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裡有個怪》這期節目的錄製本來是在青黎山,但是錄製前兩天,節目組突然進行了更改,換到了安城的安臨山。
夏果收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正在植物基地。
她這天下午沒有什麼事兒,便來到基地進行實踐學習。阮碧曼依舊在這個小院裡,不同的是,身邊多了一個季秋陽。
植物基地空氣清新,環境淡雅,對兩位老人的身體很有好處。而且能夠多年之後相守共度餘生,也稱得上一句神仙眷侶了。
況且阮碧曼所求的,不過是跟季秋陽說一句“別等了”罷了。
夏果和兩位老人聊天,詢問植物病理,寧灼君的消息就是這個時候來的。
“夏果,錄製地點有更改,我讓助理髮定位給你,到時候你來了就聯繫她。”
鄒楚楚辦事很有效率,當天晚上夏果就加上了寧灼君的微信,週六的時候帶她去節目現場。
昨天,夏果掛了視頻之後就開始思考週六的會面,楚楚性格溫和,寧灼君雖然看着囂張,但和楚楚關係這麼好,人應該也不錯,去節目錄制現場應該沒問題。
但問題在於,去了節目現場應該怎麼做來完成這個任務。
“雖然去節目現場不知道能做什麼,但是在寧灼君身邊總能發現蛛絲馬跡。”雲楓聽到青黎山被換時就有一種敏銳的直覺,總感覺有什麼事情要發生。
這個感覺在週六到達安臨山錄製地點的時候更甚。
着實讓人不安。
夏果跟着助理到達現場之後,兩個人就一直在一起。寧灼君工作很忙,根本沒有時間來管她,夏果主要是跟着她的助理。
“夏果,你問問寧灼君或者她的助理,爲什麼突然換了錄製地點。”雲楓一直覺得不對勁兒。
夏果本來並不當回事,聽到雲楓這麼提醒,心中略微一思考,也覺得不對起來。
雖說不大瞭解節目錄制,但想想也知道,一檔節目定下錄製地點,寫好臺本,前期要花不少功夫,而這樣在錄製前兩天突然更換地點的,影響勢必很大。
“嗯,我問一下田甜姐。”田甜是寧灼君助理的名字,一個很可愛又很有條理的女孩子。
“田甜,給你水,大家都好忙,爲什麼突然換錄製地點呢?”夏果好不容易抓住來回匆匆、稍稍休息一下的田甜。
“導演組決定的,說是找到了一個更好的題材。”田甜道了謝,喝了口水,頭髮都被汗水浸溼,真的是累慘了。
“不過,還有一種說法是有金主投資,讓這一期必須來安臨山拍。”悄悄靠近夏果的耳邊,小心翼翼地補了這句,還看看周圍有沒有人注意着她們。
“啊啊啊啊!這一下整個節目組都不能休息,要根據安臨山裡的宅子重新設計節目內容,真的讓人崩潰。涼雨的臺本剛剛纔出來。”發現四周沒人注意她們,田甜很快又發了一串牢騷,根本沒給夏果反應的機會,顯然對這次臨時事件也頗有怨言,纔會對着一個陌生人講這麼多。
既然是人爲的,還是在安臨山,雲楓沒有辦法不與汪家聯繫起來。
田甜很快就又忙碌着,夏果對一起還處於一頭霧水的狀況。
而這時,衆人在準備節目錄制開始的時候,出品人被請到了一處邊院中。
有侍女領着唐礫東進去,屋中坐着一人。
“唐總,您嚐嚐,這是今年上好的普洱。”一個男子居於上位,茶碗輕拂杯中茶葉,舉止優雅,賞心悅目。
着一身玄色唐裝,雖硬生生將年紀拖大了幾分,但是依舊溫潤。
這人正是汪瞞。
拍攝用的宅子都已經佈置過,汪瞞與唐總所在的是宅子旁邊的一處小院,雖說是小院,但麻雀雖小五臟俱全,一座一進院落,兩人坐在堂屋。
這個房間與拍攝用的整座宅子都是明清風格,汪瞞坐在主位,身後是一幅猛虎圖和行草對聯,襯得整個人的氣勢也凌厲了一些。
唐礫東看到這架勢,心中一震。
“汪少這裡的茶自然是好的。” 唐礫東作爲《山裡有個怪》的出品人,尋常時候是並不管這個節目的。他背後有人,手中有錢,也是不畏任何人事,但今天面對汪瞞,十分客氣,甚至有點恭敬。
汪家底蘊深厚,是當地一個神秘的大家族,平常人知曉的少,知曉的便更不會去得罪。這個家族幾百年前崛起,不因錢權,傳說極多。
單單看這屋中的擺設,汪瞞坐的黃花梨木透雕靠背圈椅,身後名家字畫,屋內擺的琺琅彩瓷器,唐礫東眼光不差,心中又暗暗思量幾分。
雖聽到過風言風語,據說這汪瞞不是正牌少主,但汪家的事兒他似乎都能做主。
所以幾日前,汪瞞聯繫到唐礫東,說是有個事想商討的時候,他立馬就答應了。
如今想來有幾分慶幸。
只是一期節目的拍攝地,這事不算大,累的只是實際操作的人,算不得什麼。
“此次能在汪少的宅子裡拍攝節目,是咱們這個節目的福氣。”話再說出口,就添上了一絲諂媚。
這次不知道什麼緣故,汪家的人突然聯繫,唐礫東纔好奇走了這一趟。這個家族傳說極多,平常並不在他們那個圈子裡。子不語怪力亂神,傳說中他們有神秘的力量,會巫術。
所以每說一句話,都在心裡過幾遍,暗暗思忖一番。
“唐總言重了,是我該謝謝您。”汪瞞的語氣配上神情,還真有幾分真誠的模樣,憑白使人覺得光風霽月。
唐礫東還真被迷惑了,平時舌燦蓮花,此時卻不知道說什麼,該怎麼接下去。
心裡想着大家族果然就是不一樣,隨隨便便一個人便是旁人無法企及的氣度,汪瞞不是正牌少主,都成長爲這樣,實在是不可小覷。
“今日應當是在主宅接待您的,但是這裡離錄製地點近,想着唐總方便一些,便特地選了這裡。今日是節目錄制的日子,該謝謝唐總一下,特意請在此小聚。”汪瞞放下茶杯,話裡給足了面子,與唐總虛與委蛇。
他是個極會演戲的人,從小生長環境所致,不然也走不到今天地位。雖然這個人對自己沒什麼用處,但還是耐心地散發自己溫和的魅力,唐家背後的還算有幾分本事。
不一會,這場看起來賓主相歡的會面結束。
“扔了吧。”汪瞞朝着侍女擺擺手,神色陰鷙,走進了裡間。
侍女瞭然,不多言語,將那一套茶具收拾了。從小脾氣極好溫柔的汪少爺近些年愈發的陰晴不定,不好服侍。
這一套茶具是上好的,汪瞞一向很喜歡,今日只是因爲旁人來了,將這茶具招待人了,便這樣棄之敝履,不要了。
侍女搖搖頭,什麼也不敢說。
汪瞞回裡間換掉了自己身上的玄色唐裝,直接丟在了地上,換回了一身白色長袍和大氅,心裡才稍微舒坦一點。他只穿白色的衣服。族裡規矩嚴明,會客都有要求,大權尚未在手,不必爲這點事兒惹老爺子不開心。有些事還由不得自己。
汪瞞換好衣服走到院子裡,此處正可看到今天拍攝的宅子,向來陰冷的宅子今天人聲鼎沸,好似走到了陽光面前。
可惜拍攝的節目還是個探險類,帶着詭異的色彩,也沒有什麼不同。
突然間,周遭安靜了很多,大概是節目要開始拍攝了。
一個玩味的笑容出現在汪瞞臉上,他雙手背合,帶着幾分孩童般的笑容,好像今天終於發生了一件讓人開心的事情,旋即笑容拉扯盡顯陰狠,額前劉海滑下遮住眼睛,沒有什麼光亮,院中不知名的花瓣簌簌落下。
夏果,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