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念一轉,陸玄便有了幾分猜測。
“來人了,大牛,你去村口看看,若是黃家的人,你便領他們過來。”
此時已是夜裡,雖然石牛三人眼力沒有陸玄這麼好,卻也能見得亮光,石牛忙應了下來,藉着依稀月色便朝着村頭而去。
“現下這個時節,也沒旁人來村子,當是黃家的人無錯了。”
陸老八掃了一眼,也不在意。
到了他這個年紀,又是見過世面的,黃家現如今雖然厲害,但他也並不是多麼在意。
況且先前見了陸玄身手,以他的見識,還是能看出幾分的,且不說黃山虎對於陸玄這個名字還有沒有忌憚,只說陸玄現下的功夫,便足以讓黃家不敢輕易得罪了。
到底是練出了真氣的人物,便是黃家,也只有黃定江一人是歸真境。
哪怕黃家背後還有別的勢力,但怎麼想也不會願意得罪陸玄。
這是陸老八按着自己的想法推算的,至少在他看來,黃家有現在的家業,應該不會去做一些存在太大風險的事情。
“對了,大玄哥,適才你說要幫着鄉里做些改善?”
陸老八忽而想到了方纔陸玄所言。
陸玄點頭,道:“不錯,你我都已經老了,現下正是安平時節,若是不趁着這功夫發展發展,日後若是又什麼變故,村子說不好會變成老鱉村那等模樣,怎麼說也是生養我的地方,況且祖墳都在這,總不好忘了本。”
陸老八聞言,也是忍不住點頭。
事實上他曾經也有過這樣的念頭,只是他小聰明有些,卻不知道該如何帶領村子真正致富,自家能想出來的都是一些旁門左道,到了這般年紀,他很清楚這些旁門左道雖然也能發財,但是對於江頭村這種村子來說,卻不適合,因爲不能長久。
所以纔沒有胡亂做什麼安排,只是盡力維持江頭村的安樂。
如今聽到陸玄這般說,心下有些高興,雖然已經分別數十年,但是對於陸玄他還是相當信任的,知道陸玄的本事比自己要大的多,至少放在當年,陸玄的注意就層出不窮,重要的是許多都是堂堂正正。
堂堂正正,這對於江頭村的發展纔是有好處的。
“現下就看黃家如何看重裡頭那小子了,那小子值多少錢,我們就越好做事。”
陸玄又道。
“那小子倒是精貴,不過黃家人可不大方。”
陸老八搖了搖頭。
“不大方也得大方,雖說我幾十年沒回來了,但傷了我外甥,他黃山虎怎麼也得表示表示,要真是忘了我,到時候我親自上門去與他好好敘敘舊。”
“嘿!這個好!大玄哥你好容易回來了,是得和他敘敘舊。”
陸老八怪笑道。
陸老八顯然是對黃家已經不爽許久了。
說話的功夫,一隊腳步聲傳來,伴之而來的,還有火光。
“大爺!是黃家的人!”
石牛匆匆跑進了院子。
陸玄三人擡頭看去,便見一名中年男子領着一堆勁裝漢子來到了院子外頭,幾個漢子手上持着火把,把陸老八的小院映的通紅。
至於那名中年男子,頗有幾分武人氣質,身子挺拔肩膀寬闊,模樣周正,頜下短鬚,像是一個將領。
此人來到,石牛站到了陸玄身後,周雲也起身,走到後頭去。
至於陸玄和陸老八,都是沒有起來迎接的意思。
“八公!攪擾了!”
中年男子正是黃定江,他自然認得陸老八,也知道這是陸老八的院子,進門就先打了個招呼,還算知道禮數。
“想來老道長就是陸老大了?”
陸老大,當年陸玄還在潯陽鎮的時候,黃山虎就是這麼稱呼的陸玄,難爲他黃定江記得。
陸玄聽到這話,終於是擡眼掃了下,以他的眼力,哪怕天色昏暗,也能從黃定江的行動模樣之中分析出他的部分實力,只看他一身氣息綿長,行走如風,步履沉穩,確實是練出了真氣的模樣,而且在歸真境之中,還算是比較厲害的那種。
雖然比不得陸玄,但也十分難得了。
“你便是黃定江?數十年不見,當初我見你時,你還是一個娃娃,如今變化倒是不小。”
聽得這話,黃定江面色絲毫未變,雖然陸玄這話有落他氣勢的意思,但他並不是十分在意,說到底他已經不是孩童,知道什麼輕重緩急,也明白麪子這種東西在現下這個場合並不需要太過看重。
而且還不說以陸玄的身份年紀,說這話也挑不出什麼錯處。
“確實是數十年未見了,若是早知前輩回來,定江身爲晚輩,本該擺宴接風的,父親大人想來也很想見到前輩。”
黃定江也沉得住氣。
不過陸玄卻沒有再與他廢話的心思了:“好了,廢話就不多說了,你兒子和我外甥起了衝突,本來只是小孩子之間的事情,也不是什麼大事,但是傷了人就不能這麼算了,你如今也算是這潯陽鎮的大人物,你看看這事兒如何處理纔算妥當?”
黃定江微微皺眉,他聽明白了陸玄的意思,顯然是有些想要他黃家大出血的意味在裡頭。
唯一的好處是,兒子黃修現在確實還沒事。
“前輩數十年不曾回潯陽鎮,想來不太清楚潯陽鎮的變化,再者小兒頑劣,確實不怎麼懂事,前輩何必與他計較,定江願意作出一些賠償,但還請前輩仔細掂量纔好。”
從這話就能聽出,黃定江對於陸玄並沒有什麼尊重的,只是因爲兒子的緣故,才做了些表面功夫罷了。
這裡頭的意思陸玄自然也能聽明白。
而且他還能聽出,黃定江對自己的實力十分自信,以至於對陸玄有些看不太上,哪怕他應該聽過陸玄是歸真境界武者的消息。
有意思!
陸玄倒是有些好奇,黃山虎這二兒子到底是什麼經歷,黃家如今又是怎樣的權勢,以至於黃定江完全沒有他父親黃山虎那樣的小心翼翼。
要知道早年的黃山虎,即便是佔據優勢,輕易也不會作出什麼高高在上的姿態,每每都是以和爲貴,處理事情十分圓滑,但是看眼前的黃定江,這性子跟黃山虎完全不同。
“你在威脅我?”
陸玄問道。
黃定江微微皺眉,他自然是在威脅,不過沒想到陸玄倒像是完全不在意,想到來時老管家言語,明白陸玄當是有什麼底氣,倒也不見怪了。
“不敢,只是前輩也算是修兒的長輩,我兩家更能說是世交,又何必與一個孩子計較?還望前輩看在家父的面子上,放了修兒。”
“呵呵。”
陸玄淡淡一笑,也不與黃定江計較,只道:“我這裡有兩個方案,你可以看着辦,第一,你兒子和他的兩個朋友傷了我外甥還有我的兩個晚輩,三個人,就算你三艘沙船以做賠償。”
“這不可能!”
黃定江哪裡接受,沙船是河運主要貨船,一艘沙船約莫六丈七尺左右,造價在三百兩左右,三艘就是九百兩。
九百兩可不是小數目,他黃家雖然發跡,在潯陽鎮也算是小有地位,能拿出來的現銀也不過就是萬兩左右罷了,這還不算上平日需要運轉的一些人事費用。
按着家丁的說法,黃修三人不過就是用箭傷了人罷了,小傷而已,都不曾死人,他自然無法接受這個定價。
陸玄笑笑,卻不理他,繼續道:“第二個方法,你回去,讓黃山虎來跟我談。”
“看來前輩是有意爲難了?”
黃定江沉聲道。
爲了兒子,他或許不會捨不得那九百兩銀子,但是也不想平白吃這麼大的虧,他倒是不擔心陸玄會因此對黃修下手,江頭村既然是陸玄的老家,想來也還有幾分鄉情,何況他還有親人在此,怎麼都不會做得太過。
有陸老八在,在他看來陸玄也該知道黃修是黃家獨苗的事情。
在他想來,陸玄該明白要是黃修真的沒了,他黃家會作出什麼事情。
“怎麼?你想跟我動手?”
陸玄看向黃定江。
“昔年前輩在潯陽鎮叱吒風雲之時,定江尚且年幼,如今也算練會了些許武藝,難得機會,也想像前輩討教一二。”
黃定江漠然看着陸玄,道:“若是前輩勝了,三艘沙船明日奉上,若是定江僥倖勝過,還請前輩放了修兒。”
“好說,好說。”
陸玄倒是來了興趣,聽陸老八所言,黃定江拜入了大江派,很是學了一些本事,他有些好奇,現如今這潯陽鎮武者到底是個什麼實力。
正好他這次回來,想要帶領江頭村致富,肯定會觸犯不少人的利益,到時候難免也是要打交道的,以黃家的聲勢,黃定江在潯陽鎮應該也能算是高手,從他這裡,應該也能對現如今的潯陽鎮多一些瞭解。
如此想着,陸玄也就沒有拒絕黃定江的挑戰。
“前輩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