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一槍封喉而來,戴添一就使出了戴家拳,手起身落,雙手端起玄木杖,一杖就擊在驚神槍的槍頭上,驚神槍尖挾雷聲,就貼着他的頭髮梢兒刺了過去,雷聲火灸,將他一撮頭髮就燎爲飛灰。
戴家心意有三拳三棍,三棍多是雙頭蛇的打法,杖尖撩過槍尖,戴添一雙手一扭把,杖尾就自下而上,打出了崩棍,直擊明月的小腹。明月感覺腹下一寒,忙一收腳縮身,雙腳上的雷公爪就封在了腹下。戴添一一杖就擊在明月腳上的雷公爪上,叮嘣一聲響,將明月整個身體擊上半空。
明月身體騰空,卻過步往前一跨,右手驚雷槍一甩,槍尖上就甩出一串雷火,九星連珠般地擊向戴添一。戴添一玄木杖一旋,施出了“萬蛇出洞”,一時是銀光閃閃,一道道蛇芒就升空而起,與雷火撞在一起,發出噼噼啪啪的串響。
而戴添一此時卻還是拼命往另一邊退去,退得有點慌張。
但明月卻沒有立即追趕,而是懸在空中,驚疑不定地看着戴添一。剛纔那一串攻擊,是明月比較拿手的一串,特別是聚星盾中開出槍,是最出乎人意料之外的攻擊。隕落在明月這一槍之下的修士不知道有多少,但戴添一竟然避過了,而且還能還手。說明戴添一近身鬥法的能力很強。那麼他在怕什麼?
他的慌張難道是假裝的?他假裝的目的是什麼?明月的心裡一時很糾結。
他是善於近身攻擊的修士,遠程鬥法非他所長。在同龍虎山龐道長鬥法中,他就是靠近身的能力,以硬憾硬,將對方斬落。
對陣鬥法最忌心事不純,這個明月是知道的。所以這個問題,他根本沒有再敢多想,風雷翅一動,他立刻就對準戴添一電閃而出。仍然是聚星盾在前,將身體藏在後面,以星盾碾壓過去。這種重複方式的攻擊,容易讓人產生慣性的思維,那怕就是自己將慣性的思維有意去掉,那麼在去掉慣性思維的時候,人的意念也會不單純。
明月發出同樣的招式,也就是要讓戴添一意念不純。
星盾碾壓過來,同樣的從中開門,同樣的一槍從中洞出。
戴添一也同樣的手起身落。
但就在此時,驚雷槍上猛地爆出霹靂般的一聲響,槍尖上竟然爆出數道雷火。
星盾也在這一聲響中爆裂,閃出耀眼的光芒的同時,竟然化爲一個局域的星座圖,將戴添一包圍在中間。而明月背後的風雷雙翅在這一瞬間,竟然突然長大,往前合攏雙擊,翅骨上風雷隱隱,將戴添一夾在當間。
戴添一先是感覺識海一疼,驚雷槍竟然還有神識攻擊的功能。
就在他神識一疼間,明月攻勢已成,前面和左右都夾擊過來,他已經無路可走,只好往後急退,而此時星盾化出的星座圖裡的那些星辰,一個個撞在他身上,立刻爆開來,炸得他的身體一顫一顫又一顫,已經來不及退出對方的雙翅夾擊。
戴添一眼前一黑,風雷翅已經將他完全裹在中間,戴添一無奈之下,將玄木杖平端,用杖兩端頂住雙翅的扇擊。而此時,驚雷槍的亮光如閃,已經直直刺向他的眉心。
眼看着戴添一退無可退,避無可避,驚雷槍就要刺眉入腦。明月忍不住高喝一聲:“死吧!”
但就在此時,戴添一眉心當中突然劈出一道刀影。
這把刀一出眉心時,只有寸把長,但迎幾一晃,就長達一尺,真劈在驚雷槍槍尖上。一股巨大的無法抗距的威能就從刀上傳到驚雷槍上。驚雷槍發出嗡地一聲鳴間,整個槍桿就劇烈地顫抖起來,直接被崩了回來,撞向明月的額頭。
這一撞撞得明月頭痛如鋸,眼冒金星。
明月的身體直往後飛,有他主動後退之力,也有被驚雷槍倒撞之力。
但他快,那刀光更快。
刀光一閃,尺長的刀立刻暴長爲丈長的刀芒,其薄如紙,其堅如鐵,其快如閃,其銳如切,明月的身體直接在刀光及體中分爲兩片,當刀光剖開識海,明月突然產生了一股深深的悔意。爭此閒氣,何苦來哉!
戴添一頭次佔了上風,凝刀不發,那是因爲道宗大比的規矩。
而自己爲什麼偏偏要破了這規矩!終於惹來了殺身之禍。
長生道,道長生,要順乎自然。
世無百順之事,所以君子不立危牆之下。明月強爭一口閒氣,卻將自己置於危險之中,已經有違道法自然的根本。所以身死道消,這是天劫,還是人禍,只有天知道。
刀光剖開明月的身體,在空中一閃而沒,似乎從沒出現過。
來無蹤,去無影,這一刀正是戴添一最先凝出的、威能最大的紫微垣刀法。
明月人分兩瓣,而戴添一則呆呆地站在那裡,身上冷汗如漿。剛纔明月那一槍,他的神識中已經明顯地感受到了那股雷性槍氣。如果沒有紫微垣刀這一擊,他鐵定要隕落在那一槍下。這一槍,是他自從出道以來,讓他最接近死亡的一槍。
而這一槍,只是武當山一個金身圓滿的真傳弟子發出來的。
自己卻已經是化體之境了。
而且,剛纔紫微垣刀根本不是他發出來的,而是識海中的刀圖受這槍威所激,自動凝形發出的。戴添一甚至不知道這一刀到底是自己那速度驚人的潛意識,還是刀圖的自我激發。
戴添一呆,臺上臺下的人更呆。
雖然鬥法前二人約戰生死,但那是事前說說的,大家都認爲死的會是戴添一,而不是明月。但現在偏偏死的是明月,而且,是死在武當山上。其他陣營裡的人都遲疑不定,而武當派的陣營中一片沉悶,個個又驚又怒,都將眼光看向太和宮的另一邊。那裡此時正飛來幾名紅衣修士,顯然是武當派的長老來了。
戴添一此時終於從震驚中靈醒過來,他看着武當派的長老飛來,卻根本沒管,先將明月的法寶和納寶囊收了過來。這是提前講好的,如果此時不取,纔有點怪呢!對於武當派,雖然不願意得罪,但卻不能表現得太軟弱。
俗話說,別人怎麼對待你,取決於你自己怎麼看自己。
一個自己軟弱的人,就很難不被人欺負。
飛過來的紅衣修士一共有五名,當先一人正是武當掌教清一道長。身後緊跟的,是一名和明月一樣年輕俊美的修士。再後面三人,則全是須髯皆白的老道,個個身上靈氣四溢,威壓逼人。
五人直接飛往臺上,三名老道人一上臺就將戴添一圍在中間。
清一道長臉色有點白,一落到鬥法臺上,就厲聲喝道:“怎麼回事!道宗大比,不許傷人隕命,明月怎麼會……”說到這裡,一口逆血上涌,口角就滲出血來,染紅了合下的白鬚,對戴添一嗔目喝道:“你是何人?”
戴添一恭恭敬敬地躬身爲禮道:“在下是白雲觀道士知修子!此事其中因果,知修子鑑於立場問題,不便分說,請道長詢問在場的道宗院長老……”
“你!”清一臉上怒氣一顯即隱,強抑心中怒火,轉身面對了幾位道宗院的長老。
那名開始勸說過明月的道宗院長老似乎是個直性子的人,直接就原原本本地將事情講述一遍,而且最後加言一句:“如果道尊不信,可以就此事問詢貴派弟子!”
清一聽了,神色怔怔,卻沒有問詢本派的弟子。
顯然自己的弟子,自己知道他的個性,這種爲人處事的方式,正是明月的風格。而且,如果真的問詢武當弟子,則是顯得對道宗院長老不信任。而且,看着一個個默默無言的武當弟子,清一也相信這位長老沒有說假話。因爲弟子們正在激憤當中,如果這位長老言語有虛,自然會有弟子跳出來分辨清楚。因爲自己一教之尊在這裡,相信沒有弟子會因爲害怕誰而不敢直言。
清一做爲一派之尊,此時卻實在不好對戴添一說什麼,終於長長太息一聲,伸手施法,將明月兩片身體合在一起,又伸手一招,就從明月身上招出一團綠熒熒的光球,正是明月的魂魄。有了魂魄,只要找到合適的肉身,明月還是有希望重修大道的。皆竟他金身境的修爲,魂識已經非常強大了。當然,畢竟他沒有修到元神三重的實嬰化體境界,肉身隕落,魂識受損也是非常嚴重的,恐怕要重回現在的修爲,也非常難的。
清一抱了明月的身體,對旁邊的三位老道人道:“即是公平鬥法,此事就此做罷吧!”說着,轉身欲走。就在此時,一直跟在清一身邊的那位年輕的修士突然道:“明月師弟身死道消,這事我們掌教做主揭過,也就罷了!但明月師弟的法寶,卻還須請這位知修子道兄還給我派……也是我們對明月師弟的念想!至於先前之約,我們重新補嘗道兄四件法寶如何?”
這人一開口,清一也停住了腳步。
明月身死已經是武當派的重大損失了,而這四件寶貝,卻也是武當派仙尊下凡帶來的東西,威能驚人,給戴添一平白得去,也實在不甘心。幸好這個弟子能想出這樣一個理由,畢竟武當是修真大派,這人應該不能拒絕。
於是,所有人都眼色熱切地看着戴添一。
戴添一輕輕搖頭道:“這個恕難從命!在下與明月道兄君子之約,如果擅改約定,豈非對明月道兄不敬……”
“靠!”那名開口聽弟子聽着戴添一冠冕堂皇的話,忍不住心裡爆起了粗口:“人都給你殺了,還談什麼尊重,這又是一個修真界的無恥之徒誕生了!”
(求收藏,求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