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曲冷哼一聲,手腕輕轉,耍了個刀花,刀光險些劃過貪狼的咽喉,但後者不爲所動,別說閃躲避讓,連眉毛都沒動一下。
“武曲星君,你要在這裡再和我較量一番嗎?我倒是樂意奉陪,不過天師正等着我們,可不敢怠慢吶!”
武曲虎吼一聲,竟然揮刀直落,砍向貪狼的頭頂!貪狼卻一動不動,好似任憑宰割一樣。那刀臨頭,帶起一股勁風,戛然而止,武曲怒道:“怎麼,你仗着練成不死神通,便瞧不起我麼?”
貪狼一言不發,就那麼站着,看都不看頭頂的大刀。廉貞和巨門也是默不作聲,就站在旁邊看着,也不知道是要看熱鬧,還是等着爲某人收屍。
忽然,祿存星君咯咯笑了起來,柔媚的聲音似春風般,化解了場中緊張又尷尬的氣氛:“好了好了,你們鬥了這麼多年,也沒分出個勝負,今天我看也不例外。都說了天師在等着我們,還在這浪費時間?走吧!”
武曲將目光轉向祿存星君身上,這女子雖然也是黑袍面具,可那面具下一雙會說話的眼睛,彷彿能操縱人的情緒。他也知道祿存這是爲他解圍,狠狠瞪了貪狼一眼,才道:“是了。文曲和破軍都已經到了,就等着你們了,趕快些吧!”
祿存星君微微欠身致謝,旋即與武曲一併走入宮殿。而被晾在一旁的貪狼啞然失笑。這武曲終歸不過是個海上武癡,本領固然了得,卻太露鋒芒,沒什麼城府。若不是他對天師忠心耿耿,深得天師信任,早就不知道被人埋在哪個坑裡了吧!相比之下,在他身邊走着的那位雍容貴婦,纔是真正的狠角色。
巨門則是嗤笑出聲:“貪狼,你和武曲,看來終究是要分出個高下,否則他可不會安心。畢竟如今破軍劍心已碎有名無實,七曜之中第一人,便要從你們兩個裡選出。你又練成不死神通,論身手已經超過全盛之時的破軍,武曲當然想要和你見個高低。”廉貞則始終保持沉默,只是從他的眼神來看,也不是漠不關心。
貪狼邁步走進天宮,對巨門和廉貞的目光視若無睹。
五人先後走入宮殿中,保持着原先的隊形。不出片刻,衆人在一扇厚重金門前停步,門上雕刻着許多志怪神獸,樣式奇異。武曲沒有在意背後貪狼的步伐,一馬當先推門而入,霎時間,點點星光如流水一般從門縫中瀉出。
五人步入閣內,擡頭望向半圓形的穹頂之上,竟有漫天繁星,禁錮於穹頂之中。
八角大廳內,大半座位虛席以待。正首最上的雪白王座上,有一名白袍老者,閉目靜坐,無聲無息,卻有一種古老神秘的壓力,壓迫衆人。他,也是這大廳中唯一沒有戴面具的存在。大預言師!七曜組織中至高無上的人!
貪狼細細打量着穹廬上的星圖,光彩流轉,斗轉星移,宛如置身九霄之外的深邃宇宙。唯獨那一顆扎眼閃亮的天命之星,始終固定在穹廬正上方的一點上,就好像萬事萬物,皆是爲了天命而生,圍繞天命而動。
貪狼忽然咧嘴輕笑。
耳畔傳來武曲不耐煩的聲音:“貪狼,不得無禮。”
貪狼回過神來,才意識到武曲祿存巨門廉貞都已經各歸己位,唯有自己還在打量着穹頂上的星幕。他輕擺了擺手,仍舊不急不慢地走上屬於自己的那一方寶座,靜坐下來。同一剎那,貪狼敏銳地察覺到數道視線,投向自己。
天樞宮貪狼星君、天璇宮巨門星君、天璣宮祿存星君、天權宮文曲星君、玉衡宮廉貞星君、開陽宮武曲星君、瑤光宮破軍星君。
七曜,七大星君,加上大預言師本人,大廳之中座無虛席。
貪狼左右環顧,有祿存端莊典雅,擱在扶手上的手白嫩的奪人眼球。有武曲拄刀而坐,不掩驕狂。有文曲正坐無言,一身清奇。有巨門睥睨斜視,與貪狼目光交錯時似有金石之聲。有廉貞深藏不露,老辣深沉。只有破軍低首無言身軀佝僂,不復往日的威風。楊烈臨終一劍雖然未能讓破軍身死道消,卻成功擊碎了他的劍心,在其修補劍心恢復功體之前,固然不至於手無縛雞之力,卻也和廢人相差無幾。
貪狼忽地眉頭一皺,是錯覺嗎?似乎還有人在暗中窺伺,那感覺,不是來自在座的任何一人。可在這裡,紫薇天宮之中,七曜組織的最核心處,當着這八個當世奇人的面,還能有人暗中隱藏?貪狼並沒有東張西望,而是將這疑慮默默埋在心底。
因爲,在那寶座之上,大預言師已經緩緩睜開眼睛!
頭頂上的星光流轉,戛然而止,映入他深陷的眼眸。同時,蒼老的聲音陡然響起,帶着縷縷狂熱,迴盪在大殿之中。
“諸位星君,我今日將你們招來,乃是因爲一件大事。不久之前天象突變,我們一直等待的天命星一分爲三,也就是說我們之前的努力都白費了!”
七位星君同時轉過頭去,看向緩緩起身的大預言師。
在衆人不可思議的注視下,只見星幕正中那顆無比閃耀的命星,出現了一絲裂痕。
似慢實快,那一絲裂痕順着虛無縹緲的空間一路蔓延,蔓延到了整個穹頂,如同被敲碎的晶瑩冰晶,隨後,星幕無聲地炸碎!這幾百年來流轉不休的法陣,居然炸碎了!
衆人目瞪口呆地看着那銀河傾瀉,流星四散。
小小空間傳來一陣刺耳轟動。被禁錮的無數星辰從穹頂落下,點點璀璨,熠熠生輝,折射着不屬於這片天地時空的光芒,無序地飄散在大殿之中,很快消失不見。
星光消散,大殿頓時暗淡下來。而七位星君,則震撼地無以復加。
因爲星幕破碎的最後一刻,所有人都清晰地看見,那顆被羣星擁戴的天命之星,化作了三道流星,牽引着萬千星辰一併,撕開了整片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