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七章 多情

大殿裡一時無聲。

皇帝按着心口的手放在臉上,擋住流出的眼淚。

楚修容遇害的時候,是他剛注意到這個兒子的時候。

那時候皇子們都漸漸長大,他也第一次注意到除了謹容外的其他子女,修容長得清秀靈敏,讀書讀的好,騎射也練的好,眉眼間比太子還多幾分從容。

修容被他忍不住多留在身邊,沒多久,就出了事。

剛出事的時候,他真不知道是太子謹容做的,只很快就查出是皇后的手腳,皇后這個人很蠢,害人都漏洞百出肆無忌憚,他一開始是要罰皇后,直到再一查,才知道這漏洞百出,其實是因爲皇后再替太子做掩飾——

他還沒有來得及想怎麼面對這件事,謹容就病倒了,發着高熱,滿口胡話,反反覆覆只有一句,父皇別不要我,父皇別扔下我,我害怕我害怕。

他的心就軟了。

謹容還是個孩子,一直獨佔父愛,突然之間被其他兄弟分走父皇的注意,他害怕也很正常,尤其他從小就被告訴諸侯王和先皇兄弟們之間的紛爭,那些流着同樣血的兄弟們多可怕——這不怪謹容,怪他。

他安撫了謹容,也更憐愛修容,他開始讓謹容跟其他的皇子們多來往多接觸,讓謹容知道除了是太子,他還是兄長,不要害怕這些兄弟們,要兄友弟恭——

他真覺得做得已經夠好了,沒想到,楚修容心裡的恨一直藏着,積攢着,變成了這般模樣。

“父皇。”楚修容輕聲說,“我恨的不是太子或者皇后,其實是你。”

所以,今時今日這場面,是對皇帝的報復。

皇帝憤怒,又無盡的悲哀,想要說句話,比如朕錯了,但喉嚨堵了一口血。

“這件事是父皇錯了。”有聲音在殿內響起。

諸人的視線又看向門口,站在那邊的楚魚容依舊帶着面具,沒有人能看到他的面容和神情。

“但楚修容,你更錯了。”

楚修容看向他:“是,我知道我這樣做不對。”

“你這樣做,何止不對?”楚魚容聲音冷冷,“你有仇有恨,就去報仇泄恨,何必傷及無辜,你看看今日這場面——”

楚修容要掃視殿內,但楚魚容又開口。

“我不是讓你看這裡,這裡一座大殿七八個人,有什麼可看的!你看外邊——”他喝道,“你明知老齊王其心有異,還與虎謀皮,爲了一己私怨,讓皇帝發病,讓國朝不穩,導致西涼入侵,邊關告急,金瑤冒險,文官武將兵馬百姓罹難!”

楚修容臉上溫和的笑散去:“我何止對不起邊關兵民,我還對不起將軍你,我當時還要害你。”他看着楚魚容,“你那個時候突然病故,是因爲知道我的籌謀,所以才順水推舟假做病故的吧。”

當時,還有這件事?皇帝看過來。

楚魚容對此根本不談,只道:“沒有人能對不起我,不用跟我說這個,我也不在意。”

“你不在意,是你大度。”楚修容自嘲一笑,“你說的沒錯,我有錯,我是個無情的人。”

“錯了。”楚魚容道,“你不是無情,你恰是錯在太多情了。”

多情?殿內的人們不由看四周,這滿地死傷的,楚修容還是多情人?

連楚修容都有些意外。

“你太多情。”楚魚容冰冷的鐵面看着他,“你太在意父皇喜不喜歡,愛不愛你,你滿心滿眼只有父皇,渴望他喜歡珍愛你呵護你,你以爲你今日是要父皇后悔寵愛謹容嗎?不,你是要他後悔沒有寵愛你。”

楚修容的臉色煞白,眼神微滯,原來是這樣嗎?原來是這樣啊。

“對不喜歡你的人,有必要那麼在意嗎?付出得不到回報,有那麼重要嗎?”楚魚容的聲音接着傳來,“有必要在意那些不喜歡你的人的是開心還是痛苦,有必要爲了他們費盡心思熬心耗血嗎?你生而爲人,就是爲了某個人活的嗎?尤其是還是那些不喜歡你的人,你爲他們活着嗎?”

那些不喜歡你的人——楚修容站在原地,看着腳下血泊裡的五皇子,看看還訂在屏風上的楚謹容,最後看向皇帝。

不知道爲什麼,楚修容覺得父皇的面容有些陌生,可能這麼多年,他視線裡看到的還是小時候那個對他笑着伸手,將他抱起來送上馬的那個父皇吧。

“阿修,別怕,父皇看着你,你不會從馬上掉下來。”

他以爲那時候父皇是喜歡他,就會一直喜歡他,就不肯接受父皇不喜歡他這個事實。

楚修容悽然一笑,伸手掩住臉。

一直安靜無聲的徐妃哭出聲,伸手抱住他“阿修阿修啊”。

“楚魚容。”皇帝的聲音沉沉,“你在這裡指點評判他人,真是威風凜凜——你怎麼不說說你!你都看的清清楚楚,摸得透人心,那你又做了什麼?”

楚魚容沒有絲毫遲疑,道:“我什麼都沒做,兒臣是鐵面將軍,跟父皇你已經說好了,兒臣不再是兒,只是臣,身爲臣子,以陛下你爲重,你不開口不允許的事,臣不會去做,你要維護的事維護的人,臣也不會去傷害,至於太子楚修容等等人在做什麼,那是陛下的家事,只要他們不危及國朝安穩,臣就會冷眼旁觀。”

皇帝一聲冷笑:“好,好,好你個楚魚容。”伴着這句話,堵在心口的鈍痛也變成一口血吐出來。

殿內一瞬間驚呼連連。

“陛下!”“陛下!”

進忠太監扶住皇帝,周玄也擠開暗衛站到皇帝身邊。

“陛下,待臣替你拿下他——”

皇帝揮開他們,指着楚魚容喝道:“你說你什麼都不做,那朕問你,今日你來又是要做什麼?不要說什麼你是看不過邊關危急,或是爲了護駕,你要是爲了護駕和制亂,何必等到今日今時!”

楚魚容淡淡道:“我今日今時來,自然是爲了皇位。”

皇位!

皇帝一聲大笑:“好,還是你乾脆,太子害朕,不說爲了皇位,只說是怪朕逼迫他,阿修害朕,說是對朕多情要朕後悔,還是你楚魚容磊落,沒錯,不就是爲了個皇位嗎?說出這麼一大通廢話!”

“爲了皇位又如何?”楚魚容道,輕輕轉動手裡的重弓,“如今大夏的皇子們,太子狠且蠢,楚睦容死了,燕王——”

他說着話,鐵面下的視線看向燕王。

燕王嚇得差點再鑽到暗衛屍首下,魯王不用點到自己,就先喊道:“我不想我不想。”

楚魚容發出一聲笑,將重弓落下,不再提燕王和魯王。

“除了我,沒有人能擔得起這座江山。”他說道,看向皇帝,“包括陛下你。”

這話何其狷狂,真是前所未有,皇帝瞪圓了眼一時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好,好。”他指着楚魚容,“我們都是庸人,我們在你眼裡都是可笑的,你絕情絕愛,你既然是爲皇位來的,那其他的人和事你都不在意了——墨林!”

伴着這一聲喊,墨林手中刀一揮,砍向御座後的屏風,砰的一聲,精美寬大的屏風斷開,釘在其上的楚謹容也隨之倒下,裂開的屏風後露出一個女子。

她被綁縛跪坐,口中被塞布條,此時面色雪白,杏眼圓瞪,看着站在門口的鐵甲鐵面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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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林的刀砍斷了屏風,然後落在她的肩頭,刀刃對準了她的修長光潔的脖頸。

“朕當然知道,墨林不是你的對手。”皇帝的聲音冷冷,“朕讓墨林出來,不是對付你的,楚魚容,墨林打不過你,但在你面前殺一人,還是可以做到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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