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楊逍的這番話語,方誌興不覺搖了搖頭,對這個曾徒孫又添了一分失望,直言道:“你叔父把你提拔爲光明左使,又特意指點你鎮派神功,其中含義可謂是明白無誤。你在他失蹤之後尚不能把握機會,如今即使有我出面助你又能如何呢?便是你能在我幫助下當上教主,魔教弟子可會聽令於你?更何況如今天下一統在即,你師叔祖的明教和魔教的關係想來你也知道,等到天下一統後,你這個魔教教主又如何自處呢?這等位置,實在不爭也罷!”
楊逍本還在狂喜之中,突然聽到方誌興明言直斥,不但戳破了他的夢想,言語間更是絲毫沒有把魔教教主放在眼裡,不由臉色蒼白,神情也由歡喜轉爲尷尬。依他往日裡的聰慧,其實不難聽出方誌興話中的意思,但因爲關乎自己切身利害,這才鬧出了這般笑話。總算方誌興輩分甚高,就連他爺爺楊過在方誌興面前也只有老實聽訓的份,否則的話,楊逍可真就無地自容了。
“聽說魔教高層之中,沒有一人與你相善,是這樣嗎?”不理會楊逍的尷尬,方誌興繼續問道。
雖然覺得此事沒什麼光彩,楊逍卻也不敢不答,回道:“曾師祖,弟子這些年着力經營,已完全掌握天地風雷四門,其餘人等,也都在盡力聯繫中。”
“左右二使、四大法王、五散人、五行旗主,這些人有多少認可你的呢?”方誌興又道。魔教之中,除教主外,便以這十六人爲尊,可以說是魔教高層,是以方誌興專問這些。
聞言,楊逍的臉色更尷尬了:“弟子……慚愧,這些人沒有一人與弟子相善。”
雖然早已猜到,但聽到楊逍這麼說,方誌興心中還是不免有些失望。要說楊逍所擔任的光明左使之職。可以說是魔教中僅次於教主的職位,理所當然的是教主位置的第一繼承人,但在陽頂天身死之後,魔教衆人卻對此幾乎都是視而不見。可見其聲望如何。正因爲此,方誌興才從來沒想過扶持楊逍上位掌控魔教,反而要親上光明頂,消除這個隱患。
“聽說你和崑崙派的白鹿子和峨眉派的孤鴻子也有些不睦,這又是怎麼回事?莫非你不知道峨眉派與本門的關係?”眼看楊逍訥訥不語。方誌興也不理會,繼續問道。
“弟子……弟子,再也不敢了……”不說郭楊兩家的關係,郭襄曾隨方誌興學藝,可以說是他的師叔祖,楊逍又哪裡不知道,聽到方誌興以此責問,頓時連道不敢。
擺了擺手,方誌興不再多說,向楊逍道:“你敢不敢。那是你的事情,我也不當多說。只是希望你務必謹記‘墮肢體,黜聰明’六字,不要揮霍自己的天分,要知道,唯有大智慧、大毅力者,方能登臨絕巔。”說着他看了看天色,又道:“天色已晚,且去歇息吧,明日早點出發去光明頂。”
這一番訓斥指點。說的楊逍是汗顏無地,又慚愧不已,聽到曾師祖趕人,也只得行了一禮。自去安歇。方誌興見他離去,也只是搖了搖頭,便將此拋在了一旁。要說楊逍的行爲,和一百多年前的黃藥師相比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只是關鍵在於黃藥師武功絕頂,又自立一門。自不用看他人臉色,而楊逍雖然武功還算不錯,卻終究差了一些。如今在魔教中未能懾伏衆人不說,還大大得罪了同門,並且招惹了外敵,也無關乎身爲光明左使,卻只能在坐忘峰上偏居了。
一宿無話,次日一大早,楊逍便打點好行裝,和方誌興一起前往光明頂。眼見他臉色憔悴,神情卻似乎放鬆了許多,方誌興不禁微微點頭,心知楊逍多半是昨晚一宿未睡,對自己所說也有些聽進去了,不再多言,向着光明頂行去。
光明頂名聲頗大,所處卻極爲隱秘,而且地形險要,易守難攻。方誌興和楊逍兩人到了山腳之後,又順着山腹,一路上不知轉了多少彎,又鑽過幾個隧道,這才終於到了總壇。
“楊逍,你不是說要推舉教主嗎,怎麼到現在纔來?吸血蝙蝠和五散人可是早就到啦!”剛剛到達山頂,楊逍便聽一個聲音,不由眉頭一皺。他一聽這聲音,便知道是五散人中的周顛,平日與他最是不睦,相互之間甚是厭煩。
楊逍的口齒也極爲伶俐,若是往日裡聽到周顛這麼說,少不得要和他爭辯一番,不過前輩在旁,他昨日裡又被訓了一通,不得不收斂一些。眼看方誌興沒有迴應之意,這才說道:“真想不到蝠王和五散人來得這麼快,楊逍沒能遠迎,還望恕罪。”
周顛道:“你假惺惺做甚?你肚中定在暗罵,‘五散人向來與我不和,今日是找茬來啦’。是不是,楊逍!”
“哈哈,周兄說笑了,楊某怎麼會這麼想呢!”若說今日之前,楊逍說不定還會有這個想法,見到周顛等人聯袂前來免不了要緊張一番,但昨日受方誌興一番教訓,他雖然還沒有完全接受,卻明白自己想要當上教主已經是絕無可能。因此這時聽到周顛這話,也只是打了個哈哈,便又說道:“周兄,你是本門高人,今日駕臨光明頂,實是本教之福,還請上座。”說着挽起周顛手臂,連聲相邀起來,似乎兩人關係極爲融洽一般。
周顛平日裡和楊逍爭吵慣了,萬沒料到這個老對頭竟然來了這麼一手,不由有些愣神,被楊逍帶動起來,向着大廳走去。就連楊逍一旁的方誌興,也絲毫沒有理會,像是沒有看到一般。
這般雖然有些失禮,楊逍卻也沒有絲毫擔心,他這些日子和方誌興一起,對於曾師祖這種不引人注目的行爲卻是早就習慣了,也沒有絲毫奇怪。兩人這一路行來,遇到的人卻都似乎沒有見到方誌興一般,楊逍初時還有些奇怪,但到了後來,卻慢慢也就習以爲常了,心中對曾師祖更是佩服。畢竟這般效果,可萬萬不是一個返璞歸真能夠解釋的,方誌興必然還用上了其他方法,才造成了這般效果,否則的話,可沒有那麼多人都對一個百歲老人視而不見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