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茲有銅章巡捕段玉,勇於任事,晉一品二級,代理銀章事……”
伴隨着嘉獎或者說升官的旨意下來,段玉頓時覺得一股氣運加身。
此時內視,就可見得心、肝、脾、肺、腎五臟之處,似乎各有一層光華升騰,呈現赤、青、黃、白、黑五色,五行之氣輪轉,又漸漸純化一體,正是內煉大成的徵兆!
‘這些時日吞了不少五行丹,加上這次升官的氣運,剛好突破了凝五氣的瓶頸?’
段玉心裡有數,領旨謝恩。
再起身之時,渾身氣度又是一變,雙目中神光一閃。
凝五氣之後,是爲朝元神!
此元神爲陰神,或者說,是人身潛意識之集合!
畢竟,要元神出竅,就必須先在體內匯聚一切精神,做好準備。
元神每個人都有,只是在體內之時,性質爲陰,還需喚醒。
這個過程,段玉上輩子已經做過一次,現在更是駕輕就熟,一個激靈間,頓時就突破了朝元神的階段。
‘陰神,說白了就是潛意識,或者說人類腦域中的精神枷鎖……’
實際上,異世有過研究,一個人的力量真正爆發出來,將會非常恐怖,只是容易損傷自身,因此被重重封印限制。
而覺醒陰神之後,就可以自己決定是否打開這個枷鎖!
可以說,到了這一步,縱然修道者只是個武道廢柴,也會立即轉化爲一位武道高手,至於原本的武道宗師,則是戰力更上一層!
不僅如此,陰神覺醒之後,代表的是對身體精細入微的‘掌控!’
唯有到這一步,纔可以視察體內各處的折損與暗傷,再主動調整內分泌,或者外用藥物進行修補,方可將肉竅修補至完美,這便是無漏道體的修煉!
‘朝元神已經突破,剩下的便只有打磨無漏道體,預備渡過心魔之劫,元神出竅了……’
段玉深吸口氣。
前世苦修數十年,才堪堪晉升真人,想不到如今元神卻近在眼前!
識海之內,石印大了一圈,甚至一種凝實的感覺,已經佈滿三分之二,上面的螭吻咆哮欲出。
‘下一步,便是晉升三轉銅印了!’
段玉十分期待,畢竟銅也是五金之一,從木石升級到金,乃是篆刻師的一個大門檻。
當然,在修道方面,從五氣朝元晉升至元神出竅,同樣也是鯉魚化龍一般的突破,縱然放在十大道脈中也是值得遍邀好友慶賀之事。
種種變化,只是一瞬間。
在外人看來,這位新鮮出爐的代掌銀章只是略微有些激動愣神,旋即就恢復如常,諸多動作皆是一板一眼,沒有半點逾禮之處。
旋即,段玉就收到一條令他詫異不已的消息:“有道人強闖郡牢?甚至殺了熊宜?”
“正是!金章有令,命大人速速回青葉郡聽命!”
說這話的,是一名神捕司普通探子,在得到打賞之後歡天喜地地將所知的一切情報和盤托出。
段玉面無表情,打發走其他人,旋即就在內室見到了於靜白。
“恭喜大人!”
於靜白稽首爲禮,又有些惋惜:“又加了一品,朝廷何等優厚?恐怕是看在你煉氣士的份上了!”
官品越高,對於煉氣士而言負重越爲恐怖,甚至到最後會壞了修行。
很顯然,若受獎者不是段玉,提升個一級,賞金百兩也就差不多了。
“此乃我所願也,道友不必再勸,倒是正陽道如此明目張膽,真是令人不解……”
段玉端起茶杯,神色有些凝重:“要五百軍中,取主將首級,普通的元神真人都力有未逮……”
“明德真人的大名,我也曾聽過,乃是正陽道高層,執法長老之一,凝練地煞護身,修爲深厚……”於靜白秀美蹙起:“但正陽道此舉,實在太過猖獗,果是狼子野心不加掩飾了麼?”
她有些憂愁,畢竟葉州之亂剛平,慶國實在不想再打一場北方之戰了。
“可惜,此事不是你我能夠控制……”段玉明面上安慰兩句,心裡卻在苦笑,這位道姑根本沒有想到日後戰爭的恐怖。
不論是不斷升級的烈度,還是波及範圍的可怕,完全就是整個大陸級別!
胡人大戰的同時,南方也是不得安寧,整個天下,幾乎沒有樂土。
“我今日前來,卻是向道友告別!”於靜白臉頰微紅:“師門有命,我必須北上了!”
“多謝於道友往昔相助……天下畢竟沒有不散之宴席,如若有緣,我等草原再會!”段玉肅穆回禮。
“草原……再見?”
於靜白有些惘然:“希望如此……”
……
駿馬疾馳。
一支小小的馬隊,踏出一道烽煙,宛若土龍一般,在地平線上疾馳。
沒有多久,就來到青葉郡城之前。
“站住!”
此時的郡城已經全面戒嚴,威武雄壯的士卒換掉原本懶懶散散的城防郡兵,一個個目如鷹隼,盯着出入行人,見到馬隊,立即喝着:“來者何人?”
“神捕司銀章!”
對面出示銀符令箭,這些郡兵校驗之後立即放行。
按照慶國制度,神捕司銀章,有着入城不下馬等等的特權。
這一支馬隊到了郡衙,立即有人上前通秉,沒有多久就進入其中。
大堂。
“卑職見過金章大人!”
來者自然是段玉,此時目不斜視,一板一眼地行禮。
只是眼睛斜瞥,就可見得頂頭上司聶敏雖然正襟危坐,但眉宇間多有愁色。
“段銀章,巨山郡之事,當真是一塌糊塗!”聶敏國字臉上看不出喜怒,開口訓斥着。
“是,卑職辦事不力!”段玉很是坦然,雖然嘴上如此說,但明眼人都知道,那是董薛的責任。
實際上,遇到那種程度的神祗干預,縱然聶敏親自去也要白瞎!
只是在體制之內,這個態度還是要做一做的。
“罷了……朝廷既然任命你爲代掌銀章,便要盡忠職守,不能辜負國君一番苦心……”聶敏照例勉勵了幾句,旋即毫不客氣地下了任務:“正陽道的事,你都知道了?”
“已看過卷宗,北燕狼子野心,正陽道爲虎作倀……思之令人心驚!”
“正是此理……嘿嘿,也不知道葉州之中,尚有幾個錢家,慶國之內,又復如何?”聶敏冷笑數聲,望着段玉的眼神頗有幾分奇異:“你可知我召你前來,所爲何事?”
“不知!莫非不是爲了緝捕之事?”
“呵呵……錢家之人已經死絕,那崇玉道人也被斬殺當場,而剩下的明德老道,縱然陳策都督發力,也不見行蹤,顯然傷而未死,已經遠遁,如何追索?”
聶敏心裡清楚,要自己這幫人去追索一位遊神御氣的地煞真人,與送羊入虎口也差不多,此時見着段玉,神色卻有些柔和:“段銀章,我這有一機密任務,思來想去,實在是非你莫屬!”
“大人請講,屬下肝腦塗地,在所不辭!”段玉還能說什麼?只能心裡翻着白眼,聽之任之。
“善!北燕猖獗,正陽道便是其爪牙,此次在草原舉辦論道法會,鋒芒直指烏延部大祭司!朝廷有意選調一批精兵強將,深入草原,我屬意於你!”
實際上,烏延部乃是草原大族,甚至還偶爾騷擾慶國北疆,兩邊關係實在說不上好。
但這一次,顯然在利益驅使之下,慶國反而隱約站在烏延部這一邊。
朝廷派神通之士大舉北上,顯然是預備在草原中重創正陽道勢力,以儆效尤!
“願爲大人分憂!”
段玉大聲答應,心裡卻在暗自冷笑不已。
北上千裡,深入草原,狙擊正陽道!
光是想想,就感覺這個任務從每個字裡都透出血腥,絕對是危險無比,九死一生!
誠然,或許慶國神捕司與行人司,有着自小培養出來的忠誠血勇之輩,願意爲國效死,或者亡命之徒,想要搏一搏富貴。
但段玉肯定不是這樣的人。
饒是如此,聶敏還是選擇讓他去,用意便非常明顯。
‘反噬……麼?’
‘無論如何,我還是太冒尖了,並且又沒有根基……再遇到這種事情,你不上誰上?’
‘或許……這個決定,在代理銀章的任命下來之後,就已經做下了,無法更改……’
‘好在……這在我意料之中,或者說,正是我所求啊!’
論道法會,這個北燕崛起的序幕,段玉又怎麼能錯過?
‘無論如何,我都必須去北原一趟,這也是我徹底與前世的告別,親眼看着自己的幻想破滅……’
曾經,他以爲自己還有很多時間。
但現在,他終於知道了,這一切都是笑話。
段玉此時想做的,便是去北方,用自己的雙眼見證一切,旋即,徹底拋下前世的包袱與束縛!
當然,還要在此種大漩渦中,撈足屬於自己的那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