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不羣道:“正是嶽某,這位師太……”
那尼姑道:“這有一封龍泉水月庵飛鴿傳來的書信,還請嶽掌門親啓。”她是龍巖附近庵堂的姑子,得到了恆山派傳信,聽聞華山派在這邊,便送了過來。
嶽不羣伸手接過,打開一看,裡面說的是恆山派之事。她們在龍泉遇嵩山派僞裝襲擊,暗器、大火之下,折損了一些弟子,幸得令狐沖大發神威,打倒了對方,恆山派才因此沒有受到更大的損傷。如今恆山派和嵩山派已經徹底決裂,並決議和華山派共進退。如今她們和令狐沖正在返回恆山路上,特意傳信華山派。
嶽方興在一旁看到書信內容,喜怒交加。喜的是恆山派和嵩山派決裂,華山派在五嶽劍派內總算得了一股強援。怒的是這些人不聽自己吩咐,導致遇襲不說,還不等和華山派會和。如今華山派和恆山派相距千里,哪裡還能追上。而且他殺了湯英鶚,雖然沒有留下痕跡,但難保嵩山派猜到後惱羞成怒,對華山派出手,因此他也無法前去追趕。
眼看無法,嶽方興也只能讓這尼姑傳信給恆山派,讓她們留意令狐沖,千萬不要讓他衝得知任盈盈之事,更要時時看住,不要讓他不辭而別。嶽方興一路上雖和令狐沖在一起,卻沒有提過任盈盈被少林寺囚禁之事,免得被令狐沖知道後立即前去救援。嶽方興本待讓令狐沖和嶽靈珊相處一段時間,由嶽靈珊看住,卻沒料到他到了福州便和恆山派衆人一起走了,如今嶽方興也只能寄希望於恆山衆人了。
那尼姑得了回信,徑自去了。
嶽不羣得知恆山衆人已經無礙,如今已返回恆山,也不急於離開龍巖了。何況林平之身受重傷,也需將養一段時日,才能上路。於是便在周圍找了家客棧,讓華山衆人安頓下來。
好在林平之所受都是外傷,雖然看着嚴重,其實卻並不妨事。如今他傷勢已經穩定下來,想來不日即可痊癒。
因爲木高峰現身此地,這些時日龍巖到處都是江湖中人,魚龍混雜,各種消息也紛紛揚揚。當日傍晚,嵩山派和木高峰大戰的消息便傳遍全城,至於結果如何,則無人知道,雙方都沒有回到龍巖。有人說嵩山派殺了木高峰,已經多了《辟邪劍譜》;有人說嵩山派的人砍了木高峰的一條臂膀,木高峰已經躲起來了;還有人說木高峰殺了嵩山派湯英鶚,把嵩山派人嚇走了……這些人不知嶽方興和木高峰大戰,並且殺了湯英鶚的事,只是見木高峰少了一條臂膀,嵩山派少了湯英鶚,才如此猜測。
不過嶽方興卻知道嵩山派既然有餘力派人攔自己,定然有把握殺了木高峰,說不定那左冷禪都已來到福建。畢竟武功秘籍,誰人不愛?萬一嵩山派有人有異心,奪了《辟邪劍譜》逃跑呢?所以左冷禪有很大可能也在龍巖。也正因爲此,嶽方興纔不敢離開華山派衆人,萬一他離開了,左冷禪又順手之下,帶領嵩山派人馬襲擊華山派,華山派還真不一定能擋得住。
有此擔心,嶽方興便和嶽不羣一起,研究如何應對《辟邪劍譜》和嵩山派武功。《辟邪劍譜》還好說,兩人都對其極爲熟稔,看了木高峰所用後,也明白了其中奧妙,只要能限制住對方速度,並不難對付。難得的是嶽方興得到的嵩山派各項武學,其中嵩陽心法份屬陽剛,又極爲完整,對嶽不羣推導朝陽功後續心法大有裨益。而那大嵩陽神掌,也是武林中一門不可多得的掌法,正好可修改一番,爲朝陽功多一套配套掌法。兩人合力之下,縱然還沒有領悟朝陽之意,也將朝陽功後續的框架搭建出來,只待領悟朝陽之意後,便能徹底完善。到時縱然不如紫霞神功,至少也能和這嵩陽心法齊平。
過了幾日,嵩山派和木高峰都還未現身,卻從外地傳來了嵩山派一行人匆匆離去的消息,江湖各人對哪一方得到《辟邪劍譜》已經也總算心中有數。不過嵩山派實力雄厚,這些江湖中人也不敢去招惹,因此也紛紛散去,綿延一年多的《辟邪劍譜》之爭總算落下了帷幕。
林平之將養數日,已經好了許多。見此,嶽不羣讓人便找了輛大車,拉着他返回華山。華山衆人此次出行已經將近一年,聽聞要回山,都是極爲高興。
衆人一路走走停停,不數日已出了福建,各人心頭都是鬆了一口氣,畢竟《辟邪劍譜》之爭雖然落幕,但期間發生的江湖恩怨,卻不能當做沒有,如今福建雖然不如以前高手雲集,各種仇殺卻並不少見,讓衆人頗爲感慨。
計議一番,嶽不羣決定趕往杭州,通過運河順來路返回,這樣也更快捷。
衆人又行了數日,眼看要到杭州,一個嵩山派弟子迎了上來。這人遞上一封信函,說道:“五嶽盟主令,現有一干邪魔外道欲要攻上少林,方證大師向正道各派求援,左盟主命五嶽劍派儘快前去。”這人顯然在此等候已久,嵩山派失了內奸,無法得知華山派的確切所在,也只能用此笨方法了。
嶽方興聽到這裡,心中一驚,問道:“可知那些邪魔外道領頭的是誰?”
那人只是傳信,哪裡知道這個,說聲不知後徑自去了。
嶽方興心下略安,若是令狐沖領頭,嵩山派這人不會不說,看來他並未前去,自己傳給恆山派的信總算有些效果。
得知少林有難,華山派衆人也不得不去,商議一番,便繼續前行,想着沿運河而上,再趕赴少林。
船至蘇州,華山派又給人攔了下來,這次是蘇州白衣庵的傳信。告知華山衆人知道定閒、定逸師太已經去了少林,令狐沖本不知此事,卻被一個老者告知緣由,也不辭而別。雖然定靜師太得聞之後多加勸阻,卻未能攔住,只得傳訊各地庵堂,讓她們告知華山派。
嶽方興臉色陰沉,此事果然還是發生了,他將恆山派的書信仔細看了幾遍,見到其中說是一個老者勸說令狐沖,突然向嶽不羣問道:“衡山派莫大師伯如何?”
這一下頗爲突兀,嶽不羣不知其意,沉吟道:“莫師兄雖然武功不錯,但他性子孤僻,難以服衆,實在稱不上一個稱職的掌門。”見嶽方興不語,又加了一句:“當日劉正風金盆洗手時曾猜疑他向嵩山派告狀,雖然不實,但也並非無因。若非他戀棧衡山掌門之位,不肯放權,劉正風那麼擅於經營的人,又怎會寄情音律!”他和莫大同爲五嶽掌門,自然多有了解,對於莫大那猥瑣平庸卻又裝成清高孤逸的樣子,一直很看不慣。
嶽方興聽到這裡,哪還不知道令狐沖是受了莫大算計,想想也是,這人執掌衡山數十年,雖然不能服衆,卻一直牢牢把握着衡山掌門之位,哪裡有表面那麼清高孤逸!看看他所爲之事——暗中殺了費彬、慫恿令狐沖帶領邪道衆人去少林救任盈盈……哪是正道高手應該做的?再想到莫大在五嶽會盟時被左冷禪一言解決、見到魔教勢大就假死脫身,可以說猥瑣之極。這人雖然在正面對抗時翻不起什麼風浪,暗中攪局的事情卻做的着實不少,當真是攪局的好手。
嶽不羣問道:“興兒,你是否猜到了什麼?”嶽不羣問道。
嶽方興聽到此問,老老實實將自己猜測道出。
嶽不羣聽到那老者可能就是莫大,也是吃了一驚,但細細想來還真有可能,除了莫大,還有誰說的話比定靜師太還管用。他對令狐沖如此作爲本就惱怒,聽到莫大從中出力,更是憤恨:“看來不止是嵩山派,衡山派也不願意看到我華山起復啊!”
如今莫大來這麼一出,華山派可算是跌到溝裡了,到了少林受責難不說,還要和令狐沖劃清界限,說不定就要自相殘殺。但不去少林的話,也是不能,畢竟少林是正道領袖,華山派若是不去,可就失了大義,而且那時就更說不清了,說不定就會扣上勾結邪魔外道的帽子。
“興兒,武林中各派的掌門人,都是十分深沉多智,你可千萬不要小看了他們。”嶽不羣又道。他這話是在告誡嶽方興,上次嶽方興在衡山城所獻的計策,如今已被證明不但行不通,反而十分危險。畢竟風清揚消息傳出,令狐沖得出獨孤九劍,少林、武當等派不僅不會相助華山,反而會多方限制,上次方生隱瞞令狐沖消息,傳遞嵩山派令函就是明證。
嶽方興心下警醒,躬身應是。自己這一年多處處受制,還是受原書影響太深啊!那些從原書中得來的信息,只能作爲參考,可不能盡信。畢竟自己的到來,很大程度上改變了華山派的實力,也影響了江湖的走勢。而且自己成爲絕頂高手的事多半已經傳出,如何行事,還得有所改變。
父子二人商議一番,決定繼續前往少林,相機行事。過了幾日,眼看林平之傷勢大好,便棄舟上岸,儘快趕往少林。
眼看還不過數十里,就要到達少林,華山派就地休整,嶽方興向嶽不羣道:“爹爹,我去問勸阻大師兄,問問他到底爲何如此!”此地離少林已近,也無需擔心有人來襲,因此嶽方興也能放心前去,想要問問令狐沖到底怎麼想的,亦或是莫大向他說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