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處,陸玄心中生出了一些心思。
駕馭龜蛇劍扶搖而上。
尋得一處山谷,這才按下劍光。
谷中隨行不多遠,就見一方洞口,幽深異常,冷風呼呼,不知通往何處。
洞口狹窄,僅能容一人通過。
陸玄已有幾分猜測,念頭轉動之間,收去龜蛇劍,行入其中。
行數十步,豁然開朗。
果見一處莊園,佔地頗廣,周遭桑田美竹,應有盡有,彷彿暖春,與外界寒冬天氣大不一樣。
莊園不見喧鬧,一眼望去,能見莊戶勞作,一幅阡陌交通,雞犬相聞之景。
得見此景,陸玄已經確定此地便是李寄等人所到莊園,也知曉此地當有古怪。
雖不能確定李寄就是在此地感染的‘巫俎’之症,但也有極大可能。
陸玄這外客來訪,沒一會兒便有人來迎。
來者是一名中年男子,男子衣着華貴,氣度不凡,不似尋常出身。
“貴客來訪,有失遠迎,鄙人劉志,添爲此地主人,未請教道長尊諱。”
男子善笑,禮數俱備。
“上陸下玄,雲遊之人,攪擾了。”
雖知此地有古怪,但陸玄也未失禮。
“原是陸道長,還請莊上一敘。”
得入莊中,美婢僕婦不少,能見熱鬧。
琢磨一路見聞,多有古怪之處,陸玄眼中,也能看出此地之人沒有半點生人氣息,於是道:“貧道有一好友,姓李名元,早年曾來莊上拜訪,只是不見回返,李居士家中父母妻兒思念非常,才託貧道來尋,終至貴莊,敢問劉莊主,可知我這有人去向?”
劉志聞言,略作沉吟,隨後道:“道長是有道高人,想也知曉我處本質,多得我不好說,請隨我來。”
遂將陸玄引至一處院中,就見園中有三兩文士,把酒作樂,更有美人相陪。
“道長且看,李生便在其中。”
陸玄雖不曾見過李元模樣,但根據旁人描述,大抵能分辨出來,果然就是那三兩文士之中的一人。
但見這李元快活非常,不像離家許久之人。
“劉莊主之地,與凡人而言,並非善地,何故久留彼輩?豈非害人之舉?我觀莊主直言不諱,也非惡魔之輩,敢問其中緣由。”
劉志苦笑道:“道長慧眼,當知我等並非生人,我等俱是前朝之民,世居於此,介於生死之間,不得自由,這本也無妨,只是此地若有生人進入,復而離去,必不得好死,或許還生禍事,無奈只得以美婢佳餚長留誤入之人。”
“但留日久,便不能離,恍惚生之,於是纔有道長所見。我這莊上,除卻李生等人,還有誤入者數人,俱是如此。”
“早年有白元人李寄者,過夜而走,強留不得,想是難得善果,只是不知是否牽累旁人。”
陸玄聞言皺眉,他是俗人,此番雖爲‘巫俎’之事而來,當然還是得先注重自家安危。
劉志似乎明白陸玄心思,忙道:“道長非凡之人,除非久留於此,否則此地氣機難以侵染,倒不受影響。”
陸玄這才點頭,又道:“爲何不封去入口?”
“我等俱是被拘於此,脫離不得,何談封閉?早年倒有與道長一般的神仙之輩來訪,招待一番過後,我也求他將入口封去,只是不知爲何,這幾年又有人誤入此地,也是教人無奈。”
陸玄聽了這話,才知這其中還有如此因果。
念頭一轉,陸玄又看了院中李元等人一眼,道:“我觀彼輩也非生人,這卻又是何故?”
“但入此地,必受同化,若非本地生人,不過十數年,必然灰灰去了,李生等人如今也與我等一般,脫離不得了,只能待死。彼輩與我等唯一不同的,就是我等求死不得,世代不得自由,而彼輩總有身死魂滅脫困之日。”
陸玄沉默。
劉志等莊上之人,也能說是另類長生了,只是聽他語氣,這長生顯然不是他們情願的,換成陸玄,如此不得自由的長生,顯然也不是什麼好事。
難說得失。
“白元李寄,回家之後便得了‘巫俎’之症,傳染百姓不下數百,死人無數,不知與貴莊可有關聯?”
陸玄問道。
劉志皺眉,搖了搖頭:“誤入此地者,自身福緣不足,是以有所牽累,不過自家身死,斷不至於如此,至多就是家道衰敗,道長如是爲那怪症而來,怕是與有些誤會。”
陸玄訝然。
這莊上古怪,劉志這莊主也承認雖然不是有意害人,但此地確實不是善地,沒曾想白元縣‘巫俎’之症,與此地竟無關聯?
“劉莊主可能確認?”
劉志聞言,沉吟道:“‘巫俎’之症,與此地當無太大關係,不過我也不能完全確定,此地畢竟古怪,便是身爲主人,我也不能操控,其中隱秘難以全明,或是別有機杼,也未可知,如是李寄屍首在我眼前,或能分辨一二,否則無法確定。”
可陸玄哪裡去尋李寄屍首來,因‘巫俎’之症緣故,凡是患上此病的人,都被焚燒代金,錯非不好燒燬房屋,牽扯整個縣城,說不定李寄等人的家宅都會被燒掉。
“如此我也幫不得道長了。”
劉志道。
陸玄也不好強求,不過想起早年曾有修士拜訪此地,或許有所得,於是問道:“未知當年拜訪此地的道友,是哪座名山的修士,莊主是否知曉其來歷?”
劉志搖頭:“那位道長未曾細表,只說自家姓焦,不過要說細處,那位道長有一口寶鈴,喚名落魄鍾,曾在莊上耍弄過,頗有幾分玄妙,道長若想找尋,或可從中尋覓線索。”
“再多的,我也不知了。”
話到此處,陸玄再難有所得。
就聽劉志又道:“道長雖非凡類,但久居此地,難免會受影響,劉某雖想招待,但爲道長安危計,還是早些離去爲好。”
聽得此話,陸玄也不多說,只道:“李元家中親人,不知他情況如何,未知莊主可能問來一件隨身之物,我回去之後,也好做交代?”
“此是小事。”
劉志沒有拒絕,隨即走入院中,從李元手中問來了一塊玉佩。
陸玄離去之時,還能見那園中本來把酒爲樂的李元,四下觀望,似是找尋什麼,面色能見多了幾分悲苦。
陸玄見了,也是不由搖頭,終究沒有多待,很快離開了這處莊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