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朦朦朧朧之間,石易風好像感覺到外面下起了大雨。稀里嘩啦的大雨,將沉睡中的他恍然驚醒。
“啊。。。。。。”微微舒展了一下筋骨,一陣陣的舒爽之意頓時傳入腦海之中。緊接着,睜開雙眼,映入眼中的是昏暗的屋頂。
深秋季節的雨,是涼的。俗話說,一陣秋雨一陣涼。深秋的雨,是冷的,微微刺骨的清冷,遍佈在這間不大的小屋之中。
傾聽着窗外的雨聲,石易風感覺到內心之中前所未有的清明。經過半夜時間的思索,有些事終歸是需要整個明白的。
早飯說早不早,說晚也不晚,簡簡單單的兩個小鹹菜,六個又白又大的饅頭,三碗散發着香氣的粥,讓其不由的食指大動。
“去去去,洗洗手再吃飯!”
母親那聽起來似乎是嗔怒的言語,在其眼裡,卻是包含着濃濃的親情。
片刻之後,石易風端坐在坐在屬於自己的老位置上,面朝東側,父親石岑則是坐在主位面朝南側,至於母親呂秀靈安靜地坐在石易風對面。
簡單但是頗爲精緻的飯菜,石易風心裡不禁感覺到一陣陣溫馨,如果可以的話,不用在東躲西藏,這也算是天倫之樂了吧。
一股分外融洽的感覺油然而生。
一家人有說有笑,其實從小到大,父母也從未打罵過石易風。就算是因爲小孩淘氣不懂事惹是生非的話,也都是回家之後苦口婆心的教導。
正因爲在這樣的環境下,石易風的性格也是十分溫和,很少跟其他人爭強鬥狠,頗有其父之風,溫文爾雅。
就連長相上他也主要是隨着其父居多。雖然說不上是什麼玉樹臨風,清秀俊朗,但也算得上是中上之姿。
至於其母,倒是小村之上首屈一指的大美女,就算是經過這麼多年的風霜雨打,也無法掩蓋那屬於自己獨有的大家閨秀氣質。
時間匆匆而過,不知道不覺得石易風已經十五歲了。望着眼前的父母,他們曾經黑亮無比的頭髮,隱隱約約的有一些微微發白了。
回想着自己剛來到此的時候,一家三口,舉目無親。要不是父母的善舉感動了這裡的百姓,恐怕幾個人現在還在流浪、奔波之中。
不禁感到鼻子一酸,原先準備好的說辭,早已經無法說出口。只想着父母能好好的安享以後的生活,再也不用奔波了。
然而,有一些事,終究是要弄清楚的。這關係到父親、母親的將來,也在某種程度之上,影響着自己的選擇。
神色之間,追憶往西之意,緩緩地收了回來。定了定神,石易風頗爲凝重的站了起來,重重地朝着父母跪了下去。
“撲通”一聲,膝蓋接觸到地面之時,一道清晰的響聲,讓端坐在凳子之上的雙親,不由得望向了自己。
“孩子,你這是做什麼?”
呂秀玲一介女流之輩,心腸又是柔弱至極。平日間,就對石易風這個獨子,頗爲溺愛,此時看到這種情形,更是見不得孩子受絲毫的委屈。
急忙起身,向前走了幾步。雙手緊緊的將石易風攙了起來。還一個勁的,拍打着石易風膝蓋之上的灰土。
其父石岑倒是穩穩地地坐在一旁,靜靜地等待着。看情形似乎是知道了石易風有什麼事情要對自己兩個人說一般。
“父親、母親,孩兒有一事,思之再三,還是覺得應該詢問一番,這許多年來,自孩兒記事以來,已經遷家足足能有四五次了。”
“至於最近一次則是五年之前,咱們一家人幾經周折才搬到這裡,這地方算是在一個地方住的時間最長的地方。“
“孩兒知道你們不肯告訴自己原因,肯定有自己的苦衷,所以也不敢多問,但是現如今我已十五歲,再過三年便是成年人了。”
“有什麼事,究竟是什麼事情,父親、母親如此擔憂,不敢告訴孩兒。”
石易風雙目之間,透露出一股執着的氣息,這一連串的問題,實在是藏在心中甚久,直至今日方纔一口氣說了出來。
這一刻,在二人眼中,眼前的孩子,從他的眼睛裡,似乎看到了不得到答案,便會不甘心一樣。他們知道,有些事終究是要告訴孩子的。
只是就算告訴了孩子又能怎麼樣?憑藉二人當初的能勢力,尚且只能東躲西藏,才保住了這一家三口之命,一個孩子又能怎樣?
難不成讓孩子替自己二人,甚至早已過世的人去抗爭?如果成功的話還好,要是失敗的話,那是怎樣的結果?
恐怕就是現在這種粗茶淡飯,與世無爭的生活都會被破壞。況且也不可能成功,自己的孩子什麼能力他們還是十分清楚的。
看着孩子眼睛裡的執着,着實讓石岑內心一熱。最後,長長的嘆了一口氣。“該來的總會來的,這件事情,早晚你該讓你知道的。”
這一刻,才年僅不到三十五歲的石岑,彷彿想通了什麼一般。整個人忽然間給人的感覺就像是滄桑了許多。
“在我們這片地域之上,存在着四大王朝,西北有秦國,東南則是齊國,趙國處於東北,而楚國則地處西南。“
“四大王朝,掌握四國生殺大權,執掌萬千生靈,疆域無比遼闊。而爲父便是趙國之人,而你母親則是趙國禮部尚書掌上明珠。”
這是自懂事以來,石岑第一次給自己講述,有關於這方世界的事情。石易風不敢分心,神色凝重的望着眼前的父親。
“爲父原本只是一介布衣,飽受寒窗十年之苦,終於在神啓十五年之時高中探花,添爲鳳陽郡兩界城城主。”
“兩界城本是戰火紛飛之地,爲父被指派爲這偏遠之地做城主。想來仕途無望,心灰意冷之下只想做好這一城之主,造福於民,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本來或許與你母親一輩子也不可能有什麼交集。奈何造化弄人,你外公奉陛下之命出使齊國,永結兩國之盟好。”
“豈不料,回朝覆命途中路經兩界城外,便遭到數十個蒙面之人襲擊。你外公及大小隨從侍官二十餘人,皆命喪歹人之手。”
忽然聽到母親身上傳來一陣陣的哽咽之聲,石易風急忙拿出手絹,輕輕的將其雙目之下的淚痕,輕輕地擦拭乾淨。
“你母親當時才十九歲,躲在馬車暗箱之中,這才僥倖保存了性命。”
說完這些,其母呂秀靈終於忍不住嚶嚶哭了起來。一旁的石岑緊緊地握住呂秀靈的手,如此這般,情緒方纔穩定了下來。
“第二日,我接到探子來報,率領兵衛急忙趕去城外,前往事發之地,親眼所見,屍橫遍野,境況甚是慘烈。”
“隨即立刻安排兵衛收斂屍體,然後上奏大趙國主之時。突然聽到馬車內有響動,這才急忙趕過去命人打開暗箱之後,才發現你母親受驚過度,昏了過去。”
”隨後回到城中之後,安頓好你母親,將此間大事陳於奏表之上,等待着國主之命。”
“讓人意外的是,時隔一月之久,聖旨遲遲未到!此時的城主府夜間遭到大批人馬進攻,那帶頭之人竟然是是鳳陽郡郡守家將!”
“當時我已知曉此事絕對不簡單,於是趁着慌亂之時。我和你母親便在幾個隨從掩護之下,逃出城外,從此奔波在鄉野之間。”
“在逃亡途中,我對你母親心生愛意,便在十六年前結爲夫婦。至於後來,一年之後,便有了你。”
說完這些之後,石岑終於感覺到輕鬆了許多。這件事足足壓在其心中能有十六年了,這十六年來的擔驚受怕,在此時彷彿減輕了很多。
石易風沒想到父母二人,這麼麼多年的時間,揹負了這麼多的事情。這一切的種種又何嘗不是,與着自己有着極大的關係。
十五年之前,父母對自己有生之恩,而這十五年的時間,卻是有着教養之恩!這分恩情,生養自己的這份恩情,如何報答?
強忍着眼中的淚水,不讓其掉落下來。緊緊上前一步,張開雙臂環抱住父母,久久的也不願意分開。
這一瞬間他也明白了很多,這麼多年以來,父母的逃亡生活,。加上自己拖累,可想而知父母究竟承受了多少苦楚!
“一定要還父母一個公道!”內心之中暗暗的告誡自己,
終於,盞茶時間很快過去。三個人也不再因爲這人生際遇而悲傷。他們明白,已經發生的事情,再怎麼唏噓也是過去了,至於將來的路還很長。。。。。。
到了最後,石易風的雙親似乎早有打算,不僅僅將此事全盤告知。更是商議着讓他去外面的世界走走。
一來是見見外面的世界,增長一下見聞;二來是出去散散心,不要總是將自己困在這個不大的小村之中。
然而最主要的原因是就算將來仇家找到了這裡,尚且還可以留一血脈。
當然,這最後一點是其中的最主要的原因。至於石岑,自然不會將其夫妻二人的想法告訴石易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