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那一聲大喝,戴添一就聽見外面有急促的腳步走動聲,往大門外的方向移動,顯然八仙庵的道士們已經被驚動了。
戴添一打開房門,果然看見許多道士正往大門處跑去。
正在這時,突然大門處傳來轟隆一聲巨響,連地皮都給震得顫抖起來,緊接着大門那裡煙火沖天,顯然對方用什麼法寶攻擊了八仙庵的大門,並引起了明火。戴添一忙心神一動,又幻化成他去華陽煉氣館的樣子,正要飛身過去。就在這時,突然一聲嗡嚶之聲從空中傳來,接着,八仙庵的房脊之上,突然出現數道光紋,如水般地潑撒開去,一道隱約的光幕就出現在屋脊之上,光幕當中,就出現一個個游魚的圖案。
錦鯉化龍圖!
戴添一吃了一驚,這個圖案他可是見過的,小時候他常在八仙庵裡玩兒,有幾位老道士的房間裡都掛着這幅圖,當時他看這圖裡的錦鯉栩栩如生,而且古色古香,還專門給太爺說過,太爺也來看過,而且向老道爺討要過,但老道爺將太爺拉到一邊,不知說了些什麼,太爺就不再提這事情。事後不久,那幾幅錦鯉化龍圖就不見了。
誰料想今天竟然出現了,而且卻化做片片光幕,罩在天空中。
戴添一正驚異間,錦鯉化龍圖又發生了變化,只見光幕開始極快地變厚,一下子就將八仙庵整個充滿,同時那些圖上的錦鯉就開始活動起來,遊弋在周圍的虛空中。在院子正中,八仙庵本來就杵着一件生鐵鑄就的八卦爐,爐的四面雕着八仙的法器圖案,上面寫着“敕建萬壽八仙宮”七個大字,這據說是當年八國聯軍入京,慈禧太后東逃西安,駐蹕八仙庵時,將八仙庵由庵升格爲宮,下旨修建的。
而這個爐就是當時鑄造的,不過,當時鑄爐時,還同時鑄造了一個巨大的八卦太極盤,非常大,就埋這個八卦爐的下面。據說當時鑄造八卦太極盤時,當時的主持下令,將八仙庵裡流傳下來的許多法器都鑲嵌進去了。
當時許多人都不理解,後來當特殊時期出現時,許多道士纔想起主持英明。
不過,這些都是傳說故事,真正是什麼樣沒人知道。
而這會兒,戴添一看到的情景,讓他寧願相信這個事情是真的。因爲此刻,從這個生鐵鑄就的八卦爐內,一股股威壓散出,融到錦鯉化龍圖形成的光幕裡,光幕中立刻靈氣大漲,那些遊弋的錦鯉身上就鮮紅起來,一個個有如實質。
此時,平日裡很少打開的幾個靜室的門也都打開了,數名老道人就從房間裡飛了出來,腳下的遁器也是五花八門,有籃、有葫蘆、有蒲扇、有劍,基本都是傳說中八仙的法器。不過,人人背後都斜斜地揹着一口劍。
戴添一眼神掃過,這些老道一共有八名,人人竟然都是魂境二重分唸的修爲。
他不動聲色地跟了上去,到了大門口,只見大門外面,此刻正站着數十名華山派弟子。因爲八仙庵門前的場子並不大,所以顯得很擁擠。不過,引起戴添一注意的,卻是當先的三名年輕道士,和那三人身後的兩名老道士。
這三名道士竟然都已經金身初境了,而兩名老道,卻已經是金身後期的修爲。
不過,讓戴添一感覺有些不舒服的是那兩名老道的手裡,都提着一口長長的匣子。光看匣子表面,只感覺老舊,其他沒有什麼,但卻從長匣中傳也一股股令人感覺心寒的氣息。兩名老道士此時低眉垂眼,一言不發,似乎睡着的樣子。
而當先的三名年輕修士中,正中一人,戴添一憑感覺就知道這人是譚木,因爲他幾乎跟譚林和譚森長得一樣。此刻,他一臉戾氣,眼露兇光,正狠狠地盯着八仙庵的道士們。
一個肥碩胖大的身影從八仙庵的道士中間排衆而出,站到門口的光幕下,對着對方一稽首道:“不知道衆位道友來我八仙庵,大喊大叫,且毀我山門,是什麼原因?”
“什麼原因,沒什麼原因,今兒就是來給你們八仙庵裝個籠頭!”率先說話的,是譚木左邊的一個年輕人,這人長相倒也俊美,卻有一副讓人極不舒服的嘴臉。一開口,就將八仙庵的人比做畜牧,沒有半點尊重的意思在裡面。
“少在這裡裝蒜了,立刻將戴家的人交出來!”這次說話的是譚木。
另外一名年輕人卻默不作聲,不過,也是一臉的驕傲。
“戴家的人?那個戴家的人……”董昌和心裡一驚,卻本能地和對方裝糊塗。他同戴老太爺交好,自然要護着戴家。但無奈八仙庵現在實力不濟,根本無法同華山派抗衡。所以只能裝糊塗。過去,在華山仙使降臨華山派前,八仙庵的實力並不輸於華山派,八名魂境修士,華山派除非傾巢而出,否則很難在西安這一塊地方佔八仙庵的上風。但自從華山仙使降臨華山派,不到十年時間,華山派就造就出了十幾名金身境修士,一下子將八仙庵壓得死死的。否則,小小一個華陽煉器館,就譚志誠一個魂境修爲,怎麼敢欺負到八仙庵頭上。
“就是當年在你八仙庵前開命館的那個戴家,就是那個有曖玉牀的戴家!”譚木厲聲道:“董胖子,你少給我在這裡裝糊塗!信不信今天我們滅了你八仙庵!”
此時,八名揹負長劍的道士已經站到了董昌和的背後,腳下遁器微微離地,隨時做好的動手的準備。
董昌和心裡暗暗叫苦,但人爭一口氣,佛爭一柱香,這時候又怎能示弱認慫。當下開口道:“當初不是說好,曖玉牀給你們華陽煉氣館,你們不再找戴家人的麻煩……今天……”他話還沒說完,對面的譚木已經變臉作色,怒聲道:“曖玉牀!你們不僅搶走了曖玉牀,拆了華陽煉氣館,而且殺了我兩個弟弟!還在這裡裝什麼……”
董昌和心頭一驚,不知道誰幹的這事情,這也太膽大了。不過,他卻沒有想到戴添一身上,雖然他感覺這個少年身上懷着驚人的秘密,但他太年輕了,再怎麼修煉也不可能這麼快。心中想着,卻是開口道:“這不可能!我們八仙庵的道士此刻都在這裡,最高的也就是魂境修爲,誰能去華陽煉器館殺死你兩個弟弟,至於戴家的人,他們都是凡人,只有一個仙徒級別的人物,當年已經給譚林和譚森打得傷重不起,此刻還在牀上,如植物人一般,怎麼可能做出這樣的驚天大事來!”
“我師弟也知道不是你們,就你們這等的人物……嘿嘿!”譚木還沒說話,旁邊的那個利口傷人的年輕道士又開了口:“不過,對方既然搶了曖玉牀,擺明了爲戴家出頭,我們找不到他,只好來找戴家人了……”
“找戴家人?對方搶曖玉牀,也未必就是爲戴家出頭,說不定對方有什麼事需要曖玉牀也說不定……”董昌和心道,這推理也太牽強了吧。
“哼,這個我們管不上……如果冤枉了戴家,就算他們倒黴好了!反正如果對方不出來救他們,他們就死定了!”那年輕人一臉不在乎,倨傲地道,似乎人命在他心中當真如螻蟻一般。
“這——”董昌和還要開口,但還沒開口,對方陣營裡兩名閉眼的老道突然就睜開了眼睛,雙方身體閃電般前躍,口中叫道:“明師弟小心!”就聽鏘啷一聲,剎那間光華大放,兩隻長匣中射出兩道寒光,交叉在那名倨傲的年輕人前面。
就聽錚鏘一聲,一道暗紅的金光刃氣就擊在兩道寒光上。
刃氣消散,擋在年輕人面前的兩道寒光就顯出影子來,是兩柄泓如秋水的寶劍。兩名道士的身體一震,顯然對方刃氣上的威能不小。兩個正要說話,卻忙又閉嘴,捏指成劍,摧動兩把寶劍。寶劍上光華剛起,又一道刃氣突然憑空而出,錚鏘一聲,又擊在雙劍上。
然後又是一道,隨着這道刃氣發出,一個人影就從八仙庵的道士中踱步而出,合着他走步的節奏,一道接一道的刃氣就連續發出,一次一次地擊在雙劍上。開始數下,平分秋色,但四五道劍氣之後,兩把長劍就發出了哀鳴聲,顯然這刃氣已經傷了劍胎。
旁邊華山派的修士全變了臉色,紛紛呼喝着祭出飛劍,往那人身上擊去。
那人手一翻,一件盾牌就到了手中,盾牌上雷音輕鳴,電芒微閃,盤動之間,華山派的飛劍就紛紛被彈開,甚至有些飛劍直接被盾上的雷紋震碎了劍胎,直接碎裂在虛空中。
“閣下何人!快停下來,萬事有個商量……否則,明師弟是我華山派真傳弟子,傷了他,華山派與你不死不休!”兩名正摧動寶劍相抗的老道士中的人一厲聲喝道,不過言語中明顯色厲內荏,已經有了討饒的味道。
“是嗎?”來人聲音不鹹不淡,仍然穩步往前。
突然,兩名正摧動寶劍相抗的老道士臉色大變,高聲呼道:“你——明師弟快退!”聲音出口,卻已經來不及了,只聽鏘地一聲,兩把寶劍就被這道刃氣擊毀了劍胎,這道刃氣在擊毀了寶劍劍胎之後,繼續地衝過已經沖天飛起的“明師弟”的身軀。“明師弟”一聲慘叫,血光迸現中,身體歪歪斜斜地飛出,掉落在華山派的修士羣中。
這也是幸好“明師弟”已經沖天而起,所以這道刃氣沒有將他劈成兩半,只將一隻手臂和一隻腳切去。
“你——”華山派兩位長老又驚又怒,卻說不出話來。
這最後一道刃氣威能明顯比前面幾道大得多,讓他們已經生出膽寒之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