡的青色。她的睫毛在閉着眼的時候顯得特別纖長。杜蕾實在是有難以形容的美麗。
她的美麗被平時的聰明機靈掩飾住了,以至於許翊中此時看她竟有些陌生。
溫暖的情緒包圍着許翊中,他對杜蕾的心態看得明白。杜蕾對父母的離異有着拋棄感,她渴望得到關注與愛,所以爭強好勝。自己的拒絕怕是讓她分外難堪吧?許翊中有點佩服杜蕾的韌性,他在心裡嘆息。
他輕輕起身回到臥室。晨曦下的城市在清亮的天光下漸露身姿。許翊中佇立在窗前冥想。他有些不明白自己。爲什麼這麼好的女孩子他不喜歡,爲什麼他愛上了那個看不清心思的堯雨。
許翊中想起了自己的初戀。還是二十歲時,他離開A市去倫敦讀書。租住在一幢老式的房子裡,合租的人裡有個來自意大利的女孩。
食色性也。一切就從人的本性開始。
一次他買了醬肘子吃,吃完骨頭打算扔了。她叫住了他,問他想不想一起做飯吃。
許翊中看了眼自己啃剩的骨頭搖了搖頭,他才吃過。她解釋說骨頭扔了可惜。他好奇地看着接近他的女孩,她似乎真爲了他啃剩的骨頭而來。於是看着她用骨頭煮湯,加了蘑菇,加了肉片。然後她拌了兩份意粉。
那天她發邊夾了一朵緋紅色的雛菊,嫵媚動人,而她的眼中閃爍着天真的光芒。
她是個非常美麗的女孩子。淡水色的嘴脣,立體的五官,臉不過他的巴掌大。她有種特別的吸引力。帶着地中海的熱度,還有隨意的性子。她可以對一切事物產生好奇,也對很多事情不在意。
二十歲的許翊中茫目的陷入愛情。以中國男人的傳統觀念,她是唯一,他專情。他爲她追到羅馬,再黯然離去。
他眼中貯滿思念。不同的性格不同的文化她不可能跟他走。她說,哎,你看我愛這裡的一切,你的名字註定你愛中國。
他明白,他痛苦地知道,他愛的就是這樣明朗如風的她,自然而率性的她。
許翊中輕吻了她的面頰,摸出了一朵雛菊別在她的發間。
從那以後,他再沒真正地愛過。
他身邊有女人,卻不再有人能是他心中的愛。
他從沒在女人身上用過心思。也從沒和哪個女人維持過很長時間的關係。
而堯雨,是他回國後遇到的另一朵雛菊。她真實純潔的遠離着這個殘酷社會的規則。她可以拒絕他,可以只爲自己而活。不管是什麼環境造就了她的性格,她已經是這樣了,閒雲野鶴般悠然自得的擄去了他的心。他想呵護,想讓她在他的庇護下不經受風雨。他笨拙地回到了初戀並搞砸了所有的事。
“翊中,你醒了?頭痛不?昨晚喝酒太多。”杜蕾醒了,站在門口問他。
許翊中停住思緒,看到杜蕾眼睛下的那抹青色,愧然的微笑:“昨晚麻煩你了,去整理一下,我們去吃早餐。”
兩人走出房門時,中庭沙發上已坐滿了人。許翊中尷尬地看着B市前來陪同的人員。杜蕾卻很大方地打招呼,一行人說說笑笑去吃早餐。
原本今天就該回去的。B市政府邀請又去雲頂山玩了一天。當晚,杜蕾父親設家宴,酒酣耳熱後把許翊中拉到一邊懇切地說:“翊中,小蕾和我說了,她不懂事,你別往心裡去。你倆成不成都不影響你們集團的投資。公私分明。只是,她一個人在A市,你多顧着她點兒。”杜副市長知道該怎樣讓女兒自然的接近許翊中,強求絕對是最蠢的做法。
“杜叔,你放心。”許翊中真心實意地說。
也許初戀的意大利女孩是隨意的風,堯雨也是隨性的雨,都只屬於機緣巧合的那個人。不是他。
吃過飯許翊中開車和杜蕾一起走。“做我女朋友你會開心?”許翊中認真地對杜蕾說。他感覺有些疲倦,或者被愛是另一種幸福。
杜蕾沉默了,良久輕笑着說:“翊中,等你想明白堯雨的事情再說吧。”
許翊中分外詫異,禮貌地點頭:“好,我想明白再說。”
“翊中,明天就回去了,今天我就不陪你了,我回媽媽家,明早我再回賓館和你們一起走。”杜蕾努力平復着狂跳的心。她沒有馬上答應他,她知道那不長久,但是她也知道,不遠了。
許翊中開車送她去母親家。看着杜蕾進了小區的門,他正要走,不知怎的,眼睛看到面前的路,彷彿又看到堯雨在街對面揮手說聲再見往前走了。他慢慢的開着車順着這條路往前,直直開到他上次找着堯雨的小公園才停下。
下了車,小公園內鬱鬱蔥蔥,綠意盎然。許翊中走到上次那張長椅上坐下。傍晚時分,小公園裡還有散步的人。這裡的時間比A市明顯要慢得多,人們臉上露出的閒適也是A市少有見着的。
草地上奔跑着各種狗,一條金毛獵犬闖入眼簾。許翊中差點跳起來,目光自然地向四周打量。搜尋的結果是失望的,沒有他熟悉的身影。
許翊中怔怔地看着那條往來奔跑的金毛,堯雨悠閒溜狗的畫面又浮現在眼前。公園的祥和也讓他安靜下來。
因爲堯雨說想和佟思成在一起,感嘆簡單也是種幸福,他一時衝動就露出了狼尾巴。後果就是她一巴掌扇了過來,他一直耿耿於懷。
過去兩個多月了,許翊中避免去想這件事,然而來到B市,坐在這裡,他還是情不自禁地想起從一年前認識堯雨到現在的點點滴滴。他心裡很煩,不明白爲什麼她給自己這麼大的侮辱,還是忘不了。
連杜蕾也說,想明白堯雨的事情再說。他的表現有這麼明顯嗎?許翊中苦笑,和堯雨在一起,被牽着鼻子走的人一直是他。
沒有公平可言,他的心已經沉淪。因爲驕傲而掙扎,希望得到迴應。但顯然這一切都是徒勞。
對杜蕾,他冷靜自持,他可以接受她,也不會因爲她拒絕而難過。遇上堯雨就攪進了漿糊。她每一次拒絕都讓他心痛生氣。
許翊中告誡自己要冷靜。他開始玩記憶的拼圖遊戲。
他在腦子不帶絲毫感情色彩地勾勒堯雨的畫像。從認識起描輪廓。
人的習慣性的小動作,類似於嘟嘴、用手把玩頭髮、坐着的時候腿微微的抖動這些都隱隱說明一個人的性情或心理狀況。
堯雨的習慣性動作包括提起杜蕾防備譏諷的眼神,靠近她下意識的側頭躲避,一旦被刺激就會微擡起下巴擺出高傲的姿態,還有,她喝了酒會出狀況。這些都證明堯雨的自我保護心態很重。她的確如杜蕾所說,不是真的什麼都不在意。她不在意的是絕大多數人在意的東西,因而形成了她獨特的淡然。
許翊中默默分析着堯雨的性格。既然要想,就慢慢想。他開始回憶那天發生的一切,一個畫面也沒放過。
堯雨微微張着嘴驚詫的樣子,她說佟思成不同時扭開頭的不自然。她還說了一句,是什麼呢?許翊中仔細地回想着,對,她說她不是杜蕾,也不是別的他可以逗着玩的女孩子。她是被他的大膽嚇着了麼?她是對他的誠意壓根兒就不相信嗎?
許翊中想是自己把事情弄砸了的,他本來已經想步步爲營,什麼都算計好了,怎麼會突然間就弄成這地步了呢?一下子就不冷靜。他嘆了口氣,叫他如何冷靜呢?
這是他第一次被女孩子扇耳光,他真心想待她好。或許,不是這樣的用心,他也不會惱到現在。介意的不是她一巴掌打在臉上,是她對他的態度。讓他窩火。
淡淡的陽光從樹葉間撒下來,歸巢的鳥在頭頂嘰嘰喳喳叫着。許翊中慢慢安靜下來。他突然間不怪堯雨了,人在條件反射下會有很多種奇怪的舉動,堯雨,也是麼?
他說他早就在追求她,她還笑呵呵地勸他算了,別一會一個態度。
她只是下意識的舉動,在他吻她的時候,他讓她驚慌?
自己是在爲她找藉口和理由嗎?找出一個理由可以平衡心理,然後去找她?
究竟喜歡她什麼呢?除了讓他有了陷入愛情的感覺,有了薄刃劃過心間的疼痛。
許翊中想了很久,最終也沒能得出準確答案,似乎和她在一起就是很舒服很放鬆,什麼出乎意料的事他都莫名其妙地做了,他就像,就像又是那個二十出頭的愣頭小夥子,爲了一朵雛菊追到羅馬。
許翊中細細回想那天看到堯雨挽着佟思成離開的情景。他換了個角度想,杜蕾坐在車上,堯雨真的是無視他的存在麼?若她真是無視他的存在,爲何下巴擡那麼高,對佟思成那麼,和藹可親?她真的只是因爲生氣而無視?照理說真的不在意,她還應該笑容可掬地打聲招呼,不爲別的,就爲佟思成從嘉林集團拿到生意着想,也應該的。
冷靜下來的許翊中充分運用他的逆向思維又對堯雨剪去頭髮得出了新的結論。她剪頭髮也許並不是想和佟思成重新開始,而是因爲他呢?他一下子從長椅上蹦起來,開了車就跑到上次接堯雨的小區。停了車他纔想到堯雨說她父母都搬到A市了。
許翊中笑了,他又犯了回傻。
他拿起電話打給堯雨,手機裡傳來一個提示音,這個號碼已經不存在。他有點吃驚,打給王磊:“給我堯雨的電話!”
王磊似乎在外玩,電話那邊的聲音十分嘈雜,他大聲又問一遍才聽清楚許翊中在說什麼:“翊中啊,堯雨辭職了。”
“什麼?”
“她辭職有幾天了。我知道你去了B市,你又不想聽她的消息就沒告訴你。”
許翊中很奇怪,堯雨換了號碼,還辭了職?他心裡有點慌,似乎覺得再也找不到她似的,這種感覺如此強烈,讓他坐立不安,一心就想見到她。這一刻,許翊中才知道思念原來早已在心裡呼嘯了太久的時間。
他看了看時間,才晚上八點。他給酒店集團裡的人打了招呼,一個人提前開車回了A市。
回到A市都晚上十二點了,許翊中直接開到堯雨家上樓敲門。他跑得太急,以致於站在七樓家門口時心還突突地跳動着,他重重地喘了幾口氣平息了下呼吸纔開始敲門。
開始敲得很輕,門緊緊閉着,沒有動靜,他加重了敲門的力度,喊她:“堯雨!”
門內還是沒有聲音。
他退後一步,這纔想起上樓太急,忘記看窗戶有沒有亮着燈了。
鄰居開了門,隔着鐵柵欄上下打量了他,說了句:“搬走了!”
“請問什麼時候搬走的?”
“就一週前吧。”鄰居說完關了門。
許翊中呆了。她換手機辭工作搬家幾乎一氣呵成。對那一巴掌的惱怒,對她與佟思成相處的醋意全拋到了九霄雲外。她不打算再出現,不打算再和他有交集,酸澀夾雜着隱隱的不安襲上心頭。
許翊中咬牙切齒的想,堯雨簡直不是人!她每一次的離開和疏遠都這麼恰到好處,如果不是瞭解她,他簡直會以爲她是釣男人的高手!此時想見她的衝動和急切就讓他焦慮不已。
他邊下樓邊給陶千塵打電話:“你好,我是許翊中,對不起這麼晚打擾了,能告訴我堯雨的電話嗎?”
千塵愣了愣:“我不知道。”
“她搬家了,搬哪兒去了你知道嗎?”
“不知道。”
“她現在哪兒上班呢?”
“我真的不知道。”
許翊中有點急:“你和她這麼好,怎麼會不知道?”
千塵嘆了口氣:“許翊中,我是真不知道,我也很長時間沒見着她了,小雨一週前給我發短信說她要閉關修煉,完了和我聯繫,我怎麼知道啊?”
閉關修煉?許翊中想笑,她想成仙?一轉念又輕蹙眉頭。她是回父母家住了吧?“你知道她父母家住哪裡嗎?”
“不知道呢,她家剛搬來A市不久,我還沒去過她家,”千塵聽許翊中的聲音不知爲何有點想笑,又忍住,想起佟思成也這樣問,有點明白堯雨的煩惱了,嘆了口氣說:“小雨說不定出去旅遊了,她向來隨性,一般心情不好她就喜歡外出旅遊。對了,這句話呢我也對佟思成說過一遍了。至於她去哪兒,我還真不知道。”
千塵不知道幫誰纔對堯雨好,乾脆情報兩邊送。
佟思成也在找堯雨?許翊中有點驚詫,一股喜悅油然而升,笑容禁不住浮上嘴邊,怎麼也忍不住這股子高興勁兒。連開三個多小時從B市趕回來的疲倦一掃而空,連聲道謝:“不好意思,這麼晚還來電話,如果有她消息,請馬上告訴我好嗎?哦,也請你告訴她,我在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