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爭位,向來血腥滿滿。
之前蘇赫巴魯上位,就立即處置了幾位父親閼氏,命她們通通陪葬,其中就有巴圖的母親。
隨後,等到年幼的巴圖成長起來,雖然對他非常恭順,但十分勇猛,幾次作戰立功,風評不斷上升。
感受到自己地位遭到挑戰的蘇赫巴魯,立即就對巴圖下手,將他放逐。
之所以不直接殺了,是因爲他當時還沒有成年的兒子,部落裡面的王族祭司不同意!
饒是如此,他也命令將巴圖放逐北海,哪怕山石崩裂,河水倒流,也不能回來。
但想不到,這個巴圖竟然能無聲無息地殺回來,甚至還拉攏了帖木兒!
這可是他麾下大將,掌握一個萬騎的本部兵力,非同小可!
“我的哥哥,你不用掙扎了!”
巴圖滿面笑容:“我等了多少年,纔等到這個機會!效忠你的祭司都不在這裡,而巴特爾也帶着一個萬騎去了延支山,此時黃城的護衛你都交給了信任的帖木兒,但他是我的人!只要一夜,我就可以掌握黃城局勢,更不用說,我還有兩個萬騎,已經在路上了。”
“兩個萬騎?”
其它王公貴族大驚,想不到巴圖還有這個勢力。
實際上,只要帖木兒堅決支持他,就足以定鼎局勢,殺了可汗。
而剩下的兩個萬騎,完全可以從容招降可汗的麾下勢力,起碼能控制一半。
如此一來,巴圖立即就掌握整個烏延部五成實力,是當之無愧的可汗,其它牆頭草肯定會紛紛投靠,這就是大局已定。
“兩個萬騎?”
蘇赫巴魯眼前一陣發黑,旋即明白了過來,怒吼着:“你竟然投靠了燕人?你忘了自己血脈揹負的仇恨,不配做我們呼延氏的子孫!”
他不愧是大汗,立即就想到了關鍵。
“仇恨?呵呵……我只記得是你,命令我的母親陪葬,也是你!將我發配至北邊苦寒之地!”
巴圖目光如火,抽出腰間彎刀:“諸位頭人,你們要與我爲敵,就站在可汗那邊,否則原地不動,就是我的朋友,我以祖先之靈發誓,等到我繼承可汗大位之後,你們的地位跟以前一樣!我還有賞賜!”
此言一出,在座有一半人都有些動搖。
當然,也有蘇赫巴魯的死忠,立即站起身,抽出兵刃:“護衛大汗殺出去,圍剿叛逆!”
“殺!”
巴圖獰笑一聲,一揮手。
後面的帖木兒立即帶着一隊精兵,衝了上去。
霎時間,血濺金帳!
呼延氏的子孫,又一次開始了自相殘殺的戲碼。
只是這一次,他們再也沒有了王族祭司與祖先的干預。
“公主,快走!”
喊殺聲蔓延,混亂與火光四溢。
其木格公主望着這一幕,淚水溢滿了眼眶,但還是在幾個忠心侍衛的保護下,策馬而逃。
就在在她回首之時,忽然看見金帳方向傳來一陣歡呼,兩個首級被長槍挑了起來,大量兵馬呼聲如雷:“巴圖可汗!巴圖可汗!”
“怎麼會?怎麼會變成這樣?”
其木格公主淚水飛濺,轉過頭不再看,狠狠鞭馬,衝入黑暗之中。
……
黑山之巔。
上元天師手持七星法劍,劍鋒直指正陽道主:“久聞道主大名,還請一戰!”
“上元,你也是天師,竟然趁人之危麼?”
正陽道主先與烏啓大祭司大戰一場,又被烏延部英靈圍攻,最後再遭受浩然之氣襲擊,縱然他是天師之身,國師位格,氣息也下降至極點。
“非也!”
上元天師促狹一笑:“老夫以一敵二,難道還算趁人之危?”
他目光轉向旁邊緩緩落下的赤光道人,目中精光一閃:“神宵門也是十大道脈之一,難道要全面倒向北燕麼?”
“道兄,你不懂……”
赤光道人苦笑了下:“大勢所趨,無可奈何……”
“大勢?區區一個北燕,一條黑蛟,算什麼大勢?”上元天師眉頭一皺,忽然間神色一動:“你們兩家聯手,倒是讓老道我想起了一件往事……”
“老而不死,是爲賊也!”正陽道主忽然開口,不給上元天師發問機會,駢指一點。
一道星光長劍登時落下,與七星法劍糾纏。
而赤光道人則是嘆息一聲,輕輕一拂冠冕。
五顏六色中,一隻赤焰鳳凰飛舞而出,拖動着三條七彩翎羽,帶着濃郁的神道香火氣息。
“神宵門最擅長驅使神祗,採集民間香火念頭,污人元神,小心!”
白毫山山主施展法術護身,身後的三名道人則是瞬間飛劍而出,劍身之上閃爍出各色光華,帶着明亮的尾焰。
實際上,縱然白毫山精銳盡出,有着一位天師,一尊遊神御氣,三名元神,對上兩個身受重傷的天師,也沒有多少把握。
深不可測的正陽道主也就罷了,關鍵這個神宵門的天師可是生力軍,只受了一輪浩然正氣之傷,起碼還保有六七成戰力!
因此,這時就輪到了慶國的最後一張底牌出手!
崖頂之上,大量精兵浮現,盡皆都是宗師修爲。
此時排列陣勢,齊聲爆喝,頭頂鐵血煞氣升騰,盤踞在一尊魔神般的黑影身上。
定北軍大都督——樊灼!
他也是一方鎮守大將,兵家高手。
之前收斂氣息,更因爲血肉之軀,在儒家浩然正氣爆發之時沒受到絲毫影響。
只是正陽道天師也不是傻子,寧可承受浩然之氣攻擊,也懸浮在數十丈的高空中,令他無計可施。
天師元神一動,瞬息數十丈,除非出其不意,又或者逼入死角,否則攻擊很容易被躲過去。
兵家動手,必得萬無一失!
此時上元天師與白毫山高手聯袂而擊,將正陽道主與赤光道人略微逼落高度之後,他立即現身,長槍抖動,呼嘯如龍。
“殺!”
見此,上元天師一聲大喝,七星劍驟然分裂,一化爲七。
“鎖!”
白毫山主等人策應,劍氣從四面八方呼嘯而來,形成一座大陣,將兩尊天師元神封鎖限制在內!
“殺!!!”
天賜良機在前,樊灼一聲長嘯,匯聚精兵之氣,高高躍起,渾身毛孔都溢出血液,長槍脫手而出。
此槍一出,頓時宛若一道赤龍,直逼避無可避的正陽道主!
噗!
長槍速度驚人,摩擦空氣,帶起火星,所過之處都瀰漫着一股鐵腥味道。
眨眼之間,它便突破重重封鎖,殺至正陽道主面前,毫不客氣地貫穿胸膛。
“……”
正陽道主望着胸前傷口,臉上似笑非笑,元神轟然炸開。
“死了?”
白毫山主長出口氣,但下一刻,就見到上元天師神色鄭重。
大量氣流匯聚,又現出正陽道主的元神,只是變得十分虛幻。
“走!”
他大喝一聲,與赤光道人沿着被兵氣貫穿的劍陣,衝出重圍,直往山下某一處撲去。
“不好!”
上元天師一驚,緊追不捨:“他要對大儒不利!”
正陽道主與赤光道人突圍的方向,赫然是行人司營地!
而在那裡,還有五位手無縛雞之力的一品大儒!
不得不說,對方的選擇十分正確。
只要再給一絲喘息之機,等到大儒們的浩然之氣恢復過來,掃滅一個重傷的天師元神,還是有些把握。
而天師要對付血肉之軀的普通人,卻不必如此麻煩。直接席捲飛石砸落便可。
浩然之氣能喝散神通,卻喝不散真實不虛的巨石,以及從高而下的自然法則!
‘天師元神,竟然這麼強?’
秦飛魚追到懸崖邊上,神色怔怔。
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厲害的修道高手!能以元神硬吃大將一槍,更不用說之前還連番大戰,虛弱成那樣!
‘但是……但是……’
秦飛魚望着懸崖峭壁,十分糾結:‘他們元神說走就走,我們這些血肉之軀怎麼辦?爬上山來,就爲了刺出一槍,再爬下去麼?’
很顯然,縱然天師元神,也不敢接二連三地被兵家高手刺穿。
而正陽道主此舉,卻是真正以退爲進。
一下了黑山,那些精兵與大將,想要繼續追趕過來,就要花費十倍百倍的麻煩。
可以說,這一路精兵,便給廢了。
若是之前,縱然他們這一路無功而返,在延支山外圍,肯定還有巴特爾與精兵封鎖。
但此時,顯然不可能了。
得到金帳出事的消息之後,巴特爾衡量再三,還是點齊兵馬,回去勤王了,再加上之前損失的薩滿與祭司,這場論道法會,烏延部竟然是第一個出席的。
……
元神縱橫,速度何等快?
就在黑山上的士卒大將還在苦逼地準備下山之時,正陽道主已經撲到了山腳,甚至發現了行人司的營地。
“敵襲!”
大量行人司高手尖叫着,護衛在八賢王崔山與幾個大儒身前。
而崔山卻是握緊聖旨,臉上似有些……掙扎?
戴冕幾個萎頓在地,面色蒼白,似乎浩然之氣還未恢復過來,連自保之力都沒有。
神念一掃,見到這一幕的上元天師更加焦急。
白毫山主緊隨其後,但就在這時,眉頭一皺,發現丹朱元神一言不發,向肉身飛去。
“怎麼回事?”
“不好!有人在動我肉身!”丹誠道人也驚呼一聲,元神飛回。
他們畢竟未曾修煉到附體奪舍的境界,肉身十分重要。
而白毫山主卻一個遲疑,御風慢了數分。
便在此時,前方忽然又升騰起一輪太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