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天京皇城,青龍門,在這個點早就應該緊閉了,但此時卻洞門大開,因爲王佑的聖駕已經抵達了天京城。水印廣告測試 水印廣告測試
一路上,王佑沒有心思遊山玩水走走停停,他招呼車隊日夜兼程,用最短的時間從臨淄趕回了天京。
王佑並不是一個喜歡鋪張排場的皇帝,所以他並沒有挑一個良辰吉日,全城戒備然後再入城回宮,而是悄悄地從偏門回到了天京城,接着在晚上回到了皇宮中。
從青龍門進入皇城,蘇慎本該下車回丞相府,但蘇慎卻道:“皇上,臣餓了,還請皇上准許我在宮內吃一頓飯再走。”
因爲路上趕得急,距離天京城不遠的時候,王佑要求快馬加鞭直接回皇城,所以包括王佑自己在內,所有人都還餓着肚子沒有吃飯。
王佑沒想到蘇慎會這麼厚着臉皮要留下來吃飯,便答應了下來,蘇慎連忙謝恩,而皇城之中,宮人們早就收到了王佑回京的消息,晚膳早就準備好了。
尚書房被打掃地乾乾淨淨,換上了新的褥墊,火盆裡燃燒着新加的白炭,一爐檀香將尚書房薰得香氣襲人。
王佑領着蘇慎坐定,宮人們將晚膳一一端了上來,王佑又吩咐,那些護衛他回國的梟衛、影衛和鷹騎們統統加餐,一路上風餐露宿,衆人都是又餓又累。
王佑和蘇慎也是飢腸轆轆了,兩人都顧不得君臣之禮,在尚書房就吃了起來。
很快,蘇慎便覺得腹中微飽,停下了筷子,看着坐在對面還在啃着羊排的王佑,心道王佑雖然手段冷酷,但終究也是個少年人,吃起東西來和他這種老傢伙就是不一樣。
王佑啃完了手中的羊排,見蘇慎望着自己,道:“蘇大人,吃飽了?”
蘇慎道:“吃飽了,謝皇上招待。”
王佑當然知道,蘇慎來宮裡可不是爲了蹭一頓吃的,肯定有事情和他商量。
王佑擦了擦嘴,讓太監端了盆熱水進來,洗了洗手,接着屏退了所有人。
王佑看着蘇慎道:“朕連夜回宮,在路上不敢有半點耽擱,蘇丞相知道爲什麼嗎?”
蘇慎道:“國不可一日無主,皇上不在天京城一天,燕國一天就沒有主心骨。那些大臣雖然能維持國家的運轉,但非長久之計。畢竟現在草原依舊虎視眈眈,在外太久,遲則生變,皇上心繫社稷,自然要早些趕回天京,以穩人心。”
蘇慎這話有理有據,其實是拍馬屁,王佑訕笑一下,道:“蘇丞相什麼時候也開始學會拍馬屁了…早一天晚一天又能有什麼差別,我想以蘇丞相的聰敏,以及消息的靈通程度,肯定知道,朕連夜趕回天京城,是爲了什麼吧?不然也不厚着臉皮要留下吃飯。”
既然王佑把話說明了,蘇慎也不再和王佑打哈哈,直截了當道:“哈哈,皇上都這麼講,臣也不再繞彎了。這幾日在路上,不停的有京城的快馬來報,我想天京城裡肯定有什麼事發生了吧?”
雖然王佑身在臨淄,但天京城的各種消息,一直都由梟衛以各種形式直接通報給王佑,讓王佑瞭解天京城的情況,一旦有變,他好立刻趕回天京城。
蘇慎這麼一說,王佑點點頭,從懷中拿出一份摺子,遞給蘇慎看,蘇慎接過摺子,打開一看,眉頭不禁皺了起來。
這份摺子所報之事倒也不是什麼大事,而是指最近天京城發生的一些變動,諸如瑤池坊被人盤下,天京城運河碼頭的幾個幫派火併,天京城的糧價有所下跌,街上的很多商鋪換了東家等等。
對於帝王來說,這些事情不過是一些瑣事,小事,和草原入侵、南曜諸國聯盟或者雲中城龍吼巨炮這些事比起來,實在是雞毛蒜皮不值一提。
但一件小事不引人注意,很多小事累積在一起,可就不一樣了,蘇慎看了一遍,道:“請問皇上,向這樣的摺子,還有多少?”
王佑道:“我這裡還有好幾份,還有一些是梟衛傳過來的口信。”
“都是記載的這些瑣事?”
“在蘇丞相看來這些都是瑣事?”
“和軍國大事相比,這些事的確算不上什麼。”
王佑從面前的桌子上又拿起一根烤羊排,他並沒有吃,而是放到鼻子下面聞了聞,道:“這軍國大事再大,也大不過一件事,就是人要填飽肚子。”
蘇慎見王佑心裡清楚,笑了笑道:“皇上果然天子聰敏,許多事一看就能看透。”
王佑道:“朕發現這做皇帝,歸根到底就是爲了讓百姓吃飽飯,打仗是爲了吃飽飯,不打仗也是爲了吃飽飯。這天下人只要能吃飽飯,纔不會在乎誰做皇帝。”
“那皇上,從這些摺子裡,可看出什麼端倪來?”
王佑搖搖頭,道:“我只是有一種感覺,具體卻看不清楚,所以還需要蘇丞相指點。”
蘇慎將這一份份的摺子報看完,道:“天京城是燕國的王都,天下最繁華最大的城市,但皇上可知道,天京城爲什麼能成爲王都?爲什麼能這麼繁華?”
王佑對此還是清楚的,道:“因爲天京城的水運,南曜能走船的河道,有一半從天京城經過,而且天京城還能通海。”
蘇慎道:“沒錯,天京不僅是南曜大陸最大的城,還是南曜大陸的樞紐,是天下的關節所在!所以,皇上你看,這些折報中的信息,盤下瑤池坊,船幫火併,買下沿河的酒樓,說明有人在圍繞這河運做文章。天京城的勾欄酒肆,多半是沿着這運河發家起來的。再看,還有三峰閘的官員、守衛收受賄賂,到酒肆中尋歡作樂,怕是有人想打通天京城河運的關節,控制天京城的運輸。”
說到三峰閘,王佑想起了當初草原的船隻出三峰閘運送軍械的事,不僅怒從心頭起,把手裡的羊排扔到了地上,怒道:“要是有人想籍此控制天京城,然後裡通外國,別怪我心狠手辣!”
蘇慎安撫王佑道:“皇上,這運河雖是官家開鑿官家管,但在運河上行船走貨的卻是商人,對付商人雖然比對付官員、軍隊要容易,可是並不簡單。如果只是一味殺戮,這天下的官死了一個還有兩個,這做生意的商人卻是死了一個,剩下的就一鬨而散了。”
“那按照先生的意思是?”王佑已經不稱蘇慎爲丞相,而是叫他先生,顯然是在請教他。
蘇慎道:“先弄清這背後的人是誰,再行定奪,如能爲我們所用,那朝廷就有了一大助力;如不能爲我們所用,那就任這肥羊長大,總有一天可以拿來充做軍糧的。”