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煉天塔最頂端，石易風目色凝重，眼睛一動不動的盯着巨大的銅鏡，畫面之中距離緊緊只有三步之遙的二人。
同樣的是，也發生在了白虎殘靈身上。此時的他甚至比石易風還要鄭重，如火的目光，除了眼前的二人，再無他可言。
這是第二個值得他鄭重對待的人類，而且看情形，現在的這個人，恐怕比之許久之前的那個人還要出色，已經深深地吸引住其所有心思。
多少年了，就算在高高在上的仙界，都不曾有過這樣的人。或許，在仙界之中有那麼幾個實力極爲強大的存在，讓自己十分忌憚，甚至他自問不是這幾個存在的對手。
但是，他自始至終從來沒有說佩服過這些人。而眼前的這個人，已經讓其生出敬佩之心，這在其修道生涯之中也僅僅是第二次罷了。
自從自己被數個修爲不下於自己的對手所圍殺，殘靈因緣際會之下，遁入人間大陸之後。所見過的人類修士之中，就連許久之前的那個人，單論悟性、毅力來看，較之銅鏡中的聶紅塵，恐怕都稍遜一籌。
至於眼前的石易風，修爲太低，資質雖然上佳，悟性也不錯。可是與這兩個人比較起來，還是差上不少，唯一的優點就是，心智的確是非同小可。
想到這裡的時候，目光不由得瞟了一眼，身旁正在目不轉睛的盯着銅鏡的石易風，然後纔不動聲色的收回目光，輕輕地嘆了口氣。
以他的見識來說，試煉天塔固然十分玄妙，但是其品質比之仙器而言肯定是有所不如，甚至是最低等的仙器都要比它強出不少。
但是就是這麼一個比普通仙器都不如的法器，竟然能承載其殘靈。而且，自己雖然能在天塔之中隨意穿梭，但是卻沒有能力操控它。
至於這種最高級別的心魔試煉，更是出乎自己意料之外。當初他也曾想過，若是換成自己的話，究竟能不能順利通過。
可惜，最終只能微微苦笑。答案是否定的，在這種情況之下，自己或許可以堅持一些時間，但是想要通過的話，那是萬萬不能的。
殘靈心中的想法，石易風自然是不會知道。現在在其眼中，除了銅鏡之中的二人，再也容不下別的事情。現在的石易風，內心之中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接下來的事情，或許可以讓他知道，聶紅塵的心結。
一段對天下人而言或許是多麼微不足道的事情，但是對其餘有限的幾個人，特別是他自己而言，已經是天大的事情一般。
“丹卿，真的是你嗎。。。。。。”
一道輕輕地喃喃聲，悄悄的在風雪聲中響了起來。
聶紅塵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左手輕輕地擡了起來，用力的擦了擦眼睛。似乎是不相信眼前的女子，正是自己日日夜夜思念的女人。
深邃如海的星目，由於其用力過大，開始變得通紅起來。
聶紅塵不敢稍微閤眼，哪怕是眨一眨眼睛都不敢，他在害怕！害怕自己一旦閉上眼睛，或者是眨一眨眼睛，眼前的女子就會消失。
多少個日日夜夜，歲歲年年都過去了。他永遠不會忘記這個女子爲了自己的安全，才被對手帶走的，空留下蒼涼的背影給了自己。
而且直到那個時候，他才知道人間大陸還有許多不爲人知的隱士家族。這些家族的力量絲毫不遜色與人間頂尖的宗派、天朝。
只不過，他們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或者是礙於什麼規則一般，不會隨隨便便的參與人間修道界的爭霸。
聶紅塵心裡清楚的很，這些人雖然表面上看起來不參與人間的紛爭。但是一旦觸及到他們的利益，或者是對他們而言，有了足夠的利益的話，那就不得而知了。
當初輕易的制服自己並且帶走澹臺丹卿的正是其父，而且其父也是整個澹臺家族的當代家主，更是族中屈指可數的高手。
聶紅塵的思緒慢慢的回到了當時二人初次見面的情景，當初他只不過是一個義氣風發的少年罷了，渾身沒有一丁點的修爲，更遑論修道界這個神秘的世界。
他的志向也不過是遊歷天下，將整個人間大陸之上的名山大川都觀光一邊，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誰知道在古老的通仙河畔，自己竟然會遇到一個能讓自己至今都念念不忘，刻骨銘心的女人。
對！當時的情形不正是跟如今的情形一模一樣。天空之上，飄着無數的雪花，凜冽的北風呼呼的吹打着這一片白茫茫、模糊的世界。
只不過當時自己跟現在卻是天差地別，當時的自己由於乃是凡人之身，經受不住這等劇烈的寒冷，快要凍死在這片古老的地域之上。
想到這裡的時候，聶紅塵不由的笑了起來。如果不是那次的話，自己也不會認識這個一生都不忘記的女子，更不會有後來！
“這幾百年來，你還好吧。。。。。。”
也不知道是修道將近三百年來，聶紅塵的嘴巴會變得如此之笨。面對這個可以說是一生的摯愛，神色激動之餘，竟然只說出這麼幾個字。
滿腹的相思，萬般的牽腸掛肚，無時不刻的念想，這一切的種種思緒。在這一剎那，全部轉化成這簡簡單單，但是又飽含無數情感的八個字。
然而此刻的聶紅塵感覺到此時，或許是最爲舒心的時候。兩百多年的苦修，不論寒暑，從來沒有絲毫鬆懈過。終於，他已經有了屬於自己的力量。
哪怕是這所謂的隱世家族有多麼的強大、可怕。自己終於是有了可以反抗的力量，曾經遙不可及的距離，似乎在這一瞬間被拉近了很多。
他幾乎已經不需要仰望這巨無霸一般的存在了。
尤其是，此時此刻，伊人再現！
哪怕這一切都是虛幻的，但是這也已經足夠了。冥冥之中，他能感應到她還尚在人間，只不過二人之間，現在斷然沒有相見的可能。
“紅塵。。。。。。你果然還是走上了這條路。。。。。。“
人間大陸之上，一處世外桃源般的地方。偌大的山谷之中，橫跨着足足能有數百間或大或小的房屋。
整個山谷之中，一派人間仙境般的景象，漫山遍野的鮮花、草木，數不清的蝴蝶在悠閒的飛舞着。山谷底下，流淌着的是潺潺的清水。
遠遠地看去，一道絕美的身影，輕輕地坐在涼亭之內。良久之後，才緩緩的轉過身，望向遠處的房舍，雙眸之中盡顯愉悅之色。忽然之間女子就像想到了什麼似得，臉色倏然一變。
“竟然連天塔都出世了。。。。。。傳說之中的天塔，果然非同一般，竟然能憑藉幻境，牽引出本尊的心神。”
“紅塵，想不到你已經達到了如此的境界，如果讓那些老怪物知道的話，恐怕腸子早就悔青了吧。。。。。。”
然而此時的聶紅塵，甚至作爲旁觀者的一人一靈。都不知道短短的幾個呼吸的時間，遙遠的天際之間，女子本尊竟然能感應到聶紅塵的境遇。
“丹卿，我放不下，而且，我也不會放下！”
聶紅塵此時雖然知道眼前的女子，或許並不是自己朝思暮想的女子。但是他忍不住，也許他也不想這麼忍下去了。
望着眼前幾乎沒有改變什麼的女子，聶紅塵的聲音逐漸的激昂起來。百年時間的孤獨，百年時間的苦修，等的不就是爲了這一刻嗎？
還有什麼能比傾訴自己的衷腸，更重要呢？雖然他知道，這是假的，但是內心深處的那份直覺告訴他，女子還活着，而且對方與他一樣也有所感應！
在他眼裡，還有什麼人比她重要嗎？或許有些人，值得他爲之犧牲，送上自己的性命。然而卻沒有任何人能取代這個女子在他心中的特別地位。
這就是所謂的情嗎？欲罷不能，肝腸寸斷，然而這些隨着女子的出現，瞬間都變的不一樣了，哪怕是，這個女子現在只是短暫的存在於縹緲的虛幻之中。
女子輕輕地撫了一下聶紅塵消瘦而又堅毅的面龐。纖細的手指，微微地停留在鬢角之處，眼神之中說不出的柔和之意。
手指是冰涼的，但是聶紅塵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他能隱約的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加速了，臉色也微微地紅潤起來。
擡手，雙手慢慢的向上擡了起來，緩緩的朝着女子的臉上移動着。似乎是害怕自己的雙手會打破這一切，許久之後，才觸摸到女子的臉龐。
女子的臉龐是冰冷的，白皙的臉色，透露出一股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真意切。這一剎那，彷彿就是永恆存在一般，不由得癡了。。。。。。
“今天的聶紅塵，已經不是當初那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了。。。。。。”
說完這句話之後，聶紅塵彷彿覺得不夠似得，目光緊緊的注視着眼前的女子，生怕女子聽不到一般，聲音逐漸的高昂起來。
“情之一字，但求無愧於心，以前沒有能力守護這份情。但是，不久之後，聶紅塵定然會前往你之所在走上一遭，告訴世人，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