峨眉能有如今氣象,乃是大衍真人以及諸位峨眉仙真人物打下來的,千百年不見衰頹,這可不是一般人能夠做到。
師父這話,幾乎等於是告訴他想要不受種種威脅的影響,他就需要建立一個峨眉,這難度可不是一般的大。
事實上當聽到這裡的時候,陸玄就明白,嚴白鳳雖然說有兩個選擇,其實實際說來,只有一個選擇,那就是第二個。
修行本就需要一顆精進之心,此外種種機緣,也定下了一個修士可能走上的道路。
若是陸玄爲了自家性命安危,不願與種種麻煩相遇,大道自然也會離他而去。
事實上嚴白鳳親自來此,也能夠說明這個問題。
至少在她這個師父的看來,顯然是希望陸玄能夠自強一些的。
陸玄並非什麼蠢笨的人,也不缺乏一顆堅韌之心,念頭一轉,已經是有了抉擇。
他苦笑道:“不想竟鬧得如此境地,倒是讓弟子有些措手不及。”
嚴白鳳聽他這話,已經是明白了他的態度,含笑點頭道:“昔年大衍師兄開派峨眉,可比你如今境況差多了。若非大衍師兄實非常人,也不會後後來的峨眉。如今你遭遇的境況雖然不甚好,麻煩也可能會很多,但有爲師在,總也能替你分擔一二,此外即便爲師雙拳難敵四手,大不了厚些麪皮,去峨眉求助,也不算什麼。”
陸玄聞言,心中一時感念,嚴白鳳這話說的平淡,但其中蘊含的意思卻足夠的堅實。
本身來說,嚴白鳳功行如此,正宗傳承,根本沒有什麼太多的煩擾。何況與她親近的人,同門之中,師父飛昇、師兄飛昇的飛昇,遁入虛空的遁入虛空。
除了兩個徒弟,也沒什麼牽掛。
而陸玄與秦韻也都不是什麼喜歡給嚴白鳳找麻煩的人,甚至多數事情,都是自己能解決就自己解決,如此情況之下,嚴白鳳根本沒有多少掛礙可言。
即便不得飛昇,以她人世頂尖的修爲,又有峨眉關係,諸多仙真好友的情況下,根本不需理會什麼俗事。
本可以做個自在真仙,靜誦道經,不沾因果,只待飛昇。
可此番卻因爲陸玄的事情,親自從哀牢山趕到武當,爲陸玄站臺,一副不在乎什麼因果牽扯的模樣,如何能不讓陸玄感動。
須知即便是嚴白鳳的功果,若是牽扯的因果太多了,也會影響到日後飛昇的,這也是玄門正宗仙成上真、紫府,乃至旁門太乙仙真都極少外出兜轉的原因。
哪怕兜轉,多得也是混跡俗塵,與凡人打交道,而不是和修行者玩到一起去,就是爲了避免沾染一些影響到自家道果的麻煩事。
陸玄的事情算不算麻煩?當然算麻煩,且不說武當這地方變成了千三大劫之中的一個變數,就是陸玄將要做的事情,創建一個宛如峨眉一般的玄門大派,其中牽扯不知多少。
就好比此前所提,當年大衍真人創建峨眉,不知斬多少魔頭仙真于飛劍之下,此種因果,何其重也?
念及於此,陸玄伏低便拜。
自家這師父或許並沒有賜下什麼太多的仙府奇珍,也不曾在修行之上做出太多的指點,但是師父該做的事情,她都做了,而且做的很認真。
“弟子罪過。”
“起來吧,有什麼罪過的,你能闖出些模樣來,反而是我所願意見到的。好叫人知道,我嚴白鳳的徒弟,也不是常人能比的。”
陸玄知道這話是不是師父在寬慰自己,不過他還是依言起身。
“你既選擇開府,我便在此替你守山一甲子,甲子年後,便是爲師功成紫府,飛昇天闕之際,你需在這甲子年間,準備好一應開府所需,提升勢力,收門人護法,結交八方道友,重走大衍師兄之路。待你勢成,武當開府便是誰也無法阻止了。”
“在此期間,會有人來武當山探查,不過不會有太大動作,爲師都能攔下,但一旦你選擇開府,必然會引發一場大風波,屆時爲師可助你最後一臂之力,卻也幫不得太多了,你需謹記,不可怠慢。”
雖說有些心裡準備,但聽到自家師父要替自己駐守武當甲子年份,陸玄心中還是深受震動。
拜師如此,夫復何求。
陸玄一嘆,長身再拜。
這一回,嚴白鳳倒是並未再說什麼,反而笑道:“你既收了兩個徒弟,不妨領來與我一觀。”
陸玄自然不會推脫,於是親自去把賈靜和林柔帶到了正殿。
二人到此,因爲倉促,尚且還未反應明白,陸玄便道:“這是爲師的師父,你們的師祖,還不快快磕頭。”
聽得這話,賈靜夫婦心中一驚,當即恭恭敬敬的給嚴白鳳磕頭。
“陰中有陽,動中有靜,剛柔相合,天資不差,玄兒,你這兩個弟子倒是收得頗爲合宜。”
嚴白鳳一眼就窺破了賈靜二人的本質。
賈靜夫婦也不敢多說什麼,老老實實的跪在地上。
“修爲尚淺,還不知需要多少時日才能修出些功行,若是尋常時候也便罷了,如今卻是不太妥當。”
陸玄嘆道。
賈靜是大弟子,林柔是二弟子,二人的修爲卻煉元胎都沒有,甲子年內,想要修成武當棟樑,太過困難了。
“機緣二字,玄妙難測,你所修也不過數十年,卻有了如今功行,他二人日後如何,誰也難料。況且他二人暗合你這福地靈機,說不得也是劫中之人,另有福緣。”
嚴白鳳搖了搖頭。
陸玄一聽,心中一動,道理確實如此,倒也不必太過喪氣。
嚴白鳳繼續道:“不過修爲到底還是欠缺了些,我這裡有兩枚你師姐煉出來的朱果靈丹,有些增長功行的用處,便讓他們服了吧。”
說着,兩個瓷瓶就落在了賈靜夫婦的手中。
陸玄見此,也未多說什麼,賈靜夫婦知禮,也忙拜道:“多謝師祖。”
“自去修行去吧,我與你們師父還有些事情要說。”
嚴白鳳笑了笑,揮揮衣袖,便讓二人先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